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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合带着几百人爬到山顶,回首往山谷下望去,只见谷中狼烟滚滚,哀鸿遍野。
  曹军被山石砸死两三成,又被大火烧死烧伤两三成,剩下五六成正与蜀军做困兽之斗,他们三两成群与从山上扑下来的蜀军做白刃战,兵器交接声响彻山谷。但兵败如山倒,曹军士气已经低迷到了极点,处于深深的恐慌之中。用不了多久,这支队伍就会被蜀军蚕食掉。
  眼见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队伍葬送在自己手中,一股凄凉之感油然而生,张合险些没掉下泪来。
  张合擦了把眼泪,他到底是当代名将,一时的气馁还不足以被彻底击跨,他令人在山顶结成阵势,又令人在山冈上高呼,组织山下的曹军向山上攀爬。山下兵士得到引导,纷纷效仿,朝山顶攀爬,但山势连绵起伏,有些山势平缓还可向上攀爬,但有些山涯陡峭,几乎没有什么着力点,根本爬不上去。而山上的蜀军发现曹军向上攀爬,也组织力量分区段向向上攀爬的曹军发起猛攻,更增加了向上攀爬的难度。
  不仅如此,张合因为向山下的曹军示警也被蜀军发现,山上负责据守的蜀军纷纷向张合围拢。张合的近卫发现蜀军靠近纷纷劝阻张合速速撤退,但张合看着山下不断向上移动的曹军,哪里肯这般离去?山下的曹军若无人接应,就算爬上来,不能形成有力反击,也是死路一条。
  就在张合据守的高冈不远处,不时有蜀军的传斥候穿梭往来。
  “报!将军,东边高冈五里处发现一支曹军的队伍!”
  “报!将军,您布置的缓坡前有大批曹军正向坡上攀爬!”......
  一个身长八尺,面如重枣的将军不由得眉目凝在一处,却不是总指挥张飞,而是副将魏延。根据斥候的情报看了看张合所据守的高冈,越发觉得这支人马不同寻常:自己早在月前便绕道在此勘察地形,哪处地势险要,哪处地势平缓,他一清二楚,故而哪处拒险而守,哪处冲锋陷阵,他早有安排。
  那处高冈山势极险,几乎无从攀爬,所以,魏延并没有安排人马据守,不想被人从那里冲了上来。想来能这么快从危局中寻得出路从这等险峻山势爬上来的,当是张合军中的精英了,张合应在其中吧?
  想到能生擒张合,魏延精神抖擞:
  “传预备队,全力猛攻山左五里处的高冈,一个时辰之内,勿必拿下!”
  “诺!”
  张合在山上又等了片刻,此时四面而来的蜀军已经渐渐形成合围之势,更有一股急行军正往自己这边扑杀而来,再不走,只怕再难离开了。但这么长时间,也就十几个人爬上山冈与自己汇合。
  听到山下兵铁相交声已经渐渐稀落,张飞的战局基本已经锁定。张合不敢久留,当即再不犹豫,狠声喝道:
  “走!”
  说罢,领着百十名亲卫开始突围,从山冈杀到山林,又从山林杀至草丛深处。张合等人一路血战,终于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山冈,一路上小行夜宿,不敢有丝毫逗留,直往南郑逃去。
  张合虽然从乱军之中逃脱,却想不到,自己的脑袋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蜀军一路掩杀,基本控制了局面,但这么大的阵势,张飞却并不在军中指挥。
  此时的张飞正在挥毫泼墨,大笔正收最后一笔。几个护军立在两旁,纷纷赞叹张飞的书法,但神色看起来却颇为焦虑。
  他们眼下当然在担心外面的战事,此战两军兵力悬殊,张合的人马几乎比张飞多了一半,胜负尚不知如何,也不知张飞抽的哪门子风,非要做儒将,不去阵前指挥,却要在这里练书法。只是,这种想法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要是说出来,坏了张三爷的兴致,以张三爷的脾气,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想间,张飞已收笔络须大笑,似乎对自己今天的大作非常满意,连连点头。
  正此时,帐门卷开,传令兵已急匆匆走了进来:
  “报将军,我军大获全胜,魏将军正在打扫战场。”
  张飞哈哈一笑,将笔随手放在桌上:
  “此战足以载入史册!哈哈,来人,找人把俺这字刻在山上醒目处。俺要让后人知道,俺张飞非是有勇无谋,俺乃是文武俱全的儒将!哈哈......”
  八山山下有勒石云:汉将张飞率精卒万人,大破贼首张于八,立马勒石。后人多知瓦口关大胜乃是张飞第二杰作,却不知这其中的故事。
  此时,魏延正在山上遥望山下战势,战势已接近尾声,山谷上不是跪着的降军,就是躺着的尸体。一名参将走上前去,恭身道:
  “将军,已经派人回报张将军了!”
  魏延点了点头,目光却依然没有离开山下的战场。
  那参将迟疑片刻,欲言又止,魏延看也不看道:
  “有话便说!”
  那参将方道:
  “将军,此战我军以少胜多,大获全胜。只是......此等战功,将军怎么反让给张将军了?”
  魏延收回目光微微一笑:
  “呵呵,能与当代名将一争高下,实是人间快事。比起这些虚名微利,这又算得了什么?某诓翼德做儒将只是不想他插手罢了。”
  参将微一错鄂,不由撇嘴道:
  “那张合也算名将?”
  魏延摇头一笑:
  “尔等如此小视张合,日后必有苦头。以某之见,张合智计足以列入当代名将行列。”
  那参将连声称是,心中却甚是嗤之以鼻。
  张飞瓦口关一战成名,三巴曹军望风而降。不出旬月,三巴已尽入刘备之手。刘备得了三巴这才放下心来,料想曹军短期不敢再犯,这才凯旋回往成都。
  听闻三巴尽失,夏侯渊气得浑身发抖,可恨的是张合至今还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一直没说话的郭淮却微微一笑:
  “元让何必动怒,张合若是死了,岂不应了北卜所言?”
  夏侯渊不由点了点头,满脸焦虑:
  “唉!但愿真君能等某为主公荡平蜀地!”
  郭淮闻言不由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