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在职场上其实未必是好事,因为它代表着经验浅,不稳定,且没什么阅历和能力。
梁桢越想越乱,资料上的字一个都看不进去了,她不得不放弃。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赶紧拿过来划开,可屏幕上亮起了的却并不是她现在渴望的人。
“喂,什么事?”
那边丁立军一下就听出梁桢丧兮兮的情绪,反问:“怎么了,听你声音不开心?”
梁桢摸了下额头,“没有。”
“还没有?你这声音一听就能听出来,怎么,过节还这样?”
梁桢勉强笑了笑,“找我到底什么事?”
“哦,就跟你说一声,冯菊那边的钱我拿回来了,这事得谢谢你,所以问下什么时候有空,出来请你吃顿饭。”
梁桢脑子一热,“现在就有空。”
“现在?”
“嗯。”
“不是,今天元旦啊,你不用在家陪小开和豆豆过节?”
梁桢呵了声,“小开去b市出差了,豆豆被他爷爷留在了南楼。”
“我去,敢情你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啊,行,那出来,一起吃晚饭。”
一个小时后梁桢已经坐在一家重庆火锅店。
吃火锅是梁桢要求的,她今天这种日子这种心情,就想找个人多的地方,到那才突然意识到,这点她是跟钟聿学的,每回他心里不舒服的时候也喜欢往人多的地方钻。
“要什么锅底?”对面丁立军已经点完菜了,问梁桢。
梁桢看也不看,“牛油麻辣。”
丁立军愣了下,“你要死啊,点这么辣的。”
他知道梁桢并不嗜辣。
丁立军把菜本还给服务员:“别理她,来个菌汤就行。”
梁桢:“……”
服务员拿了勾好的单子下去。
丁立军又要了两瓶饮料。
梁桢:“不喝酒吗?”
丁立军:“哎哟姑奶奶你可算了吧,逢酒必醉,喝点果汁解解渴就行了。”
梁桢剐了眼,“还说要请我吃饭,连瓶酒都不舍得请。”
丁立军嗤了声,他也总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位今天肯定心里有事,不然不会处处在这较劲。
很快服务员把果汁送了上来。
丁立军给她倒了一杯,梁桢接过去一口喝下去大半。
丁立军:“……”
得,他把杯子又接过来,再次给她满上。
“怎么,跟小开吵架了?”
“没有。”
“没有?”
他把杯子又递了过去,笑了笑,“没有你在这又是要麻辣锅底又是要喝酒?”
梁桢拿手撑着杯子舒了一口气。
丁立军把她脸上的落寞和烦躁都看在了眼里。
“来,跟哥说说,是不是小开欺负你了?”
“没有!”梁桢立即否定。
“那你这算是怎么回事?”
梁桢拿手又抹了把脸,其实她觉得自己心里堆了千头万绪,应该找个人倾诉一下,她抬头看了眼丁立军,算来算去这世上大概也只有他合适,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让她怎么说呢?
又该从何说起。
其实仔细想想并没有什么特别烦心的事,无非就是因为一点点小事跟钟聿吵了一架,这跟之前几年她所承受的心酸和委屈来比,简直不值得一提,但心里的郁结和不开心却是真的。
梁桢甚至一度有些讨厌自己,以前她可从不这样。
“算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冯菊那案子结了?”
丁立军见她又把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也不勉强了,点了下头:“结了。”
“怎么样?”
“能怎么样,判了两年多。”
“我不是问这个。”梁桢对冯菊最终的结局其实没什么兴趣,“你的钱呢,全拿回来了?”
丁立军哼了声,“没有,只拿回来一部分。”
“一部分是多少?”
丁立军捻了颗桌上送的花生米扔到嘴里,嚼了嚼,“八万多。”
“十二万现金就拿回来八万多?其他钱呢?”
“她说被她用了。”
“用了?一句用了这事就算完了?”梁桢突然激动起来,声音有点大,闹得旁边几桌人都朝她看。
丁立军赶紧制止,“行了能追回来八万多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当时事情发生了,冯菊跑了,他甚至没想过这钱还能要回来。
“可之前你打了冯菊的丈夫,药费加上误工费,光这一部分赔进去就好几万呢。”梁桢越想越觉得心里窝气,丁立军看她那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噗地笑了声。
梁桢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丁立军:“感觉这段时间,也就刚才那几秒钟还有点你原来的样子。”
梁桢心口像是猛地被什么东西刺了一针。
自己陷在这个漩涡里面,只知道有时候会觉得压抑或者窒息,可旁人看得比她清楚,知道她在一点点更改面目。
“是么?”她很轻微地笑了下,“我原来什么样子?”
