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离不知道自己没有意识地逃了多久,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身子也越来越沉重。
他见到的最后一刻的光景是阳光初现,刺了他的眼睛,恍惚之中他看见人声鼎沸,好似有人在围着他指指点点,而面前站着两排严阵以待的士兵。
他忽然有些庆幸,幸亏逃出来时,他没有忘记把面具重新带上。不然,一定会有很多麻烦。
“锦绣,他真的没有事么?”
凌冰清看着床上遍体鳞伤的修离,眉头紧蹙,急得要落下眼泪来。
苏锦绣抿着唇,她也不好说,他身上的伤口倒是其次,主要是他收到的内伤太重,再加上他体质本就不好,体内更是有沉珂积压,有没有事她真的不好说。
“那怎么办?他会不会死啊!锦绣,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凌冰清不知道怎么做,只能抓着苏锦绣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央求。
“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只是他脸上的面具,我可否先摘掉?这样我也可以看的更仔细一些,未免遗漏了一些什么。”
“这……”凌冰清却为难了,“从我见到他起他就带着这面具了,他从来没摘下过这个面具,也没有让人碰他的面具,我……我不知道。”
“这样啊……他身上的病症着实复杂,这……”
“罢了,摘吧!只要能救活他就算他杀了我,我也认了!”凌冰清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道。
“这面具,你亲自摘吧。”苏锦绣能看出冰清对他的深情,只是当初明线这暗阁主也是对冰清有意的,却是不知道竟然从来没对她露过真面目,更不知道为何要躲避。
“嗯。”凌冰清咬着下嘴唇,伸手往他的面具上探去。
她禁闭着双眼不敢看,其实她心中也很好奇他到底什么模样。罢了,凌冰清深吸了一口气,一口气解了修离的面具。
“是他!”苏锦绣却忍不住叫出声来,只因这张脸她太过熟悉。
儿时雪中送炭,救她一命的人!后来再见却知生为仇人之家的人,柳家四子,柳玉陶!
竟然是他?堂堂的暗阁阁主,竟然是柳家那个名不见经传,只在深宅之中日日以药续命的人?他不是克死途中,骨埋黄土了么?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竟又成了暗阁阁主?
“是谁?”凌冰清被苏锦绣的惊呼吓的睁开了眼睛。
只见面具下一张清澈俊郎的脸,却有过分苍白和虚弱。原来,他长这个样子。
“锦绣,你见过他?”
“嗯,他是柳家四子,柳玉陶。”
“柳家?柳家不是只有三个酒囊饭袋么,怎么会有一个第四子?”
“柳家确实有一个四子,据说此人聪明绝伦,才富五车,只因身子虚弱才被柳公明深藏内宅,从未出来见过人。”凌宣解释道,小时候外公还未出去云游之前他还听外公说过他。
外公言语之中尽是惋惜,说此儿若非为病症所累,必定不是池中之物!
“我不管他是谁,锦绣,我现在只想让他活着,不管他是谁,只要他活着就好!”
“冰清,你不要着急,我一定会尽力的。”
现在自然不是追究他身份的时候,他是修离也好,柳玉陶也罢。无论哪个身份,他都于自己有过大恩,更何况他还是冰清心尖上的人,她怎么会不尽心尽力?
只是她心中疑惑,疑惑自己为何一见到他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早就认识了好几年,一见如故的那种感觉。
漠北皇宫
穆行烈抬头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她的半张脸被蒙上了轻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只是这双眼睛,竟让他觉得万分熟悉和亲切,让他不由得道:“摘下轻纱。”
“不要!”秦樱念忽然尖叫一声制止,“皇上这是要逼死我么?臣妾对她的这张脸恨之入骨!每每见到便想起当年她对我和妆儿的虐,待!”
穆行烈被她的这一声尖叫给冲淡了情愫,取而代之的是厌恶,“朕问你,当年可是你换了朕的孩子以谋私利,更虐,待了朕的爱妃同凝凰?”
“凝凰?”王怜蓉的声音沙哑,却极其讽刺地念着这两个字,“凝凰,是何意?”
秦樱念却不惧她会说出什么话,或者拆穿什么,现在墨皇已经被她迷的团团转了。而且王怜蓉的面貌早在之前就被她做了改变,就算被皇帝摘下面纱来,就算她说破了天,也是不会有人相信她的。
“凝凰,自然是朕的掌上明珠之意。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朕的女儿配不上这两个字么?”穆行烈厉声质问道。
王怜蓉只觉得好笑,摇了摇头,苦笑道:“想不到你竟也是个昏聩无能的君王罢了,罢了罢了,凝凰也好,明珠也罢,就当我瞎了眼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给朕说清楚了!”
“墨皇,眼前人是你心上人,掌中珠是你所之宠。你确定么?”
“朕的掌中明珠自然是朕的明珠,你到底什么意思!”穆行烈心中起了怀疑,沉下脸来问道。
“没什么意思。”王怜蓉眼底的光芒彻底暗下去,这就是她追逐半生的男人,不过也是一个昏聩的瞎子罢了。她到底为了什么?此刻,也不过心如死灰的下场罢了。
“皇上……”王怜蓉伏下身子,砰的一声磕了一个头,“是民妇心生歹念,虐,待了皇上的心上人和掌上明珠,是民妇有眼不识泰山,请皇上重罚,民妇,无怨无悔!”
这一扣,从此便是君民之分,就代表半生情缘,今日尽!
不知怎么,穆行烈竟然心中一痛。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你自己的罪行?”
“是!民妇无从辩驳。”
“来人,赐毒酒。”
穆行烈不知自己的心痛为何,心烦地摆摆手,太监立马取来了毒酒。
“你若自己喝了这毒酒,朕会留你一个全尸。”
秦樱念嘴角流露一抹得意,看向王怜蓉的眼神中更是不屑。
王怜蓉强撑着站起身子,凄艳地一笑,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丫鬟的束腹,摘下面纱,将毒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