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午休结束的鐘声响起，夏一璋赖着不想起床，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什么轻柔的东西在脸上拂来拂去，怪痒的。
他勉强睁开了眼睛，从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一对含笑的眸子，瞳仁又黑又亮，睫毛又长又密，因笑意而弯成了峨眉月，无声诉风流，美煞了。
夏一璋感到心脏狂蹦了几下，睁开了眼睛，放大的视线里出现了钱一杰的脸，跟那对眼睛真是绝配。
钱一杰趴在夏一璋面前，笑容灿烂地朝他挥了挥手。
「你从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
他不答反问，「你猜选干结果怎么样了?」
「选上了?」
钱一杰说话时两眼都在发亮，夏一璋心里早就猜到答案了，果不其然对方笑着点了点头。
夏一璋平静地说，「哦，那恭喜你了。」
「我的宝贝好冷淡啊，这时候不是应该来个奖励吻之类的吗?」
夏一璋对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现在可是午休刚结束、教室最安静的时候，他们用气音说话都有被听到的可能。
钱一杰难得听话，他拿来纸和笔，一手撑着脸颊，一手快速写着什么。
纸上写着「谢谢」。
夏一璋回復到「谢什么」。
钱一杰接过纸条，看到对方的回覆后嘴角的弧度更大了，那表情就像是收到恋人的情书一样。
他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夏一璋接过一看，只见他又写了一次「谢谢」，还在旁边多加了几个爱心。夏一璋看向他，他便无声地给他送了个飞吻，夏一璋被他给逗笑了。
一转眼三段又到了，上学期钱一杰全科低空飞过，这学期他却有坠机的危险，因此他最近老缠着夏一璋给他解题。
又解完一题排列组合，夏一璋趁着对方作笔记的空档问道，「你为什么不问小梅子啊?」
梅雨青是学霸中的学霸，不仅解题快，观念又清楚，夏一璋课业上有问题都是找他的。
「因为你比较亲切。」
「他也很亲切啊。」
钱一杰正色道，「小夏，你也算是学霸所以你可能没感觉，那傢伙身上的气场太强大了，我这种成绩垫底的光是站在他旁边都感到呼吸困难，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懂吗?」
夏一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呦，这么认真啊?」
何俊岳衝过来勾住钱一杰的脖子，后者嫌弃的说，「手拿开，很重。」
「唉、你很偏心唉，如果是小夏抱住你，你高兴的都飞上天了吧?」
钱一杰挑眉，「那是当然。」
夏一璋问道，「你有没有哪一科快要被当了?」
何俊岳的成绩高低完全取决于读与不读，上学期前两次段考，他的分数都在平均值以下，结果三段实力大爆发，考了个顶标，许多老师都肯定他的努力，放水让他过了。
「不会啦，稳过稳过。」
瞧他自信满满的样子，想必是准备充裕了，夏一璋接着道，「那你能不能教我量子现象啊?」
「......啊?」
「物理第八章啊。」
「......什么东西?」
夏一璋突破了盲点，「你根本连段考范围都搞不清楚，是吗?」
「......啊哈、啊哈哈哈!安啦，还有一个礼拜不是吗?够了啦!」
两人对他投以怀疑的眼光。
结果当天晚上，何俊岳就去抱梅雨青大腿了......
段考前大家总是各忙各的，钱一杰也不好意思一直打扰夏一璋，即便对方已经明白表示有问题儘管问没关係。
这似乎是第一次两个人都端坐在书桌前念书，他们安静地读着书直到深夜，夏一璋敌不住睡意，打了个大哈欠。
「一杰。」
钱一杰带着全罩式耳机，没听到这声叫唤。
夏一璋走过去点了点他的肩膀，指了一下床舖，「我先睡囉。」
对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又继续看书。
夏一璋望着他认真读书的背影，欣慰地笑了笑。对方这么努力，自己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呢?
