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怎么睡得着?”南痛心地看着他摇了摇头,“霖,你让我彻底失望了……”
说完,南就把脸转了过去,她背对着弟弟默默流泪,任凭对方把忏悔的话编出花来也没搭理他一句。
霖在冰凉的地面上跪了一下午,这几个小时他回顾了很多以往的事情,一些画面走马观花般从他脑子里闪过,他粗略看了一通,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好没意思。
他似乎一直以来都是浑浑噩噩的,像具行走的活尸,过得全是些没有一点价值意义的糜乱生活。
但看着躺在病床上瘦瘦小小的南,霖又觉得自己这具活尸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还有姐姐需要照顾,这就是他唯一剩下的存在价值。
这一刻,一些以前从未有过的想法开始破土萌芽生长,它们迅速将他的脑子占据,在无形之中悄然改变了这个向来狂妄放荡的青年。
两人一直僵持到了傍晚,南也依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霖知道横隔在他们之间的问题是什么,于是他揉了揉自己跪得酸麻的膝盖利落站起身,出了医院就直奔霍明迟的家而去。
男人应该已经入睡了,总之他赶到的时候,小屋的大门紧闭着,里头没有一点声音传出。
霖就这么直邦邦站着,一直站到天光初亮,东方泛白,屋门才被人从里头打开。
男人看到他的时候,唇角瞬时扯出一抹戏谑的笑来。
“负荆请罪也得做个样子吧?先不论荆在哪,你就是这么一副地主老财上门收租的架势来道歉的?”
这个聪明的男人总能轻易地看穿他一些行为的真正动机,就比如现在,霖还一句话都没说,对方就已经把他整个人里里外外地调侃了一遍。
霖被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臊到了,他觉得自己在男人眼里就是只猴,现在开始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被对方当猴戏一样来看。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生气的男人,冷着脸压根不搭理他的男人,甚至是抄起铁棍满脸厌恶要将他赶走的男人,却唯独没想到这种不尴不尬不清不楚的情况。
男人的黑眸就像被雾蒙住了一样,叫他根本看不明白对方现在的真实想法。
霖只好怀着忐忑的心情跪到了他面前,“明迟哥,对不起……怪我当时鬼迷了心窍……对不起,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他深深埋低了头,从脖子到脸黑红成了一片。
霍明迟看着他,没有说话,直到青年的心脏紧张得几乎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时候,才缓声问道,“你对得起你姐姐吗?”
这句话让霖的头猛地抬了起来,他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一时竟说不出半个字来。
“跪着吧,跪到你觉得自己对得起她为止。”说完这句话,霍明迟便不再看他,转身又回了自己屋子。
霖的眼睛里霎时血红一片,一滴悔恨的眼泪颤颤巍巍地滑出来,顺着他的眼角往下落去。
这个铁骨铮铮的青年竟垂着脸,吭哧吭哧地痛哭出声,那样的画面,任何人见了都会毕生难忘。
一个小时后,霍明迟拿着块手帕走了出来。
他捏起霖的下巴,用手帕将青年脸上的泪痕利落地擦了个干净。
“别哭了,进来吃早餐。”霍明迟的声音很温和,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霖却固执地摇了摇头,他抬手抓住了男人温暖有力的手腕,双眼依然血红一片,“让我继续跪着吧,这样我心里才好受些。”
霍明迟却笑了笑,“既然已经认识到错误,就没必要跪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再跪下去不仅是作践自己,还显得十分矫情。”
说完,他抽手过去拍了拍青年的肩膀,不轻不重的力道,倒是把霖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给拍回了肚子里,那种瞬间踏实下来的感觉让青年整个人都为之松快了许多。
在男人家里用过早餐,霖整个人的精气神像是一下子又都回来了。
他心满意足地拿手抹了把沾在嘴上的食物残渣,末了还打了一个极为响亮的饱嗝。
“明迟哥,你做饭真好吃!”霖毫不掩饰眼里的喜爱之意,目光一直绞在男人俊朗耐看的面容上。
霍明迟没什么情绪地恩了一声,“吃好就回去吧。”
霖心痒痒地盯着男人淡色的薄唇看了最后一眼,才下定决心地站起了身。
因为担心南的情况,他没敢再逗留下去,火急火燎地就冲了出去。
走到半路,霖突然在流动光屏上看到了营养课程公开招生的广告。
他想到了南瘦弱得让人心疼的小身板,然后头脑一热,十分冲动地过去报了名,甚至还把好几个月的课程费用都一股脑地全交了。
一想到男人做得十分美味的早餐,霖好战的性格就顿时被激了起来。
等到他学成,一定要跟明迟哥好好比拼一番,当然,他更希望听到男人对他厨艺的由衷赞赏和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