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永敬点头,“是咱们家一位重要的贵客。”语气里带了些遗憾,“原本我是打算留饭的,只不过他好像有什么急事,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梁思雨失魂落魄地喃喃道:“走了吗?”
江永敬皱皱眉,“怎么,语儿你……”
梁思雨马上回过神来,“我就是随便问问,爹若是没什么事,女儿便先回房了。”
“去吧!”江永敬宠溺地道。
待梁思雨走远,继夫人魏氏才从一旁花园的小道上走过来,怔怔看着梁思雨离开的方向。
江永敬转身见到魏氏,道:“陆少爷已经走了,撤席吧,让人把饭食送去各房各院。”
见魏氏神情恍惚,江永敬皱皱眉,“怎么心不在焉的?”
魏氏拉回视线,忧思道:“爷,妾身总觉得大小姐有些不对劲。”
江永敬冷哼一声,“又怎么不对劲了,莫非你还想像几年前那样将她弄出去才肯罢休?”
不错,当年江永珍把江未语弄出去的时候,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魏氏身上,江大姑奶奶只是占了个“与侄女不睦”的名头,魏氏反倒成了彻头彻尾的罪人。
魏氏知道是江大姑奶奶背后搞的鬼,可大姑奶奶是江家女儿,她不过是个远嫁而来的继夫人,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就算她再聪明再有头脑,只要老太太站在女儿那边,江永敬站在妹妹那边,她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自从江未语出府,她就背上了“恶毒继母”的骂名,老太太看不起她不说,就连夫君江永敬也对她是不冷不热。
一想到这些,魏氏就满肚子的苦水,谁的心还不是肉长的了,她本来就无所出,再加上未语那丫头聪明乖巧讨喜,很得她欢心,本来是当成亲生女儿待的,哪曾想会被大归的大姑奶奶弄成那样,结果去了外庄几年回来,连继女都与她不亲近了。
其实魏氏想着,大抵是自己陷害她的名声传到了外庄江未语的耳朵里,所以这丫头一直以为是她这个继母将她给弄出去的,刚回来嘛,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有些抵触也正常。
可是,以前的江未语不是与大姑奶奶不睦的吗?为何这次回来关系会如此好,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很多时候魏氏偷偷瞅见那二人在一处的和乐气氛,就跟亲母女没什么分别。
当下听到江永敬如此挖苦她,魏氏苦笑一声,“妾身膝下无子亦无女,爷觉得,把大小姐弄出去能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既不能继承你们江家的财产,又不能分一杯羹,与她不对付,岂不是自找不痛快?”
江永敬顿时噎住,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可当年把未语弄出去就是她的不是了。
所以哪怕如今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能在那件事上原谅她。
冷冷瞅她一眼,江永敬拂袖离去。
等江永敬走没了影,躲在假山后的江永珍才阴毒地勾了勾唇,她就说,魏氏再能耐,顶天也只能来长兄跟前上眼药,不过,魏氏说再多又有什么用,老太太和长兄能为了一个外来媳妇而怀疑她这个江家女儿?呵!
江永珍不动声色地离开。
魏氏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江永珍站过的那个位置上,双眼冷鸷得可怕。
江永珍回到院子,梁思雨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她,面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姑母。”
为防暴露,不管人前人后,梁思雨都管自己生母叫“姑母”。
江永珍脸上早已没有之前的冷毒,换上了一副柔婉亲和的样子,“语儿找我有事?”
梁思雨直接道:“我方才在花园看到了一位长相十分俊美的公子,想问问姑母可否认识他?”
江永珍端起茶盏浅啜一口,漫不经心地道:“听说那是京城来的贵客。”
“京城?”梁思雨更好奇了,“姑母可知他的底细?”
江永珍放下茶盏看她一眼,“怎么,心动了?”
梁思雨不置可否,但面上的娇羞绯色早已出卖了她萌动的春心。
江永珍也不是没眼色的人,“这可是大老爷烧高香求来救苦救难的菩萨,身份非同寻常,不可能做江家的上门女婿。”
这话就是在变相提醒梁思雨认清楚自己来江家的目的是为了招上门婿分财产,并非来儿女情长的。
梁思雨一听,脸色白了白。
江永珍起身把门窗都关上,这才重新回来坐下,脸色多了几分凝重,“外面那位可还没死呢,一旦让她钻了空子,你就得原形毕露,要是富贵日子过够了,就给我滚回乡下找你爹去。”
梁思雨大喘了几口气,眼中含着恐惧的泪花,“娘,女儿知错了,娘莫生气,往后我再不起外心就是。”
“你喊我什么!”
“姑……姑母。”
——
陆修远回到府城里的镜花水居客栈。
易白已经吃了早饭,正在午休,听到外面有动静,便起身推开门。
得知是陆修远回来,易白直接去了他房间。
“兄长这么快就谈好了?”易白问,见着陆修远有些不大好看的脸色,又挑挑眉,“遇到事儿了?”
陆修远摇头,“不巧,在江府见了一个不讨喜的女人。”
易白何等聪明,一听就联想到了那天在小镇上遇到的女子,“莫非是她?”
陆修远很不愿意再提起那个让他厌恶的姑娘,皱皱眉,转了话题,“阿白可曾吃过饭了?”
“已经吃过了。”易白道:“看兄长这样子,应该是还没吃午饭的,我这就让人给你准备。”
陆修远没吭声,算是默认。
易白起身下楼,让掌柜的给陆修远准备了一桌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