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父亲还要久些,还要一周才能回国。
只要他不去主动联系周齐,他和这个十分不贴心,且不令人省心的弟弟就处于双向失联状态。
但刚刚回周家,周复突然发现——即使他主动联系周齐,他和周齐好像也双向失联了。
周齐没在家。佣人说二少前天下午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过。
但周齐总共就只能去那么几个地方,没回来就没回来吧。
这么大个人了,总不至于真的被人贩子拐了卖到山里去——退一步说,就是人贩子拐卖,也不拐这样的。
因为卖不出去。
周复不着急,就上午给周齐打了个电话,没通就晚上又打了个。
晚上这个居然通了。
周复先笑了笑,“弟弟,去哪儿玩了?”
那边半晌没吭声。
“周齐?”
周齐的嗓音,但哑了,“在朋友家,今晚不回去,什么时候回去看天意。你还有事吗?没事挂了。”
周复:“……”
有一瞬间,周复想,他这个弟弟怎么没被卖到山里去。
“别挂,”他语气还算温和,“你嗓子怎么回事?”
“感冒了,疼。”
周复问:“在朋友家?”
“嗯。”
周复又问:“哪个朋友?”
又不说话了。
周复耐着性子等了半晌,等来弟弟一声长叹,“哥,你弟没了。”
周复:“?”
“你弟信仰没了。”周复第一回听见周齐这么恹,半死不活地,哑着嗓子,“对这个世界失去了所有信任。”
周复:“??”
“人生难免起起落落,但是还得自己把握,”周齐又回光返照似的,想起精神语录,“纵使生活万般苦涩,兄弟也要笑着……”
但语录还没说完,周复似乎隐约听见了明野的嗓音,淡淡地,“起床吃药了。”
然后电话就被人摁断了。
还间杂着周齐半句脏话:“你他妈别……”
“吃药了。”
傅明贽递过一个玻璃杯。
周齐盯着他,很慢,很慢地从床上爬起来,轻轻嘶了声,半跪着,“不吃。”
“你感冒了,”傅明贽冷静地说,“不吃药就要去打针。”
周齐问:“没你我能感冒?”
“换季气温变化大,感冒很正常。”
周齐笑了,“但我觉得一个人如果好好穿衣服,还是不会感冒的。”
偌大的房间,沉郁的雪松气味夹杂着细微的,辛辣的烟叶味道,和浸了糖渍似的青柠的气味混杂到一起。
却针尖对麦芒,互不妥协的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