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慌,云静姝也顾不得维持自己在三皇子跟前的形象了,满眼厉色地瞪着云雪瑶。
“自然是三殿下邀请我来的。”云雪瑶看了一眼赫连钰,又瞅向云静姝,笑容逐渐讥讽,“我倒想问问,三姐这个苏家的准五少奶奶,怎么会出现在七弯巷这种地方?”
那一声“苏家的准五少奶奶”顷刻让云静姝眼前一黑。
被选定嫁入苏家这件事,她还没有跟三皇子提及分毫,原是打算一会儿再说,顺便问问三皇子可有法子解决的,没想到先被云雪瑶捅了出来。
“静儿,四姑娘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雪瑶是黄首辅的外孙女,赫连钰又是参与夺嫡的皇子,如今正是四处拉拢关系的时候,他可不敢轻易得罪了云雪瑶,所以对云雪瑶的出现,并没表现出过分的怒意,只一双黑沉的眸子里头寒光凛凛,视线落在云静姝身上,愤怒之意尽显。
云静姝百口难辩,急红了眼睛,马上揪着赫连钰的衣袖,“三殿下,这件事有些误会,你切莫听信了我四妹妹的一面之词。”
眼看着就要得到云静姝背后的东阳侯府,云家却突然要把她嫁入苏家,赫连钰如何不怒?
“你之前告诉我,嫁入苏家的人是你那位从乡下来的姐姐,这么说,那些话都是你骗我的?”
赫连钰瞬间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亏他信她爱重她花尽心思讨好她,到头来却只换得她的一番虚情假意满嘴谎言。
“没有,我怎敢欺骗三殿下。”云静姝直接哭了出来。
难得抓住云静姝的小辫子,云雪瑶又怎会轻易放过,她眼底满是讥诮,“三姐,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挣扎什么?微姐姐进府的时候,大伯父就曾说过,她还没上宗籍,算不得真正的嫡女,是没法嫁入苏家的,怎么,你没把这件事告诉三殿下,让三殿下苦苦为你守候这么久?”
云静姝浑身充斥着恨意,恨不能亲手撕烂云雪瑶那张嘴。
“你别说了!”
怒吼一声过后,转头看向赫连钰,事情已经发展成了这个样子,眼下最关键的就是赫连钰到底相不相信她。
“三殿下,咱们这么久的感情,你连这点信任都不给我吗?”
云静姝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眼睛,只要他点头说信任她,那么云雪瑶说再多也没用,如果他不信,那她就算再有一百种解释,他也是听不进去的。
“三姑娘请自重。”赫连钰后退一步,神色疏离,对她的称呼再也不是之前的“静儿”,而是冷冰冰的“三姑娘”。
云静姝几乎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苦笑着靠在墙壁上,这就是她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男人啊,仅仅是旁人的一句挑唆,就能瓦解他们之间所谓的“不离不弃”。
那些山盟海誓,都是说着玩的吧?
眼泪断了线似的涌出,不断倾诉着云静姝的绝望。
云雪瑶看着这一幕,心情大爽,愉悦地勾了勾唇,望向赫连钰,“三殿下,不知您传信约臣女出来做什么?”
赫连钰一愣,他什么时候传信给云雪瑶了?
不等他说出自己的疑惑,云雪瑶已经拿出那张盖了京城驿站印戳的信笺。
赫连钰定睛一看,顿时脸色大变,“你手里怎么会有这个?”
云雪瑶满面疑惑,“这个是三殿下的字迹,我认得的,难道不是你亲笔书写又让人送来给我的吗?”
赫连钰一个头两个大。
那信笺上的确是他的笔迹,京城驿站的印戳也不可能作假,可信上邀约的人分明是云静姝,何时变成了云雪瑶?
赫连钰只得把视线转移到云静姝身上,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云静姝冷眼看着这两个人,心头的苦涩一阵接一阵涌上来。
既然约的人不止她一个,如今又何必在这儿装模作样?
再次苦笑一声,她转过身就走,不想再看这两个人惺惺作态的嘴脸。
她是个性子高傲的人,也的确真心喜欢过赫连钰,可她还做不到为他卑微到尘埃里,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既然赫连钰为了一个黄首辅的外孙女辜负了她,那她也没必要再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她是京城多少姑娘羡慕的东阳侯府贵女,岂能被这样一次小小的挫折打倒?
要她在他跟前摇尾乞怜祈求他丁点的同情和宽容么?她云静姝还不屑!
望着云静姝逐渐远去的清冷决绝背影,赫连钰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似乎不该用那样怀疑的眼光看她的。
“静儿!”
赫连钰对着云静姝的背影大喊,云静姝只装作没听见,连头也不回一下,很快就走出了七弯巷坐上马车直奔东阳侯府。
这处僻静而清冷的废巷里便只剩下赫连钰和云雪瑶两人。
“三殿下。”云雪瑶心跳得飞快,声音比先前不知柔软了几个倍,面上浮现羞赧红晕,“你约了臣女来,是有什么特别的话对我说吗?”
对上赫连钰,云雪瑶平素的嚣张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乖巧如小绵羊一般的温顺。
看到她,赫连钰就想起云静姝来。
云静姝与他独处的时候,尽管有说有笑,骨子里却自成一种清冷气质,绝不会越雷池半步,更不会像云雪瑶这般红着脸羞答答地与他说话。
想到这些,赫连钰心中突然浮现一丝厌恶,却又不得不压下。
没办法,云雪瑶的外祖家背景实在是不容小觑。
云雪瑶的外祖父黄兴贤乃是内阁首辅。
何为内阁首辅?就是当朝首席大学士,统领内阁,高于六部,行政权大到能对抗皇权,可以说除了皇帝,南凉政府的最高掌权者就是内阁首辅了。
赫连钰很明白,黄兴贤手中握着的权利是自己没法抗衡的,一旦自己因为今天这件小事惹恼了云雪瑶,云雪瑶跑回外祖家告状,黄首辅再去他父皇跟前敲打两句,那他这辈子就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