丁立军并没发现她情绪有变换,自顾自回答:“敢说敢做,精打细算,受人欺负之后好像随时能揭竿而起。”
“那我现在呢?”
“现在?”
丁立军看了眼面前坐的姑娘,浅驼色紧身羊绒衫,烫得工整的长裙,质地一看就十分柔软的大衣挂在椅背上。
她再也不会穿门店发的那套劣质套裙了,也不会随随便便裹件旧羽绒服就出门。
“现在啊,一副温顺的富太太排场,知书又达理!”丁立军这话半分调侃半分真。
梁桢低头捞了下头发,其实有时候她站在镜子面前也会有片刻的晃神感,怎么一下就走到了这里。
“抱歉,我还有事,火锅你自己吃吧。”梁桢拿了大衣和包突然起身,还没等丁立军反应过来,人已经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
第209章 车站
元旦,新年第一天,外面大街上车水马龙,热闹得很,但偌大的南楼却已经一片静悄悄。
佣人都是在这边做了好多年的了老人了,知道主人的作息习惯。
钟寿成以往回来住的时间并不多,他总是特别忙,一年到头不出差没应酬的日子少得可怜,有时候一个月也碰不到一次,但只要他住在楼里,八点之后必须保持家里安静。
倒不是老爷子有早睡的习惯,他只是喜欢晚饭之后独自呆在书房,处理工作或者安安静静一个人想些事情,不过近两年他身体状况越来越不行,年纪大了,思维和精力也渐渐跟不上,加上半年之内连续中风晕倒了两次,医生要求他不易过于操劳,慢慢就少熬夜了。
特别是前段时间住院,大概是从鬼门关上转了一圈,体会到了“濒死”的滋味,现在钟寿成的作息和饮食都很规律。
晚上若是在家,九点半之前必定回房休息。
八点左右蒋玉茭端了盘子上楼,走至书房门口准备敲门,里面传出谈话声。
“老爷,燕京那边刚传来消息,今晚二少爷还是没能见到人。”一听便是钟泉的声音。
继而钟寿成问:“又被放了鸽子?”
钟泉:“应该是,说是郭富强回老家了,要在那边呆一段时间,有事的话得等到年后再谈。”
钟寿成:“年后?”
钟泉:“对,年后,还不是元旦,是农历新年之后。”
钟寿成:“摆明了要跟阿聿过不去?”随之是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
钟泉赶紧安抚:“老爷您也别太激动,其实换个角度想,二少爷毕竟是中途才参与进去的,对方防备心重一点也很正常,要不您看,干脆您直接过去一趟?”
钟寿成:“我过去?他不是只想跟曜森谈吗,我过去能解决什么问题?”
钟泉:“那是肯定的,毕竟您的面子郭富强还得给。”
钟寿成哼了声:“然后呢?这个项目前期路都铺好了,如果阿聿连最终收个尾都做不好,让底下那些人怎么看?”
钟泉:“理是这个理,但这事您不觉得蹊跷吗?郭富强就算真的要怀疑二少爷的能力,没理由在这种事上玩心思,如果项目砸了对他有什么好处?所以是不是有人在背后……”
钟寿成:“打住!”又是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不管是不是有人在背后使绊子,董事会,股东和底下那些人只会看成果,没人会去体谅你背后有没有其他阻力,再说如果这点事都搞不定,就算我闭眼之前把他拉上去了,将来也未必坐得稳那个位置,一旦摔下来只会比现在更惨!”
钟寿成大概说得有些激动了,一下就咳了起来。
钟泉在旁边替他捋了一会儿背,“老爷,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唐先生走得太突然了,一下让二少爷全部接手,着实有点为难,要不您再给唐先生说说,好歹回来交接一下,等二少爷能够上手了再走。”
钟寿成咳得有些喘不上气,揉着胸口靠椅子上坐了会儿才开口:“交接?你当这是普通岗位走了个人,随便培训几天就能上岗?再说曜森脑子缺根筋?他既然能跟盈盈离婚,并递了辞呈,就已经做好了后面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