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时拿到手里,听苏景的话调整远近距离,嘴巴都合不拢了。他在这儿就能看见汗阿玛住的紫禁城上头的瓦是什么颜色!
四爷听弘时一描述,拿过去看了看,顾不得弘时一脸着急,赞道:“此物大善!”再看苏景,苏景马上回,“这和手、枪图纸一起给汗玛法的。”
然后周围的弟弟都很羡慕的望过来,苏景早有准备,让人给弘晖弘昐他们大的,弘历弘昼就给小的,能在站在院子里墙上望望街面就成。然后给愤愤不平的弘时多发了个万花筒,成功把人哄住了。至于四爷,箱子剩下的四爷全让人拿走了,跟自己儿子,四爷是不想见外的。苏景也知道这东西四爷拿去必然有别的用途,只当是做儿子的孝顺。
给完弟弟们,剩下宋氏所出的二格格其其格与哈宜呼,因为都是马上要出嫁的妹妹,苏景一挥手,让人捧了两个长宽都为寸许的匣子来,道:“你们大了,又是女孩儿家,大哥想来想去,唯有这个给你们。若喜欢,就拿去打几套首饰,若不喜欢,只当闲暇玩耍。”
说罢一开匣子,却把所有人都给镇住了!
满满两匣子珍珠在月色照耀下莹莹生辉,勾人心魄。这些珍珠俱都雀卵大小,饱满莹润,一看便知成色上好,更重要的,是这些珍珠并非普通的白珠,而是金珠和粉珠。在后世珠场遍地,人工养殖染色的珍珠到处都是,珍珠自然不值钱,但即便如此,天然产出的金珠与粉珠依旧价格不菲,是高档首饰,何况现在。此时想要珍珠,全靠采珠人潜入深水,那是用血汗甚至性命来换,就是白珠都每年产出有限,更别说这些成色顶尖的粉珠与金珠了。此时翡翠还是破石头,钻石也不流行,珍珠,是最顶级的宝石。
其其格与哈宜呼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对这些珍珠完全没有抵抗力。可她们毕竟大了,知道这么一匣子珍珠少说要好几万两银子,哪里敢这么收下。
此等财物在女子眼中自然价值连城,在四爷看来却远比不上之前的模型图与手、枪还有千里镜。看两个女儿犹豫,他摆摆手,道:“你们大哥名下产业经营的好,不缺这点,都拿着罢。”
这还只是一点?饶是掌管一府中馈的乌喇那拉氏心头都猛的跳了跳。四爷说的却是实话,从知道苏景可能是自己儿子,他就找人私下去查了苏景十七年的经历,所以他很清楚,这个长子到底多有钱。都说老九会捞银子,可老九的银子与自己这儿子一比,简直就是萤火与烈日。
有四爷发话,其其格与哈宜呼面露喜色将珍珠收下了。
给弟弟妹妹们手面大方,乌喇那拉氏等人,苏景不过随意敬上些锦缎钗环,如此人人有礼,他也算尽到本分。
皆大欢喜后,四爷大手一挥,令人开宴。吃饭时候没人说话,就算福沛这个只有一岁的幼童,都不会跟乳娘耍脾气,被奶娘抱着听话的喝汤。
用过饭,四爷本想找苏景说说话,苏景却被弟弟妹妹们围住了。见到苏景脸上带笑,目光温和的和下面的弟弟妹妹说话,四爷笑的一脸幸福,也不着急问儿子话了,反而不许乌喇那拉氏她们打搅。
苏景趁机给福宜他们把了把脉,心里有了点底。
康熙下旨苏景主理内务府后,内务府总管大臣赫奕次日就将内务府官员名单以及账簿等都给苏景送了过来,不过出乎众人意料,苏景并没有连三赶四立即就插手内务府的事情,而是在搬家后留在府里痛痛快快休息了几天,有人上门拜访,发现雍亲王府几位阿哥除了弘晖,在端贝勒府都自在的很。
四爷今日休沐,把大点的儿子都叫来考较功课,前面还好,到弘时这儿就连三赶四的,一气背完,眼巴巴看着四爷。四爷当没见到,慢慢翻儿子们写的大字,一个个画圈。
弘时急的抓耳挠腮,拼命给弘昐他们使眼色,弘昐他们也急啊,就是没法子。再一扭头,见到弘历身后跟着几个小尾巴,趴在门后头偷偷冲他招手,唯恐四爷瞧见的弘时忙手舞足蹈的给弟弟们比划,让他们回去。
弘历不肯,他害怕阿玛,可更想去大哥家里玩,再说带弟弟太烦了,他不想再等着。于是他冲弘时比划两下,再朝端贝勒府的方向一指。弘时立即不干,冲他瞪眼睛!