他暗自在心里下了决定。
*
「等下就要段考了，你准备的如何?」
钱一杰发挥了他通宵的本领，奇蹟似地在段考前追完了进度，因此他自信满满地说，「基本上没问题，只要题目不要太刁，应该可以过。」
「一杰。」
「嗯?」
「这个给你。」
他停下整理书包的动作转过身来，只见对方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钱一杰接了过来，重量还不轻。
「这是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想吃我做的饼乾吗?」
那是半年多前的事了，钱一杰早忘了自己说过那样的话，没想到对方一直默默记着，他心中一暖，勾起一抹好看的微笑。
「你为了我，在段考前做饼乾?」
他知道对方很在意成绩，段考前两个礼拜总会拒绝所有不必要的娱乐，连空出五分鐘听一首歌都不愿意的夏一璋，却为自己无心的一句话费了那么大功夫，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钱一杰的率真反而让夏一璋有些不好意思，他垂着眼，视线飘忽不定。
「就当是祝你考试顺利，还有......谢谢你在我发烧那天照顾我。」
钱一杰突然抓住他的手往前一带，把人抱了个满怀。
夏一璋全身僵直了不敢动，对方低沉好听的嗓音从头顶落下。
「谢谢，我会加油的。」
他放开夏一璋，手依然搭在他肩膀上，「之前那个奖励，我现在要用。」
夏一璋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钱一杰只好接着说。
「就是打赌小梅子有没有戴眼镜那个啊。」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已经过去将近一年了，对方居然还对那个吻念念不忘，夏一璋以为他当初只是开玩笑的说......
「看来你还记得，不需要我解释了。」
钱一杰歪头靠了过来，夏一璋瞬间惊恐了，「等等等等等、你真的要亲啊?」
「当然。」
钱一杰肯定的语气就好像他在问废话一般。
夏一璋纠结了半天，「......好啦，愿赌服输，你要亲就亲吧。」
闻言，钱一杰敛起笑容，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对方一认真，夏一璋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他紧抿着唇，拳头不自觉握紧了。
钱一杰的脸放大来到面前，夏一璋忍不住闭上了眼，前者发现他的肩膀抖个不停，忍不住轻笑出声。
「呵，你干嘛那么紧张?」
「......少、少囉嗦，你要亲就快亲!」
「唉呦，这么心急啊?」
「你真的是很......」
他说到一半，钱一杰突然长腿一跨，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无预警地吻了上来。
四片唇瓣紧紧相贴的瞬间，夏一璋的心跳骤然加快到平时的两倍，他惊愕地瞪大眼，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
钱一杰仅仅是印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夏一璋的心却跳得都快蹦出来了。
他退开来，看着对方烧红的耳朵，眼里笑意更深。
「感觉怎么样?」
「你、你......」
夏一璋心中的小鹿一头撞死了!他已然丧失了组织语言的技能，你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不敢再看对方的眼睛，仓皇夺门而出。
钱一杰叫道，「唉、小夏，夏一璋!」
他追到走廊上，只见对方头也不回地跑了，刚好要出门的何俊岳跟梅雨青也站在门口，目睹了这一幕。
「他怎么了?」
何俊岳指着走廊的尽头，人早就跑没影了。
钱一杰摇头失笑，没打算解释。他对两人道，「等我，一起走。」
他回到寝室拿书包，顺便把他家宝贝遗忘的书包一併带上了。
*
夏一璋衝到教室后，猛然发现自己是空手过来的，可他如果折回去拿，就会跟对方碰上、不对，他就算没回去拿也会跟对方碰上啊，毕竟他们同个班......
嗷嗷嗷、不管怎样都会碰上就对了!
夏一璋的表情可谓精彩万分，这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吓得他整个人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他惊恐地看向来人，发现来人是谁后更惊恐了。
钱一杰挑眉，「干嘛跟见鬼一样看着我?」
夏一璋的眉毛皱成了八字型，他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望着钱一杰，让对方有种在看小狗的错觉。
「你连书包都没拿，还考什么段考啊。」
夏一璋默默地接过自己的书包。
钱一杰接着从口袋里抽出一个吊饰交予他，「这个送你，祝你欧趴。」
「你买的?」
钱一杰加重了语气，「我做的。」
那是一条幸运草形状的吊饰，叶子上下各串了一颗碧绿色的珠子，下方是跟叶子同色的流苏，四片心型的叶子，两片是深绿、两片是浅绿，那叶片是由两条绳子缠绕成一条再编织成型的，做工之精细，很难想像是出自于钱一杰之手。
「哇......你做了多久啊?」
这个吊饰造型那么繁复，不花上数小时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夏一璋从没见过他在寝室里用这个，想必是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偷偷做的吧。
「非常非常非常的久，这个真的很难，我试到第三次才成功。」
夏一璋笑道，「看不出来你心思这么细腻。」
钱一杰挑眉一笑，伸手按上他的肩膀，同时弯下腰来，嘴唇一下子来到他脸颊边。
「只要你喜欢，花再多时间都值得。」
他快速说完后，就若无其事地走回自己座位了，独留夏一璋一人心神荡漾。
......好一个撩完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