闻声。
秦雨霏手一抖,指甲不小心刮到了伤口表面,只听到贺兰霆深一声闷哼,她抬眼看去,悬着的心,徒然落下。
没醒。
不过,贺兰霆深的眼珠子却转得很厉害,原本平静的脸庞浮现几分不安,像是在挣扎着醒过来。
至于他刚刚的那声叫唤,大概是梦呓。
秦雨霏轻轻咬着唇,等了一小会儿,见到贺兰霆深的面容恢复平静,这才将药粉往他伤口上倒。
这一倒……
又听到贺兰霆深发出肉疼的低呼。
秦雨霏已经见惯不怪,一脸镇定的将药粉收好,之后才去看贺兰霆深的脸。
见他还是跟刚刚一样,眼珠子转的勤快,眉心也皱的紧紧的,看起来睡的很不踏实。
她忽然就心软了,不由伸手抚上他的眉心,柔声道:
“好好睡一觉吧。”
贺兰霆深仿佛感觉到她的抚触,又像是陷入了某种梦境当中,薄唇微张,轻声呓语着。
“霏霏……”
“做什么?”
秦雨霏有些出神的望着他,明知道他是在不清醒的状态,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回应。
“别走。”
贺兰霆深再度低语。
他此刻的确是在某个梦境中,能感觉到秦雨霏的靠近。
但是他整个人却好像被人定住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力攥着身下的床单,手背青筋都突了起来。
秦雨霏见了,忍不住心疼,不由伸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声音轻柔的像在呢喃,
“离婚协议是你给我的,守不住我的人是你,你让我怎么留下?你说我有什么留下的理由?”
本以为贺兰霆深不会回应。
却不料。
他竟含糊的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呵。
秦雨霏苦笑了一声,见到贺兰霆深神色中透露出来的痛苦,忽然心生感慨。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年多来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一边说,一边轻抚着贺兰霆深的眉心,另外一只手,则是用了几分力握住。
尽管她此刻的话有点像是在埋怨,但她轻柔的举动,对贺兰霆深而言,依旧是最好的安抚。
睡梦中的贺兰霆深,渐渐安稳下来,眉心的褶皱也渐渐舒缓,但眼珠子还是在转来转去。
他似乎特别想醒过来。
见状。
秦雨霏忽然笑了,俯身凑近贺兰霆深的面前,有些幸灾乐祸的说:
“别挣扎了,你是醒不过来的,我才不会让你知道我来看你。”
“霏霏……”
睡梦中的贺兰霆深大概是感觉到秦雨霏的靠近,努力想清醒,想将秦雨霏抱紧,但却什么做不了。
这让他心里很不安,表现在脸上就是眼珠子一直转,睫毛一颤一颤的。
很久之前。
秦雨霏就知道,贺兰霆深的眼睫毛又长又好看,她很喜欢在他睡着的时候盯着他的眼睛看。
人在还没有睡着,或者是做梦期间,虽然闭着眼睛,但是眼珠子是会转来转去的。
此刻。
贺兰霆深的眼珠子,隔着眼皮都在表达着他内心的焦躁与不安,连同他的眼睫毛都是戏。
大戏精!
睡着了还这么不安分!
秦雨霏可以想象到,如果贺兰霆深此刻醒着会说什么话,会怎么讨好她。
这个男人平常看起来一本正经,可有的时候为了讨她欢心,什么酸溜溜的情话都说得出口。
而且,还特别赖!
想想在她恢复记忆之前,贺兰霆深为了跟她拉近关系,再度建立感情真的是煞费苦心。
在她面前,什么脸都不要了。
想着想着,秦雨霏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唇角。
她倾身凑近,噢在贺兰霆深的眼皮上,轻轻落下一吻,呢喃道:
“看在你受伤的份上,不跟你来硬的,但是你以前欠我那么多,我肯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让你吃尽苦头,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原谅你,所以在这之前,你好好的给我养伤,知道吗?”
“霏霏,别走。”
睡梦中的贺兰霆深似乎是听到了秦雨霏说的这番话,越发显得焦躁,但却醒不来,梦里也无可奈何。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雨霏,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而现实中。
秦雨霏说完那番话之后,便没有再搭理贺兰霆深的反应,轻轻的抽回自己的手,给他盖好被子,起身,离开。
夜深,人静。
一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秦雨霏离开了房间后,特意叮嘱几个保镖,不许将她今晚来这儿的事吐露出去。
尤其不能让贺兰霆深知道。
得到几个保镖回应后,秦雨霏才离开。
等秦雨霏走远,几个保镖忍不住窃窃私语。
“你说殿下这是什么心思?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让公爵知道?我看公爵那么紧张殿下的样子,明天肯定会问。”
“问了又怎样?你没听见殿下再三叮嘱么,不可泄露!”
“就是!别为了这点事儿丢了饭碗,咱们还是谨遵殿下的吩咐比较好。”
“是是是,殿下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希望明天公爵大人醒来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别问!”
……
翌日,清晨。
贺兰霆深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环顾四周,找人。
没见到想见的人在,他便努力回想昨晚的梦,试图从那虚无缥缈又似乎很真实的梦里,找到一丝蛛丝马迹,想借此证明,昨晚秦雨霏来过。
然而。
记忆实在混乱的很,想不起来。
说来也怪。
他怎么昨晚睡的那么沉?
越想,贺兰霆深心里疑心越重,沉思片刻后,他撑着坐起来,揭开手臂的包扎纱布看。
伤口比昨天好了很多。
另外就是……
边缘处,有残余的白色药粉末。
看见这粉末,贺兰霆深唇角一弯,笑了,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他的直觉,没错!
昨晚,秦雨霏一定来过!
小女人,还是记挂着他的。
坐在边上打盹的保镖,几乎是跟贺兰霆深同一时间醒来。
见到贺兰霆深左顾右盼,保镖竟莫名紧张,担心贺兰霆深问起昨晚。
结果,等了半天,贺兰霆深什么都没问,只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脸傻笑。
保镖心想:这殿下和公爵真是怪人一对!
“现在几点了?”
贺兰霆深忽然问。
保镖回过神来,忙看了下腕表,随后报上时间。
贺兰霆深嗯了声,兀自起身去洗手间。
保镖下意识问:“公爵,需不需要帮忙?”
贺兰霆深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不必,帮我弄点吃的,再派个人去公主殿下那边,请她过来一趟,就说,我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