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上视线,互相看着对方不说话,直到许轻舟眼睛眨了一下,大脑开机重启,这才想起自己是在个什么地方,面前这笑的贱兮兮的人是谁。
立马换成了另一幅脸孔,蹙着眉毛从座位上站起来,推开顾尧一脸的不悦,“你在干嘛?离的这么近,你不会是趁我说着在我脸上画王八写字吧?”
说完急忙从兜里摸出手机,仔细查看脸上是否多出来其他的痕迹,查看再三,确定没有奇怪的笔迹才松了口气。
顾尧在许轻舟变脸的那一刻就笑了,听见许才子的询问,揉着发酸的肩膀回道:“大才子你几岁啊,这种傻逼的事就算你愿意,那也得考虑考虑我的想法吧,本人表示我很不屑,好吗。”
许轻舟将手机重新放进兜里,回头看着身旁的人,也不做回答,只是眼神中充满了不相信。
“喂,眼神收收,”顾尧活动活动了肩膀,接着扬了扬下巴指着车窗外说,“话说你还下不下车,全部人都下去了,就等我们俩,许才子你要不走的话,能不能挪挪脚,让我出去一下啊,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直接从你身上跨过去也行,就是那样子看着估计不怎么好看。”
许轻舟没奢望过顾尧这破嘴里能说出啥有用的话,但是听到他这番高谈阔论,还是忍不住觉得这人无耻的理所当然,毫不吝啬,直接翻了个白眼过去。
随后从座位起身,先是将衬衣裤子上的皱褶抚平,再慢悠悠抬手,把额头前碎发捯饬好,等一切都收拾好了,这才迈着大长腿,高贵冷艳的从顾尧面前走开。
顾尧觉得许轻舟这样挺逗人乐的,咧嘴笑了笑,也拍拍裤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捶捶肩膀跟在许轻舟后面下车。
两人在车上磨蹭半天,耽误了许多功夫,一下车就看到上北下南的众人都已经整理好东西,正拎着各自的行李箱站在前方的一颗大树底下乘凉。
说来奇怪,这气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前州市的时候寒风吹的人心凉,明明还没出省,天气却像是从北到南,直接跨了好几个度,众人穿的不少,于是乎各个都热出了汗,湿儒儒粘着衣服的感觉让他们很不好受。
许轻舟双脚刚一踏在这片碎石打成的乡村小路上,就被迎面扑来的热气喷了个满脸,没多久就感觉出了一层薄汗,他不悦的皱紧眉头,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做不出那宽衣解带的行为,只能咬咬牙硬撑着。
顾大神自然没有许轻舟这么多顾忌,也不在乎自己大庭广众的种种会不会有损形象,一下车被这热气熏的心烦,直接就把外套脱了,单穿着灰色的卫衣。
脱得猛了,还不小心露出一截精瘦的腰身,整个人顿时感觉轻了三斤,立马就凉爽了起来,很是嘚瑟的用右手扇着风,率先背着旅行包朝刘文明他们走去。
走到许轻舟面前时,还故意加快手掌扇动的频率幅度,从眼神到眉毛,从头到脚,都在传递出“真他妈凉快”的信息。
这人没病吧。
许轻舟观察片刻,得出结论,很是怀疑上北教育方式。
“轻舟,快过来集合了。”刘文明见许轻舟站在车前半天没有动作,忍不住提醒道。
刚刚注意力全被顾尧占据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四周环境,等刘教授喊了许轻舟一声,许才子才将视线从顾尧收回,朝前走了几步。
离的远了没注意,走进了才发现,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岔路口,地面是碎石头加石灰铺成的,站在上面,鞋底薄的就会觉得凹凸不平,不舒服的感觉,很是咯脚。
抬眼向远处望去,目光所到之处,只有一座一座的山丘,绵延数十里,不见尽头,路边立着个蓝色的指示牌,上面用白色的油漆写着:白泥村,三个大字。