死小子,居然想越过自己这个哥哥先过去!
四爷其实早就发现门口探出来的几个小脑袋,也知道儿子们想去找长子。这会儿看他们眉眼官司,强忍住笑,不想再为难儿子们,怕一会儿几个小的再哭了,刷刷将大字翻完,一抬头,看几个小脑袋立即缩了回去,忍笑板脸道:“都回去罢,过两日阿玛再找你们来说话。”
“是,阿玛。”弘时马上就跳了起来,被弘昐瞪眼,又垂头装乖。弘昐还稳得住,恭恭敬敬给四爷行礼,这才带着弟弟退下。
等一出门,老远四爷还能听到弘时教训弟弟,骂他们居然不讲义气,想先去大哥那儿玩。
四爷很欣慰的笑,连这几日因朝廷上的事产生的怨气都消散了,“都是好孩子。”说着吩咐苏培盛,“去告诉二阿哥他们,要是玩的晚,就在大阿哥那边住下罢。”
苏培盛乐呵呵去了,回来道:“三阿哥他们高兴的很呢。”看四爷脸上沉了下去,苏培盛小心翼翼道:“二阿哥走到角门,被福晋派人叫回去了,说是乌喇那拉家几位小爷来找二阿哥。”
先前的喜悦都化作怒气,四爷将茶盅一丢,对乌喇那拉氏始终的防备不满更甚。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我这个是平行时空喔,和原本历史会有很多小的不同,比如人物年纪啊,该死的时候没死,该死的人没死,不该死的人又死了等等,请大家以我情节发展为准,这些东西不要计较,看我文案o((≧▽≦o)
☆、清圣宗
一帮男孩一到端贝勒府,见到先过来的其其格她们正捧着冰淇淋在吃,顿时满脸嫉妒。
弘时往树荫下的躺椅上一靠,腿翘在半空晃悠,“快给小爷上两碗冰淇淋。”
天气越来越热,苏景让人挖出一个深窖,里面放满用硝石制作出的冰块,成为一个天然的大冰箱,再将自己用系统空间中取出来的泉水和鸡蛋牛奶做出来的冰淇淋放进去,吃的时候配上用空间种苗种出来的水果制成的各种果酱,简直让这些天过来的弘时他们吃的停不下口,就是弘昐弘昀,都喜欢的很。
奴才都是看主人眼色行事。尽管魏珠是梁九功的徒弟,但苏景对弟妹们亲厚,魏珠就把弘昐他们当大爷。这时候亲自过来伺候,带着两个小太监,给弘昐他们一人上了小碗冰淇淋。小太监殷勤的问阿哥们添甚么果酱。
弘时嫌弃的看了看手里剔透晶莹的水晶碗,撇嘴道:“这么点,还不够小爷塞牙缝,给小爷换碗大的。”
魏珠赔笑,“六阿哥,不是奴才不给您,只是贝勒爷吩咐,不让吃太多,说寒肚子呢!”
弘时眼珠一转,见苏景这会儿不在,胸口一挺,道:“谁怕寒肚子,小爷壮实的很,吃十碗都没事儿。”
“六阿哥,待会儿厨房还有好的,天津卫的掌柜让人送了两篓子大虾,个个都比奴才巴掌还大。贝勒爷说这吃了补脑明目,特意让人留着给几位小爷格格们呢。”魏珠笑嘻嘻解释,道:“只是这冰淇淋,是真不能多给您。您看要不奴才去拿两盘子蛋糕来,有果酱的,还有奶油的。还有您上回说好吃的金橘糖,厨房也让人做的有。”
蛋糕金橘糖是好吃,不过他还是更想吃冰淇淋!
