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微知道他这是打算瞒天过海骗过静瑶太夫人,她索性没说话。
过了一会,苏晏站起身,对外要水。
小丫鬟们知道这是好事儿成了,一个个兴奋着去往水房烧水。
苏晏看着云初微,道:“一会儿会有人来把床上的被褥等物全部换掉,她们若问你什么,你也不用慌,假装羞涩不好回答就是了,还有,等热水过来,让梅子一个人伺候你就成,毕竟……你身上没有痕迹,若叫我娘房里头的人见了,会露馅的。”
云初微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苏晏起身出去,不多时,果然有年长的妈妈抱着新的锦褥和垫子来换,见到云初微,都笑着行礼,“夫人可乏了?”
云初微假装红着脸,低垂下脑袋,“有些累。”
其中一个妈妈见到白绢上那抹刺目的红,心下一喜,忙收进了袖子里,继续换着床上的物事。
另外那一位则是问了云初微好些难以启齿的话,云初微“含羞带怯”地一一回答,那妈妈嗔道:“九爷也不晓得怜香惜玉一点,这才第一天,就把夫人累成这样,该打该打!”
收拾好锦褥抱在怀里的那个妈妈转过头来,笑着说:“就算该打,那也是人家小两口之间的事儿,哪轮得到你个老货来瞎掺和。”
云初微跟前坐着的妈妈睨了那妈妈一眼,站起身来,辞别云初微以后,二人拌着嘴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又有粗使婆子抬着盛满花瓣的浴桶进来。
云初微点名让梅子进来伺候,其他人便都候在门外。
云初微脱了衣服,洁白修长的玉腿跨进浴桶。
梅子见她身上光洁无瑕,什么痕迹都没有,不禁瞪大了眼,“姑娘,您和姑爷……”
“没圆房。”云初微道:“刚才只是特地做给太夫人看的假象而已。”
梅子了然,紧跟着又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姑爷他竟然同意姑娘不圆房?”
云初微默然片刻。
刚才苏晏欲火焚身的样子,她是见着了的,如果换做一般男人,怕是早就将她摁在床上吃干抹净了,但他没有,只抱了她一小会就起身出去了。
这说明,他还是够尊重她的吧?
拉回思绪,云初微笑笑,“你家姑爷人好,不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
梅子还是唏嘘,“以姑爷的身份,能为姑娘让步到这般田地,也着实委屈他了。”
云初微浑然不在意,“像他这样的身份,将来还不得三妻四妾么?到时候我生不了子嗣,那就再多给他纳几房小妾,总有一个是能帮他延续香火的。”
梅子一边帮云初微撩动水花,一边问:“姑娘就没想过做姑爷真正的妻子吗?”
“这个问题……”云初微沉思片刻,“暂时没想过。”
她不是个会轻易动情的人,否则前世那么多讨好她愿意对她好的人,她怕是早就禁不住诱惑了。
梅子道:“姑娘,其实奴婢觉得姑爷人挺好的,不管他对外人如何,但起码对姑娘是真心实意的,奴婢看得出来,姑爷很爱重你。”
云初微轻笑,“如果每一个对我好的人我都得接受,那我岂不是成了人们嘴里常骂的‘水性杨花’?”
梅子不赞同,“可姑爷不同,他是姑娘名正言顺的夫君,您接受他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你不懂。”云初微失笑着摇摇头,她和他只是协议成婚而已,早就约定过不会有夫妻之实,这是其一。
其二,她和苏晏相处的时间太短了,就这么匆匆大婚也是逼不得已,她根本就不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在自己动心之前,她是不会把身子就这么白白交付出去的。
云初微是个理智的人,不管做任何事,都喜欢给自己留条后路,她的确是答应过苏晏不会离开他,但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万一出现了变故迫使她不得不离开,而她又提前把自己的身子交给了他,那岂不是太亏?
梅子悻悻吐舌,“奴婢没经历过情爱方面的事,的确不懂,不过只要姑娘觉得好,奴婢是不会有异议的。”
沐浴完绞干头发回到床上,云初微困意来袭,缩进被子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隐约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她一下子惊醒。
见到来人正是沐浴过后的苏晏,她高悬的心落了下去,“九爷,你……你好点没?”
这话问得够委婉,但苏晏听得懂,点点头,从床头的细木衣柜里找出宽垫和锦褥,动作麻利地在地上铺好,然后问她,“你要掌着灯睡还是灭了灯睡?”
云初微看了看四周明亮的烛火,那华贵精致的烛台,也是亲戚们送来的添箱礼。
摇摇头,她道:“灭了吧,灯火这么明亮,会睡不着的。”
苏晏站起身,从一旁的银盘里拿过镊子,一一把烛火灭了。
屋内霎时陷入黑暗,只能看到窗缝里投洒进来的一缕清幽月光。
第一次和男人同睡一屋,虽然没在一张床上,云初微还是觉得很不自在,翻来覆去也闭不上眼睛。
“睡不着吗?”苏晏的声音穿破黑暗而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明朗清晰。
云初微心跳加快了些,慌忙道:“大概是认床,一会儿就好了。”
他“嗯”了一声,“明早给我娘和老太太老太爷敬了茶以后还得入宫谢恩,要早起,你早些睡。”
“好。”云初微应下,再也不敢翻身了,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看着帐顶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沉沉睡过去。
——
寻梅居。
换床褥的两位妈妈和听房的妈妈齐齐站在静瑶太夫人跟前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