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通情达理的人,怎么会在这种事上犯糊涂?她被人伤了眼睛,又不是云安曜的算计,她娘为何如此不讲理把所有罪过都推到云安曜身上去?
“你别说了!”刘氏命令,“我不准你回府,就在这里休养,吃住什么的,自会有人管着,在你恢复之前,你都不许给我离开这里半步!”
“这儿是国公府。”黄妙瑜出声提醒。
“国公府怎么了?你还是首辅嫡亲的孙女呢,你的命就不是命了?他们害你丢了一双眼,难道还想凭着勋贵的身份给自己开脱?我告诉你,我今天晚上就在这里看着你,往后每天都过来,你给我乖乖躺下休息,听到没?”
“妙瑜,你先躺下。”云安曜也道:“如今天色已晚,外面冷,仔细冻着。”
刘氏对着云安曜冷哼一声,虚情假意,闯了祸才知道关心她女儿?早前干什么去了?若他不要说那些伤人的话,她女儿能因为提前下山而惨遭横祸吗?
云安曜说的那些话,其实并没有多伤人,只不过不理智的人都会把这当成黄妙瑜遭遇不幸的因果关系。
生母眼里,只会有自家女儿,其他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外人。
饶是刘氏平素头脑清明,也难免在这种事上失了理智。
黄妙瑜躺回来,“娘,我累了,你们都先出去,我有几句话,想同云大公子说。”
刘氏站起来,瞪了云安曜一眼,低声警告,“你一会儿要再敢说些伤人的话惹她难过,我饶不了你!”
云安曜没应声,直直走到黄妙瑜床榻边。
“安曜。”黄妙瑜伸出手,接触到他手指的时候才轻轻握住,“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云安曜垂下脑袋。
“你不该把事情全部说出来的。”黄妙瑜叹了一叹,“我娘情绪过激,迁怒于你,对此,我很抱歉。”
“不说出来,我良心上过不去。”
别看云安曜平时大大咧咧,但在面对这种事时,还是有担当的。
黄妙瑜无奈,本来就不是云安曜的错,甚至可以说,她的不幸跟他曾对她说过些什么根本没有任何联系。
可她娘偏要这么理解,她就算费尽口舌,也没法掰正过来。
刘氏出了厢房之后,便拽来一个苏府的丫鬟,让她前头引路,打算去找苏晏和云初微。
白檀先一步把这消息告诉了云初微。
云初微不紧不慢,与苏晏在燕归阁的小厅里坐下。
刘氏来的时候,进门看到这对夫妻,尤其是对上苏晏那双好似能洞穿一切的眸,没来由地有些后背生凉。
“黄大太太,请坐。”
云初微客气一笑。
刘氏在一旁坐下。
直接假装不知道刘氏已经去看过黄妙瑜,只当她是刚进府,云初微笑问:“大太太此番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论演技,相信在座没有人会比云初微更精湛纯熟,那带着好奇的眼眸,纯得点尘不染。
刘氏忽然就哑了。
她来这里,是想兴师问罪来着,奈何一再被这对夫妻的强大气场给压下去。
“我就是想问问,今天在财神庙发生了什么事?”
颓唐中透着一丝心虚,昭示着刘氏心底的不安。
看来,她还算有自知之明,晓得这件事不该来问他们夫妻。
云初微暗笑一下,“黄姑娘是醒着的,黄大太太去问她这个当事人,她说的岂不是会更分明?”
“妙瑜那丫头竟然瞒着我!”刘氏咬牙,为了一个云安曜,她连自己的双眼都不要了,傻到何等地步。
云初微笑出声,“黄大太太觉得,我们夫妻会说实话?”
刘氏一震,“你什么意思?”
“你说黄姑娘对你隐瞒,那可是你亲生女儿,连她都不愿意说,那么,你觉得能从我这里问出什么来?”
云初微弯唇,笑却不入眼。
云安曜已经去过黄府,刘氏怎么可能放过在自家府上质问的机会?
既然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还巴巴跑来燕归阁特地要见她和九爷,说没有别的意图,谁信?
话说得如此分明,刘氏又岂会听不出来,马上摆正脸色,“既然青鸾夫人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我就想问一句,你们准备给我女儿一个怎样的交代?”
刘氏才说完,云初微就忍不住噗嗤笑了。
刘氏脸色霜寒,事关妙瑜一辈子的幸福,她如此严肃,云初微竟不分场合屡失仪态。
这是根本就没把妙瑜的事放在心上?
“黄大太太,您真幽默。”云初微道:“我们一没有出言骂过黄姑娘,二没让人出手伤她,不过就是顺路救了她而已,你没道谢也就算了,为何反过来问我们要交代?我和九爷需要对她负责吗?”
苏晏声线微冷,“还请黄大太太把黄妙瑜领回去,我们对她的交代就是,突然不想救人了。”
苏晏医术虽然高明,救人却全看心情,这一点刘氏早就有所耳闻。
“你们!”没料到这对夫妻会翻脸不认账,刘氏脸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