“好了好了。让人拿两盘子蛋糕来罢。”想到苏景说过奶油吃多了不好,弘昐吩咐,“别拿奶油的,就给果酱。”
“我要吃奶油的!”不能多吃冰欺凌已经很悲惨了,三哥还不让自己吃奶油蛋糕,弘时用控诉的目光看着弘昐。
弘昀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道:“成,让你吃个奶油蛋糕。”说完给魏珠使了使眼色,魏珠立即明白,吩咐人下去拿个拳头大小的奶油蛋糕上来。
哈宜呼一面吃冰淇淋一面骂弟弟,“有的吃就成,没大哥,你知道冰淇淋是甚么?再说瞧瞧咱们的,还不够你一口呢。”
此时女孩成亲早,又正是身体发育的关键时期,还动不动以贞静为要,哈宜呼其其格她们每日的分量就只有一个小碟子。反倒是三格格海霍娜,因年纪还小,又活泼好动,苏景许她每天多吃一勺。
吃完一碗冰淇淋,感觉整个人都凉快了,看其其格她们带着海霍娜玩小马车,福宜福沛跑去玩滑梯,弘历弘昼在玩大哥让人做的跷跷板,弘时缠着弘昀去靶场练枪,他左右看了一圈,问魏珠,“大哥可是在书房?”要是在书房,他想再去找两本书山河图治看。
“回三阿哥的话,贝勒爷今儿一早就奉旨进宫了。”
弘昐听了有点失望。
魏珠见此,忙讨好道:“三阿哥可是想看书,贝勒爷有吩咐,让人在府里设了个书楼,阿哥们可随意出入取用。”
弘昐喜出望外,忙道:“快让人带我过去。”一想到大哥那满屋子外头见不着的藏书,弘昐觉得今天一天都不用愁了。
乾清宫里,一早就被宣进宫的苏景将康熙给的画像看完,就明白康熙的意思了。
康熙捧着茶盅心情颇好的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想到孙子一进宫还是照之前先给自己切脉,脸上的笑更慈和了许多,指着画册道:“如何,可有瞧中的,告诉汗玛法,今儿就让你把人领回去。”如此轻易领回去,显然康熙的意思是要做侍妾,顶多也就是格格。
苏景无奈,道:“汗玛法,这都是上记名的八旗秀女,如何能给孙儿做格格。”
康熙板着脸道:“你是朕的孙子,能服侍你,就是她们的福气。”别说是自己的爱孙,就是自己圈禁了长子一家,挑人进去伺候,也要选家里有品级的,谁还敢说不肯去?
“可不是,贝勒爷您是何等人物,八旗秀女们只怕做梦都想争着服侍你。老奴听人说贝勒爷上回骑马打街上过,身后跟的侍卫都收了一袋子香帕,今儿贝勒爷还是坐马车入宫的。”梁九功看着康熙心情好,在边上凑趣。
果然康熙听罢大笑,见到苏景脸上那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就更高兴了,打趣道:“古有看杀卫玠,咱们爱新觉罗家的端贝勒也不遑多让,以朕看,往后还得给你多添几个侍卫,否则怕是连出趟门都不容易。”
玩笑过后,康熙很郑重的问孙子的意见,这也是真的疼爱,若是别的儿子,他只管定下就是。至于孙子,还都是儿子们上折子道年纪够了,他就看着给赐福晋下去,侧室小妾,都是后宫主位管的。
苏景不介意后院有几个女人,横竖没放在心上的那个,却不会小看女人。在目前来说,他需要的是没人扯后腿。所以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这么早把摸不清底细的人弄回去,因此道:“汗玛法,孙儿府里也有几个丫鬟,还有您之前赏赐的宫女,如今内务府百事待查,此事且先缓一缓罢。”
“那如何一样!”在康熙眼里,丫鬟乃至宫女,不是买入的汉女,就是内务府分过去的使唤包衣,人品样貌能有多出众?就是他之前赏赐的几个宫女,都只是胜在老实,在康熙看来,不能算正经的贴身人,他还是想给孙子赏赐几个正经满人出身的秀女,毕竟孙子眼见就要十八,膝下还没个子嗣。老四府里的弘晖,都有两个侧室,一个闺女了。要不是李氏所出的几个阿哥病弱,怕老四孙辈要添好几个,弘昊是长子,怎能身边还空旷着?
