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曜在发呆,黄妙瑜也在晃神。
南凉对于闺阁女子的束缚是很严厉的,长这么大,除了黄府里的兄弟,她基本没见过外面的少年公子,就算是宫宴,也是单独与赫连双在一处,极少出去露面吹风。
所以,当她遇到了容颜俊逸,谈吐风趣的云安曜时,控制不住地心动了。
也曾想过自己以后或许还能遇到更好的,但她不想抱着那种虚无缥缈的幻想去渡过未来的每一天,她只想好好把握住眼前的机会。
——
云安曜去黄府见黄妙瑜生母刘氏的时候,到底迫于良心的不安,把所有事情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就连一旁跪着的翠芙都听傻了。
她都已经按照姑娘的吩咐尽量隐瞒了,这个人可倒好,竹筒倒豆子似的一溜儿全给捅了出来。
这下子,看他如何收场!
刘氏抹着泪,脸色很难看,“你的意思是,妙瑜是因为你才会提前下山,提前遇害的?”
“是。”
云安曜跪在刘氏跟前,形容凝肃。
“太太。”翠芙心惊,“其实云大公子他……”
“你让他说!”
刘氏重重拍桌,声色俱厉。
“我会娶妙瑜,一辈子做她的眼睛。”云安曜声音很低沉。
一天之内经历了这么多事,想让人不迅速成长都难。
“你拿什么来弥补她的那双眼?”刘氏痛心疾首,“没有了眼睛,她往后可怎么活啊!”
在刘氏看来,自家女儿除了病弱之外,其他哪里都好,莫说只是个小侯爷,就算是皇子,她女儿也是配得上的,但如今活生生的一个人,就给糟蹋了双眼,让她如何不怒!
“带我去看她!”
愤然起身,刘氏看向云安曜的双目都似在喷火。
一行人急吼吼来到国公府。
刘氏看女心切,也顾不得这里是别人家,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往黄妙瑜的房间奔去。
其实不是不想打招呼,而是不屑。
刘氏觉得,云初微是云安曜的妹妹,云安曜有罪,云初微也脱不了干系,这家人全都欠了她的宝贝女儿。
“姑娘,是黄大太太来了。”白檀就守在黄妙瑜的房间外,见到刘氏不管不顾冲进去,她慌忙回来汇报。
“继续去守着吧,刘氏要是不提见九爷和我,你们也装聋作哑。”
不用见到刘氏本尊,云初微光是从她这个不礼貌的举动就猜得出来,刘氏一定把这件事情的所有罪过都推到云安曜身上了,并且觉得国公府是因为心虚才会收留黄妙瑜又让九爷出手医治。
这就好比你路过,碰到人出车祸,顺手将她送去医院,家属来了,非说你是肇事者,让你负全责。你给人解释,人家不听,一口咬定就是你,否则路人没那么好心的。
遇到不讲理的人,这种事还真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见到黄妙瑜的时候,刘氏哭成泪人,最终抵制不住怒火,狠狠一巴掌甩在云安曜脸上。
黄妙瑜听到声音,直接懵了,“娘,你做什么?”
“若不是他,妙瑜你能变成现在这样?”刘氏声音尖锐,好似要刻意透过那堵墙给外边的人都听听。
黄妙瑜喘了起来,“女儿不幸遇到歹徒,被弄伤了双眼而已,与云大公子有何相干?娘你这样不问清楚是非黑白就乱打人,考没考虑过女儿的感受?女儿往后还要不要结交朋友了?还要不要出去见人了?”
“到了现在,你还想着替他说话?”刘氏气得不轻,“云安曜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就因为他承诺过会娶你,所以你就能把这么大的事一笔勾销,还想方设法为他开罪?”
黄妙瑜从这番话里听出了什么,“安曜,你跟我娘说了什么?”
云安曜没吭声。
翠芙跑到床头,低声在黄妙瑜耳边说了几句。
黄妙瑜一口气堵在胸口,剧烈咳了起来。
刘氏见状,又惊又慌,忙伸手给她顺气,“妙瑜,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说完,狠狠一瞪翠芙,“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让苏九爷来看!”
这语气,并非让人去请苏晏,而是一种命令。
因为云安曜对不起她家姑娘,云初微就跟着成了罪人,苏晏作为云初微的夫君,给黄妙瑜看诊更是成了理所应当。
“娘!”黄妙瑜恼了,一边喘一边怒道:“若非九爷出手相救,女儿如今怕早已经一命呜呼了,九爷是女儿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能用那种态度对人家?”
“我怎么了?”刘氏跳起来,“你没听人说过吗?苏九爷轻易不会给人医治,他为什么要救你?还不是因为心虚,因为他们都对不起你,如果不救你,他们都会遭受良心的谴责!”
刘氏说得头头是道,一点也想不起来当初是她自己非要把范氏请去黄府做客又给黄妙瑜和云安曜牵线搭桥最后让女儿跟着云安曜他们去庙会的。
“翠芙,我没事,你不用去请九爷了。”黄妙瑜捂着胸口,她被刘氏吵得头疼胸闷。
“不舒服就别强撑着。”云安曜的声音幽幽传来,“我亲自过去请九爷。”
“安曜。”黄妙瑜唤住他,摇摇头,“真的不用了,我马上就让翠芙收拾东西,打道回府,你若非要安排,不如帮我安排一辆马车吧!”
刘氏一听,不乐意了,“什么!你伤成这样,他们家能做主的人都还没站出来说句话,你就想这么不了了之?”
“娘——”苦于实在看不见,否则她指定直接下床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