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聿开车到梁桢楼下的时候也才六点,天已经大亮了,但太阳还没升起来。
他怕太早上楼敲门娘儿俩还没睡醒,于是坐在车里抽了一根烟,耗到快七点才熄火上楼。
站在铁门前他又自个儿顺了遍毛儿:待会儿见到梁桢一定不能发脾气,无论她撂什么狠话都要忍着担着,先把亲子鉴定坐下来再说,后面的事从长计议。
嗯,就这样!
钟聿自己给自己鼓了一口气,敲门。
先敲了两下,没人应,他又连续拍了几声。
“梁桢…”
“梁桢?”
“梁桢!!!”
“…妈的你给我开门!”
老式的防盗铁门被震得啪啪响,里面却一直没人应,倒是把隔壁的门给敲开了。
“谁啊大清早在这鬼叫!”一老大爷穿着裤衩背心出来。
钟聿停手,问:“我找这家人,在不在?”
老大爷把钟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谁啊?跟她什么关系?”
钟聿想都没想,“我是她男人!”
老大爷定了定神,“你是她男人?可人昨天就走了啊!”
钟聿:“走了?”
老大爷:“对啊,昨天晚饭前吧,我看着她拎着行李带着孩子下楼的,说是要去哪里玩一阵子。”
第110章 消失
钟聿拨了梁桢的电话,可是语音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她这是带着孩子跑了?
她就这么不愿意跟他呆在一起?
妈的,钟聿一脚踹在铁门上,吓得老大爷赶紧缩了回去。
唐曜森昨晚几乎也是一宿没睡,早晨很早起来了,回了几封邮件,又看了当天的财经新闻,煮咖啡的时候门铃响,他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脸阴寒的钟聿。
唐曜森面无表情,“进来吧。”
他把钟聿领到客厅,“要不要来杯咖啡?”
钟聿哪来这闲情,劈头问:“梁桢有没有来找过你。”
唐曜森:“没有!”
钟聿:“真没有?”
唐曜森:“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个冷,一个怒,但到底还是怒的那个没绷住,丧丧说:“她跟豆豆不见了。”
原本正在摆弄咖啡机的唐曜森顿了下,没抬头,只是淡淡说:“情理之中。”
钟聿一下就炸毛了,“你什么意思?”
唐曜森:“她不会愿意让豆豆认祖归宗,因为知道你给不了她名分。”
钟聿:“放屁!”
唐曜森:“我说错了?”他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倒了一被咖啡,转过身盯着钟聿,“你之前口口声声告诫我,别去招惹她,因为我不可能跟钟盈离婚,不可能吗?”
唐曜森冷笑,“可能离婚的过程会有些不顺利,但起码我还有点希望,倒是你,你拿什么去认你儿子?或者说认完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处置梁桢?以你钟家人的作风,你是能给她名分,还是能够承诺她未来?”
钟聿拳头攥紧,“这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唐曜森呡了口咖啡,“我不操心,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的决定和冲动只会让她的处境更难堪,而且你得认清一个事实,你父亲不可能接受梁桢,他只会接受那个孩子,到时候你打算让她怎么办?”
钟聿目光凶狠地盯着唐曜森。
唐曜森苦涩一笑,“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整件事情里面我都不是你的敌人,你要知道那丫头…”
那丫头脾气多崛,性格多要强,而且事事都拎得门清,不然她也不会连夜跑,但是这些话他也懒得说了。
“我这边要是有她消息会通知你,毕竟我也担心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外面会出事。”
钟聿自个儿出了门。
唐曜森转过去又接了杯咖啡,喝一口,满嘴苦涩。
他将杯子放下,过去拿了手机。
“喂,老王,晚上自考本科建筑系的专业课是谁在带,你给我一个联系方式。”
……
尽管唐曜森的话说得难听,但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钟聿独自坐在车里,觉得从来没有这么丧过。
手机铃声响,陆青的电话,“钟总,您到哪儿了?”
说好了九点之前要在鉴定机构门口碰头,这会儿儿子都跑了,还做什么鉴定。
“老陆,取消吧。”
“啊?”
“不用做了,我已经可以确定,梁豆豆应该就是我儿子!”
那边陆青顿了好一会儿,起码有三四秒钟,“哦,哦……那钟总,恭喜啊,恭喜您喜得贵子,老董事长要是知道您给他添了个孙子得开心疯吧?”
钟聿苦逼嗬了声,“这事暂时先瞒着,如果有其他人知道,唯你是问!”
陆青:“……”
转手钟聿又给顾秋池打了通电话,顾秋池给了个地址,他开车过去。
一破烂居民楼,顾秋池裹着一件男士衬衣出来开门,见面先问:“叫你带的早饭呢?”
钟聿把手里提的袋子扔过去。
顾秋池接住,看了眼袋子上印制的酒楼logo,“还算你识趣,进来吧。”
进去之后发现屋里更乱,不算宽敞的空间里挤满了桌椅,凳子,画架,纸笔颜料,冰箱还有床。
一胡子拉碴身材健硕的半裸男人从洗手间出来。
“袁大头,我男人,钟聿,我未婚夫,哦不,我前任未婚夫!”顾秋池热情介绍。
钟聿对“未婚夫”几个字特别膈应,所以脸色不大好看,过去跟对方握了下手。
“久仰大名!”
“彼此彼此!”
男人说完一把圈过旁边的顾秋池。
顾秋池个儿瘦,也不是特别高,缩在男人强壮的臂弯里就跟只小白兔似的。
小白兔还在男人胸口蹭了蹭,想起来还有外人,“哦,坐啊!”
钟聿四处看了眼,这屋里除了那张床之外哪还有坐的地方。
顾秋池大概也发现了,跑过去将沙发上扔的裤衩,内衣,避孕套盒等全部一股脑堆到边上,总算清出来一小块能坐的地方。
顾秋池:“不好意思啊,有点乱!”
钟聿:“……”
……
安顿好之后丁立军去了趟超市,拎着大包小包进门。
“嘘…”
“睡着了?”
“嗯,跟着折腾了一晚上,总算能睡了。”梁桢给小床上的豆豆盖了件自己的衬衣。
丁立军把手里的塑料袋搁桌上,“给你添了点东西,你看看还缺什么,我一会儿再去一趟。”
梁桢打开袋子大概看了眼,从脸盆,毛巾牙刷到拖线板和绒毯,能买的基本都买齐了。
“谢谢,够了,多少钱?我拿现金给你!”
丁立军嗤了声,“还不知道得在这住多久呢,你那点钱就自个儿留着吧。”
梁桢笑笑,“一毛不拔的人难得大方一次,我就不客气了啊!”
丁立军没搭理。
“过来吃早饭。”
“你还买早饭了啊!”
“开了大半夜的车,老子都饿死了!”
丁立军把买的早饭摊在小桌上,生煎包,烧麦,豆腐脑,梁桢拿一次性勺子挖了一口豆腐脑,“味道不错,哪儿买的?”
“巷口有很多早点摊。”
“那以后就不愁豆豆没早饭吃了。”
丁立军又夹了两个生煎包到她盒子里,问:“你还真打算在这躲一辈子?”
梁桢笑笑没吭声。
丁立军叹气,又看了眼睡在小床上的豆豆,“随便跟个男人就是大老板,可惜人已婚,随便生个崽家里居然有百亿资产等着回去继承,可惜你又入不了豪门,你说说,你这算命好还是命烂?”
梁桢真是服了这丁式挖苦,“懒得理你!”她低头吃东西,不再说话。
丁立军看她略显苍白的脸色,眼底的青黑,不由默默在心里沉了一口气,脸上笑容也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