当然,正经福晋他还要再想想,仔细看看,了解清楚品性再说。
苏景犹豫了一下,语气微有些低落道:“孙儿还是想有个嫡长子。”
康熙愕然,随即满是怜惜的看着孙子。这孩子对弟妹虽好,仍旧记着他生母的事情。其实包衣所出,并非如何低贱,包衣,也是旗人。他后宫里,包衣嫔妃不少。德妃,敏妃,良妃,定嫔,端嫔,勤贵人皆为包衣,老四,老八,十二,十三,十七全是包衣所出,十五,十六,十八,由庶妃王氏所出,他们的生母甚至是汉人。满人讲究子以母贵,这母贵,并非是他们生母的出身,而是生母获宠后的地位。
妃所出之子,地位自然高于答应庶妃所出之子。福晋所生的儿子,就更高于名分都没有的侍妾所出。这也是虽然他指过去的宫女是满人包衣出身,却因为他并没有抬举她们的打算,故而不会把她们看作孙子真正服侍人的原因。
可如此,却让孙子难免想起自己的身世,康熙觉得有点为难。
苏景反而笑了,道:“汗玛法,孙儿知道我额娘能得侧福晋之位,已是您对孙儿的偏爱。您是孙儿的汗玛法,也是大清之主,天下自有法度,不可因好恶任意妄为。”
觉得儿子都不理解自己,但孙子特别体贴的康熙被安慰到了,当下道:“好,好孩子。朕就知道你最懂事。”他一高兴,就松口道:“汗玛法答应你,先让你熟悉熟悉内务府的事情,只是最迟年底,你府上得添两个正经的格格伺候。”这还不足,觉得应该再安慰安慰自小饱受创收的孙子,于是老爷子难得抛弃原则,承诺道:“你若有看中的,就告诉汗玛法,不拘是谁,只要身世清白,汗玛法都让她给你做个侧福晋。”末了十分贴心的补充,“便是汉人,汗玛法给她抬旗就是了。”
至于孙子有偏心的侧福晋,会不会让今后的福晋为难,康熙是完全不在乎的。福晋,需要的便是大度与能干。其余妾侍等,自然要孙子喜欢,否则繁忙朝政后如何放松身心?
苏景知道康熙这算难得的隆恩。抬旗,在此时是用来笼络有功重臣的手段,不是谁都能轻易抬旗的,苏景给康熙磕了头。
陪着康熙用过午膳,永宁宫让人来请,苏景去给德妃请安。
作者有话要说: 存在存稿箱忘了定时发布,补上,抱歉啊。
☆、清圣宗
德妃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孙子谈不上多深的感情。但她在后宫打滚一辈子,深刻明白一个道理,必须时刻追随万岁的脚步。万岁喜欢谁,她就得喜欢谁,万岁不喜欢谁,她就不能对谁表示任何一点善意!
“住在贝勒府里可还好,给你的奴才可听使唤?”
苏景面上带笑,恭敬道:“汗玛法赏赐的贝勒府才修整过,只是孙儿一个人,难免有些空旷。至于奴才们,都使得顺手,玛麽赏的那厨子,做得一手扬州菜,孙儿晚膳时都喜欢用他。”
德妃很欣慰的点头,“你喜欢就好。”想到甚么,道:“说起来,你姑父一家是不是要调回京师了?”
“是。”苏景知道德妃这样的聪明人不会对玛尔屯氏一家有恶意,干脆道:“汗玛法隆恩,怕孙儿想念姑母,也是念姑父忠心的缘故,将姑父迁为护军参领,下个月姑父一家就会定居京城。”
因苏景缘故,康熙这两月偶尔会来永宁宫坐一坐,与德妃说说话。德妃从康熙只言片语中猜到阿克敦会被调回京,却没想到会让阿克敦做护军参领。再看面容温和清雅的苏景时,德妃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不过她素来不会在这种官员任命的事情乱开口,这会儿当然不会破例。
她只是笑笑,欢喜道:“等你姑母回京,也让她递牌子,她将你抚养长大,我这里有些东西赏她。”
苏景起身替玛尔屯氏谢恩。
德妃见苏景始终恭恭敬敬的模样,实在没话说。她知道苏景在太后与康熙面前不是这样的,却拿苏景没办法。到最后,问过苏景可有去给太后请安,苏景道一进宫就去了,德妃没法子,只好交待苏景早些出宫,办好万岁交待的差事。
苏景出宫,已改名叫石荣的阿大赶紧迎上去。石荣现任贝勒府三等侍卫,除了贝勒府的五十名侍卫,还有康熙赐的一百个护军,都归他与兄弟石华管。至于苏景先前在扬州训练起来的人手则化名为暗,由原喊阿三和幺四,现叫石福与石贵管着。
石荣原本就是苏景死忠,自从得知苏景真正身份,来到京城后,更是将苏景看的胜过一切。当然,因要与京城各路人马交际,他性情也变了些,不要以前一样总是绷着张脸,寡言少语的一看就让人望而生畏。
这会儿看到苏景出来,他把小太监的活给抢了,丝毫不知道小太监瞪的眼珠子都要出来,还有心思与苏景玩笑,“贝勒爷,您还是坐马车?”