可奇怪的是,虽说是村,方圆百米之内却没有看到一户人家,只是树木众多,大多长的有几人叠起来高,郁郁葱葱的形成了一个小树林,道路两旁都是一些荒芜的土地,瞧着像是没有人打理的样子,周遭冷冷清清的,一眼望去,只看得见他们一群人,完全不像有人居住。
感到怪异的不止许轻舟一个人,从其他人的眼中都看出了相同的疑惑。
上北那边一个穿着浅绿色外套的短发女生,性格应该比较憋不住话,也不委屈自己好奇心,直接就问了出来,“这里看起来不像有人住的样子啊,何教授,咱们这次活动目的地确定是这里吗?不会走错路了吧?你去年就把地址记错了。”
上北那边的带队老师看起来比刘教授年轻几岁,脸上笑容从上车就没断过,有点微胖,慈眉善目的样子一看就很好说话,带着个与样貌不符的金边眼镜,瞧起来倒是比下南这边的老师更像个做学问的。
听到那个短发女生的询问,也不因为她不礼貌的语气生气,只是扶着眼镜,笑呵呵的说:“李娜娜,你怎么又把去年那事拿出来说,不是解释过了吗,是教务处给的地址有问题才走错的,后面回学校了,不还请你们几个吃饭来着吗,当时都说好翻篇不提的,年纪轻轻的咋言而无信你。”
李娜娜被指名道姓说了一番,收回视线,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好似何教授话中的“你们几个”压根不包括她,丝毫没有常人违背承诺的惭愧和内疚。
脾气以老好人出名的何教授,对自己学生的性子也知道一些,黔政大主张创新发散的教学理念,因此学生思维很是跳跃,想到一出是一出,一向都是无法无天的,平时和教授老师说话就跟拜把子的兄弟一样。
他任教这么久,早就很熟悉这种相处模式,所以并不觉得生气,笑意未减,仍旧温柔和气的解释道:“你们放心,我们几个带队老师,已经提前来村里做了调研和相关安排,当地教育局对这次活动很重视,更是给予了高度支持,每一个环节都保证不会出错。”
何教授将眼镜推了推,继续道:“就算同学们就算不相信我,那黔大的刘教授也在,还有好几个带队老师,他们总不能闲着没事逗你们玩吧,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你说对吧刘教授。”
刘文明早就听说黔政大学生很难管教,说好听点叫思维活跃,其实说白了就是不守规矩,没有制度。
他一向主张“克己律人”的教育主张,对这种学生目无尊长的态度很是不满,所以一开始听到要和他们学校组队参加“阳光之路”,内心是无比拒绝的。
当时生怕自己学生和黔政法学生相处久了,近墨者黑,得到通知后心急火燎的和校领导反馈商量了好久,直接被校长一句:“这是教育局安排的”。给打了回来,纠结无果,最后只能答应。
刘文明觉得这帮学生要是自己学校的,估计早就被治的服服帖帖,但事实上,他们不是黔大的,所以自己也不好多管闲事,毕竟人家带队老师都觉得无所谓,甚至还挺乐在其中的样子,自己插话不成了狗拿耗子吗。
本来在做好了在和黔政法这群人划分好区域之前,是不会和他们随随便便说话的刘文明,没想到自己会被突然点到名字,很是懵逼。
瞧见那群人的视线从何忠脸上移到自己这边,被众人当猴子看,虽心生不悦但他还是回应到,话里烦躁的成分,只有和自己相熟的黔大众人才听得出来,“呵呵呵,何教授说的是,说的是,的确的确,没错没错。”
何忠名字和他这人一样,忠厚老实,也没听出刘文明字里行间的不耐烦,依旧笑呵呵的,见人搭理自己,还自认为这次能交个朋友,傻呵呵的就走过去就跟人称兄道弟,一副哥俩好的相处模式。
顾尧抱着手在一旁看了半天,观察的很是仔细,接着凑到许轻舟跟前悄声的说:“你们家这个刘教授脸上皱纹不多,脾气倒不小,看他嫌弃何忠那样,啧啧啧,那表情,那眼神,你该不会是跟他学的吧,一身烂毛病,可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