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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马上就是人大代表选举,以你现在的地位,没有任何问题,我可以给你写推举信。”
  “外公……”
  “听我说完,我知道你不喜欢政治,我和殷绍辉聊过自然是知道这点。你身价千亿,但权不重。”
  “你大哥如今在政坛是愈发的如鱼得水,将来能走到哪一步,谁都难以预料。”
  “我想这点,你也不是看不明白,你在商界再厉害,赚的再多,敌不过位高权重的当官者一道勒令。”
  “我说的对不对?”
  殷时修点头,
  “对。”
  “既然如此,你就必须为你自己,把官场上的路打通!”
  “我不说将来你和你大哥一定会闹翻,但我看关系也好不到哪儿去,万一殷时青真的有心弄垮你这个弟弟,他不是没这个能耐。”
  白丰茂说的这个,殷时修又怎会不知道?
  “他在家里对家人如何,在外头对朋友如何,我不知道,但在政治场上,他的手腕却是异常的狠辣。”
  白丰茂看向殷时修,
  “趁着外公还在这几年,各个方面还能帮你打点着,让你爬到和你大哥一样的位置也许困难,但让你爬到能够在某一方制衡住你大哥的位置,还是足够的。”
  “你父亲一生戎马,却未必能摆的平这政治场上的事情,这些,你也不是不明白。”
  “……”
  “仔细权衡一下,如果你愿意,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白丰茂说这些话时,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坐在人民大会堂里,眉眼间尽是权衡,话语锋利如刃的领导者。
  最好的时机……
  白丰茂能想到的,殷时修也已经想到。
  只是……
  现在真的不是什么好时机,对小萌,对他,对这个家来说。
  白丰茂侧首看向殷时修,见他沉着眼,目光落在远方的小竹林间……
  白思弦其实隐约间能猜到殷时修心中的犹疑源于什么。
  正是因为猜得到,所以才特意支开苏小萌。
  这时候,就是她竟也难下定断,如此看重儿女之情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这一脚如果踏进政治场,只怕将来难以抽身吧……”
  “既然踏进去了,又何必要抽身,你又不是什么善类,权谋斗争,总不该轮到你害怕吧?”
  白丰茂打趣道。
  “如果现在踏进去,三五年内,只怕顾不上妻儿了吧?”
  “……”
  白丰茂看向殷时修,刻尽时光年岁的眉目面庞,诧然。
  “外公,你说人活一生,为的是什么?”
  “……”
  “我也喜欢名利,喜欢权位,我也没有停下过追逐名利权位的脚步。只是……我每每想到要为了名利,权位,将妻儿放置一边,就觉得……很不值得,觉得浪费掉的时光,不值得。”
  白丰茂静静听着殷时修说的话,脑海中万千思绪闪过,汇聚成的是他这一生。
  投身政治,不是做个公务员这么简单,而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一路,用上“披荆斩棘”四字,毫不夸张。
  殷时修说的没错,这需要很多很多的时间,很多很多的精力。
  于旁人如此,于他这个已是日理万机的集团总裁,更是如此。
  “外公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大哥手中权重,家族势力也愈发强大,若将来他真要对付我,我一定很艰难。”
  “我想过最坏的情况……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就是企业倒闭,离开殷家。”
  “可殷时青再厉害,他不能断我的手,不能断我的脚,也不能挖空我的脑子。”
  “就凭这些,我摔倒一次就能重来一次,再摔倒,再重来。”
  “再说了,他真能把我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怕这浪费的精力不是一点点。”
  “……”
  “当然,走外公说的这条路,应该可以避免这最坏的情况。可付出的却是另外的代价……”
  殷时修双手搭在腿上,右手拇指和食指磨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婚戒,
  “小萌要去伦敦读书。除非我和她分居两地。”
  “……”
  “她能放心我一个人在北京,我还不放心她一个人在伦敦呢,这婚戒一摘,那女人又天生招男人,想想都提心吊胆。”
  “……呵呵。”
  白丰茂听了这话,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就这么不信任小萌?”
  “我信任她,但我不信任其他男人啊!”
  白思弦知道,殷时修说着玩笑似的话,但话里有重点。
  重点是,他不愿意和小萌分开,也不愿意为了名利权位的刺激放弃柴米油盐的平淡。
  “更何况,小宝一出生,一个人带三个孩子,她又不是超人。”
  “即便她能变成超人,我也不舍得她变超人……这得表明她男人得有多没用啊。”
  白丰茂已经知道殷时修的想法,也不再劝他什么。
  人各有追求的。
  仔细想想,若殷时修为了不被大哥踩扁,拼了命的往上爬。
  那殷时修又和殷时青有什么本质区别?
  “我言尽于此,随你。”
  白丰茂说完,又喝了口茶。
  “那……我进屋了?小萌在给小家伙们试穿新衣服,我去看看。”
  “去吧。”
  白丰茂摆摆手。
  殷时修走后,白思弦坐到白丰茂边上,握着父亲的手,
  “这样也很好,对不对?”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当年爸爸不是也没过美人关?”
  白思弦打趣道。
  白丰茂身体往后靠,看着夕阳落尽后,披着块灰蒙蒙布面的天空,喃喃道,
  “兴许你母亲没有走的那么早……我也不会全身心投身政治。”
  “人各有命。”
  白丰茂刮了下白思弦的鼻子,
  “话说,我这么聪明的一个女儿,究竟是怎么想不通的……嫁一个连白玉翡翠和鹅卵石都分不清的男人,还过的津津有味,乐不思蜀?”
  白思弦往父亲身上一靠,
  “嫁的好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闺女说话真是一套一套的,喂,你说话这么文绉绉的,苏成济他听得懂嘛?”
  白思弦瞥了父亲一眼,得意道,
  “和他说话哪用文绉绉呀,怎么粗暴直接怎么来呗!”
  “……”
  “反正我什么样儿,他都喜欢的不得了!”
  看着女儿依偎在自己身上骄傲道,白丰茂真心知足了。
  为人父母这一辈子,到老,最欣慰的莫过于听到子女骄傲又信心满满的告诉你……
  “我这辈子找对了人,他对我很好很好很好……”
  ————
  殷时修这边刚从院子里踏进屋子,便见着靠在门边的苏小萌,眼泪汪汪的……
  “……”
  她抬眼看着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
  殷时修见她这样,有些哭笑不得……
  心知,她可能是听见他们说话了。
  “你这不会是……感动的吧?”
  他凑上前,轻轻环着她的胖腰,伸手抹着她掉下来的眼泪。
  苏小萌点头。
  “感动什么?”
  苏小萌吸吸鼻子,说不出话,抱住他的腰,头埋在他胸口,只想抱紧他。
  感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