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静瑶太夫人颔首,“听说老太太给她安排到了荣禧堂的西厢房,打算自己看着她养胎,如今算是苏府的祖宗了,好吃好喝的供着,就怕一个不慎波及到她肚子里的胎儿。”
云初微问:“那么,娘是因为这件事特地跑来找我的吗?”
“我想问问你,咱们要不要因为这件事去苏府一趟?”
“不去。”云初微斩钉截铁。
静瑶太夫人有些犹豫,“不去会不会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云初微寒着脸道:“这是苏府的事,跟宣国公府没有直接关系,我和云静姝,早就不是姐妹了,她怀孕,不管怎么轮也轮不到咱们头上去看她。”
“这……”静瑶太夫人皱皱眉。
云初微好笑,“娘,您就安心回去歇着吧,苏府那头的事,自有媳妇和九爷会处理,你看这大冷天的还让您专程跑一趟,万一受了冷风病倒了,可让我这良心上如何过意得去?”
“我跑一趟倒是没什么。”静瑶太夫人道:“主要是问明白你们对这件事的态度,如果微丫头觉得没必要掺和,那咱们就装作不知情好了。”
“自然得装作不知情。”云初微笑笑,“云静姝是冥婚来的苏家,大婚当天苏璃已经死了,两个月后,云静姝却被查出有身孕,说明这俩人婚前就已经提前圆了房。
如此没脸的事,相信苏老太太还没胆量大张旗鼓地宣扬出来,云静姝怀孕这事儿,顶多是苏家内部的人晓得,并且勒令不准往外传。既然老太太把一切都盘算好了,那还有我们什么事,只要她不让人来特地通知,咱们就把耳朵卷起来,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终究是苏府那头理亏在先,老太太再怒,她也没道理责怪我们不因着云静姝怀孕而去苏府走一趟。”
静瑶太夫人仔细想了想,欣喜点头,“还是微丫头想得周到。”
云初微摇头,“不是媳妇想得周到,而是娘你心肠太过善良了,很多时候只顾着考虑别人,却忽略了自己,往后不能再这样了,否则我和九爷会心疼的。”
“好好好。”静瑶太夫人拉着她的手,“微丫头是个做事细心周全的人,你说什么都对,娘以后多听听你的意见就是。”
静瑶太夫人又寒暄了几句,嘱咐他们夫妻要注意保暖之类的,站起身来要走。
云初微突然想到了什么,唤住她,“娘,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
“什么?”
“那个……”云初微支支吾吾,这件事由自己来说似乎不太合适,毕竟是婆母的往事,按理,自己应该是丝毫不知情的。
苏晏看穿了云初微的心思,接过话淡淡道:“娘,陆川来了咱们府上,这个人,不得不防。”
静瑶太夫人一下子僵住,“陆…陆川?怎么是他?”
难怪她刚才总觉得园子里的那些花草防护的办法很是眼熟,原来真的是陆川来了。
“他来做什么?”
“暂且不知。”苏晏摇头,“我只是想提前告诉娘一声,让您有个心理准备,这个人前面二十多年一直在龙泉寺出家,如今突然扮成家丁潜入国公府,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得多份心眼多加小心,谨慎为妙。”
静瑶太夫人面上惊色不过片刻就恢复如常,“我知道了,会自己多加小心的,你们小两口也要当心,不管做什么,别让苏家那头轻易拿捏了把柄去。”
“嗯,娘,我们有分寸的。”云初微笑着送静瑶太夫人出门。
回来后,云初微面上笑意渐渐凝冻,眸色沉凉,“云静姝竟然怀孕了!”
苏晏伸手将她勾进自己怀里坐着,“咱们也能怀一个。”
云初微打开他不安分的手,“别闹,谈正事呢!”
“我说的也是正事。”苏晏道:“如果那晚在龙泉寺你没有提前察觉到云静姝的毒计。”大掌抚上她的小腹,“那么如今这里,恐怕就是……”
话还没说完,云初微马上伸手堵住他的嘴巴,“乌鸦嘴,谁准你乱说了!”
苏晏难得的面露紧张,“这件事我虽然不在场,但是每次想起来都有些后怕。”没想到他只离开了两个月,就发生这么多可怕的事,若是他运气再差一点,恐怕这次出征,还能把媳妇儿都给弄丢了。
云初微轻哼,“你未免太过小瞧自己的女人,我是那种能轻易就中别人奸计的傻子吗?”
“不。”他看她半天,缓缓道:“这世上还有个人的圈套,你总是不顾一切往里冲,比如,我设下的。”
云初微:“……”
这厮当初骗婚的黑历史,还好意思拿出来说?
她蹙了蹙眉,“九爷,你说云静姝会不会趁着怀孕期间兴风作浪?”
苏晏道:“不怕,有我在。”
“你行吗?”云初微很怀疑,这个人是战场上的神,战斗他或许在行,但与一群女人宅斗?云初微简直没法想象那种画面。
“行不行,你自己多试几次不就知道了?”他扬眉,笑得邪肆。
云初微睨他:“色性不改!”
——
静瑶太夫人出了燕归阁,朝着自己的寻梅居行去,天上下着小雪,虽然没法堆叠起来,但路上仍有些湿滑。
搀扶着静瑶太夫人的丫鬟丝竹闹肚子,先行出恭去了,静瑶太夫人一个人慢慢走着,想到之前苏晏提醒的话,思绪有些恍惚,这一分神,便没注意看路,也不晓得踩到了什么,脚下一个不稳身子往后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人从背后轻轻托住了她的腰,慢慢将她扶正。
静瑶太夫人站稳以后,第一时间转过头去看后面的人,他戴着一顶蓝色的家丁帽,清秀明朗的五官比二十年前更加成熟稳重有魅力,然而那双眸却掺杂了太多的东西,让她完全看不透。
二十多年前拥有一双干净眸子的陆三哥,已经不复存在了。
想到惨死狱中的爹,想起陆家的背信弃义,再想到自己只身一人入京的孤立无援,她心头一阵阵的疼,脸上越发冷漠,只作不认识他,客气地道,“多谢你出手相救。”
陆川早就料到她会是这样冷淡的反应,苦笑一声抬起头来,温声道:“小人是这府中的花匠,看到太夫人险些跌倒,扶您一把是应当的,太夫人若是说谢,反倒折煞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