“不坐马车不成啊。”在扬州时,苏景从来没为自己的脸烦恼过,没想到京城,一张脸反而让自己有些寸步难行。苏景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叹道:“扬州女子婉约,京师,是满家贵女的天下。”满人家得宠的姑娘,没出嫁前,素来养的有点奔放,所以有人能在路边上给他扔花,也有人敢直接在酒楼上朝他砸香囊,里面还有定情信物……
苏景慵懒靠在马车香榻上,全无在康熙等人面前时的风雅,叹笑道:“也怪我如今是个贝勒。”若还只是个寄居姑父家中,从事商贾的普通满人,即便貌胜潘安,也不过是引几个名妓倾心相随罢了。至于那些贵女们,她们或许会在午夜梦回时想到自己这张脸,然后嫁给门当户对的名门子弟,生儿育女后,再说起自己,便是个空有才干却无大志的纨绔人。
世间情义,不过如此……
石荣是见识过人情冷暖的,当下很赞同,大声道:“贝勒爷说的是,娘们儿,都是认权认钱不认人。”
这话说的一干护军兵们人人符合,他们到苏景身边也有些日子,起初看着苏景一副风雅君子的模样还唯恐合不来,心里也有些瞧不上。满人,是马上打下来的江山,只会念书读诗的书生有屁用!等到后来亲眼看见拉弓骑马,习武练剑后,顿时心态大变。这些时日又知道苏景性情,只要做好吩咐的事,对奴才就很宽厚,此时纷纷敢接几句话。
一群丘八在那儿唾沫星子四溅,这个说当初成亲时被岳家讹了多少银子,那个说娶个恶婆娘,天天回家就上来搜衣裳,看有没有私藏银子,还有人道自己在外头卖命,回家连口热水都喝不上,更有人诉苦道挣的再多,家里婆娘不生儿子还不许纳妾,将来都是要给别人的。
这些护军都是出自包衣,且是包衣中地位低下没有甚么门路的,否则包衣也能谋个一官半职,何苦入军营做护卫呢?又不是有品级的侍卫,娶得妻子自然也是贫困的包衣或者普通旗人,家里日子都不算宽松,牢骚也就多。
苏景一一听在心里并不急着施恩,大浪淘沙,未得真金,何必急着收为己用?
何沉鱼才去看望外祖母回来,不愿意理会硬跟着要过去又抱怨受到不公平待遇的何珍,干脆抓了把干果吃得起劲。
何珍听着耳边嘎吱嘎吱的声音,看何沉鱼全无理会自己的意思,气得猛推了何沉鱼一把。
“你干甚么!”
何沉鱼阿玛何正望虽是赫舍里氏旁支,但与孝诚仁皇后那一支已经远的不能再远。何正望在京里做个没品级礼部铸印局使,一年才得三十一两五钱银子与三十一斛半禄米,连家人都养不活。好在祖上分家时得了点产业,又有女眷们嫁妆添补,勉勉强强能将日子过下去,这家里出行的马车自然怎么俭省怎么来。
姐妹两个就把马车挤的满满当当,再放个小桌,跟车的婆子和车夫一起坐在外面车辕上,姐妹争执都没人管。何沉鱼被何珍这么一推,撞到桌上冷汗都出来了。
看何沉鱼眼睛瞪的老大,何珍心里犯虚,心道这死丫头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往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这会儿随便碰碰都跟要拼命一样!
何珍自诩是姐姐,不肯服软,犟嘴道:“谁叫你不理我。”说着觉得自己没错,一拍桌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