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缙直接戳穿了她的心思。
云初微脸有些热,“要你管!”
赫连缙摊手,“我是不想管,不过我觉得呢,你要是真想写信,最好想好了再写,毕竟你知道的,他会因为你而分心,一旦信上有些什么情绪过激的内容,影响了宣国公的战场发挥,会导致这一战失利的,后果如何,我想青鸾夫人是个聪明人,不用点也能通。”
“我……”云初微嗫喏,随后紧紧蹙着眉。
她确实没想好。
赫连缙又道:“如果没想好,那就不要写了,都说小别胜新婚,你先晾他两个月,等他回来,会更宠你的。”
云初微哪里有心情开玩笑,轻哼一声拂袖离开。
——
苏府。
云静姝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
她睁开眼,正对上钱妈妈一张刻薄的老脸。
钱妈妈是苏老太太的陪房,在苏老太太跟前很得脸。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想去给长辈们敬茶?”
钱妈妈尖声尖气,一面说,一面重重踢了云静姝一脚。
云静姝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在灵堂内的麦秆堆上睡着了。
昨天晚上的恐怖情景,她至今都还记得,已经成了内心永远抹不掉的阴影。
不敢去看正中的那口棺木,挣扎着站起身,云静姝马上提着裙摆出去。
苏家所有的长辈都在荣禧堂正厅坐了,包括云初微和静瑶太夫人。
云静姝是辈分最小的,厅里这么多人,她全都得一一跪着敬茶。
老太爷昨晚知道孙子英年早逝,情绪过激,病倒了,如今还在听风苑里静养,没出来。
所以云静姝的第一杯茶敬给苏老太太。
“老祖宗请用茶。”
老太太接过茶盏,没喝,一个反手直接泼在云静姝脸上。
虽然茶水温度适中,但就这么泼在脸上是很难受的。
云静姝不敢吭声,忙抬袖抹去眼睛周围的茶渍。
苏老太太此举虽然与云初微刚过门的第二天有些像,但这一回,没有人会觉得失了体面。
一则,云静姝已经被逐出云家族谱,她如今不是东阳侯府的人,没有任何背景,只是个平民。
二则,云静姝害死了苏璃,不让她偿命就是为了更好地折磨她。
眼下这些,都是她应该受的。
没有长辈给新妇的荷包,也没有长辈对新妇的温情嘱咐,整个厅堂里都弥漫着浓重的森冷气息,从老太太那一辈的姨太太到苏晏这一辈的老爷太太,再到苏璃头上的兄长嫂嫂,全都得敬茶。
云静姝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敬了多少茶,又被多少人泼过,总而言之,她最后昏倒了,额头上满是血迹。
刚才敬茶给婆母玲珑郡主的时候,玲珑郡主一个没忍住,直接把茶碗砸在她额头上,云静姝昨天晚上前半夜都在恐惧中渡过,后半夜又睡得不安稳,再加上她那夜被苏璃折腾地酸疼还没恢复,所以精神和体力都不佳,再被玲珑郡主这么一砸,便直接晕了过去。
静瑶太夫人本想开口让人请大夫,却被云初微暗暗递了个眼色压下了。
云静姝罪孽深重,不管苏家对她的态度如何,那都是她应得的,宣国公府虽然是云静姝的长辈家,但对于苏府来说,算得上外人了。
这种时候,宣国公府的人出面是不对的,因为完全没有立场。
陪嫁丫鬟秀菊冲进来,想把云静姝带下去包扎。
苏老太太眼神一厉,“住手!”
秀菊不敢多话,马上缩回了手。
苏老太太示意钱妈妈,“这茶还没敬完,哪有新妇先昏倒的道理,去弄醒她,继续敬茶。”
钱妈妈会意,走过去蹲下身,朝着云静姝脸上“啪啪”抽了两大巴掌。
云静姝终于被痛醒,睁眼见到自己还在荣禧堂,又见所有长辈都用不满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苏老太太马上吼道:“这里是正厅,不是灵堂,你嚎什么丧,给我过来敬茶!”
云静姝额头上的口子还在流血,很疼,她小声问:“老祖宗,我能不能先去包扎一下?”
“哼!”苏老太太又岂会给她脸,“你以为你的命还值钱?”
云静姝脸色惨白,原本还想说什么,就被钱妈妈伙同另外一个嬷嬷架着上前,重重将她摁跪在地上,端茶的丫鬟马上把托盘送过来。
云静姝强撑着精神,慢慢从茶盘里端过茶盏,这一回敬给云初微。
云初微面无表情地看着云静姝。
云静姝满眼的楚楚可怜,那双眼睛仿佛写着:姐姐,求你救救我。
只是敢用眼神,其余的,一个字的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云初微视若不见,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尔后眉头紧蹙,又原封不动地吐回了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