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一间玻璃屋前停下,车子刚停妥拉起手煞车就有个穿着正装的服务生站在车门外等候,看了眼外面及应该是目的地的玻璃屋,方思洋转头看着已经解开安全带的傅馨跟着也解开安全带下车。
「走吧,大家在里面应该早就开吃了,再晚可能就吃不到大餐了。」伸手鳩过方思洋的手臂,搭着他的肩膀往玻璃屋的方向走,跟着傅馨踏进玻璃屋看清了会场场面,后悔的情绪一股气涌到最高点差些把方思洋淹没。
这哪是什么管吃管喝的小小的餐会,他想错了,会场里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但从每个人的穿着就知道这根本是一个高级的私人派对,会场中间还摆放着一座看着就不会让人想靠近的香檳塔,显然这是傅馨的朋友的生日派对。
既然是傅馨的朋友,那表示……
「馨!」
果不及其然,有傅馨的地方就有老闆,既然老闆也会出现那找他来干嘛?一听到黎海情的声音,方思洋马上甩开傅馨的手往出口方向要走去,可惜傅馨手更快,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人跑掉。
「你搞什么,那么慢!电话也不接讯息也不回,所有人都等你呢!」
「等我干嘛?主角又不是我。」
「因为主角龟毛。」黎海晴翻了个大白眼,只差没赏傅馨一个大中指,「你干什么去了?你带了人来?」视线被躲在傅馨后面的人影给吸引,挑起一边的眉毛,黎海情的好奇心也跟着被挑起。「所以才迟到?」
「是啊,」提到他带的人,傅馨的声音就愉悦了起来,「鏘鏘~~」用力一把把人扯到前面来,太过用力的结果就是让方思洋重心不稳的直往前扑,整个人撞进黎海晴的怀里。
「唉,痛!」被厚重眼镜撞上鼻樑的痛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只是人还没缓过气来又被人往后推去撞上另一堵墙,耳边随其传来抽气的声音及带有怒意的责问。
「这傢伙怎么会在这里!」黎海晴看到方思洋整个人炸毛的猫一样,张开一身的警戒,手直直指着方思洋的鼻子低声怒吼:「你他妈的烦是不烦啊!我这是私人聚会,你怎么知道的?还叫傅馨带你来?」
「是我自己带他来的。」纤纤玉手快狠准的在黎海晴前额拍了下,又拍拍他的脸颊,「火气不要那么大嘛,他是我邀请来一起吃吃喝喝的朋友,有点风度,嗯?」
蛤?黎海晴一双眉毛气得都要跳了起来,「我怎么不知道你跟这个小白目什么时候交情好到可以这样同进同出?」
「最近的事。」回头重新替方思洋整理整理一身衣饰,「不过因为我等等要去跟寿星打招呼,海晴你帮我个忙招呼下洋洋吧?好吗?」
「洋洋?」黎海晴双眼见鬼一样的瞪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缓慢转到方思洋身上,「你说他?」小白目?洋洋?
「不、不用了,我这就回去了,衣服我换下来会拿去退掉。」
「是喔,人都来了说……那没办法,我答应你的,我就送你回去吧。」说着,手搭上方思洋的腰就要往外走去。
「喂!你现在闹的是哪齣啊?别玩了!」扯住傅馨的手臂,「小白目要回去就让他回去,他根本不适合这个场合!」转头衝着方思洋说:「就这样,你搭计程车回去,报公帐就行了,衣服也不用还了,我处理。」
「好、好……」当然好,公帐什么的也不用了,他搭计程车回去,家门钥匙他有藏备份在门口的盆栽下,只要进得了家门他就可以付得了钱,重点是只要让他可以快快脱离这个与他身分不合的地方他什么都好。
「海晴,傅馨来了吗?我好像听到他的声音。」
「你们在外面磨蹭什么?快进来啊!要切蛋糕倒香檳了」
「来了!」黎海晴回头对里面的人叫唤,然后扯着傅馨说:「走吧。」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黎海晴耸耸肩,跟着黎海晴乖乖往室内走两步,一双漂亮的眼珠子转了圈后突然回头,走到方思洋身边,弯腰在他耳边说:「借我一下喔。」
「什么?」
方思洋停住脚步回头,只觉得眼前人影闪动,下一刻一直压在脸上的重量突然不见了,眼前一片模糊,好半晌才发现他的眼镜被人拿走了。
「啊!我、我的眼镜!」手往脸上摸,真的没有摸到应该要有的东西,「傅馨!」这个人!到底想怎么样!
「借我一下囉~~」傅馨的声音很快的远去最后淹没在一片欢笑声里,方思洋整个欲哭无泪。
没有钱他可以回家拿,找不道路他可以搭计程车,但没有眼镜他连自己伸出去的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是要怎么回家?
「傅馨,你别闹了!我的眼镜……」尝试着摸索往前,但是脚才跨出两步就把自己给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他这到底招谁惹谁?方思洋长这么大,除了父亲过世时以外,头一次这么想哭。
「起来,别在这里碍事,很难看。」一隻大手握住方思洋的手臂将他从地板上拉起,声音的主人方思洋真的想熟悉也不行,他现在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了。
「老闆……」方思洋吸吸鼻子,勉强把自己的是现转到声音的来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没有眼镜我真的回不了家……」他到底招谁惹谁?
黎海晴盯着方思洋那张从眼镜底下露出来的脸思考了大半天,叹气,弯腰帮他把身上沾到的灰给一一拍去。
「老闆?」
「在外面不要叫我老闆,叫我的名字,或是喊我sam……算了,你喊我名字就好了。」
「海、海晴。」方思洋喊了声,却因为不习惯而不小心咬了自己的舌头一口,眼角因为疼痛而漾起水气,看不见的不安让方思洋的手下意识揪住黎海晴的衣角,声音明显不安的说:「接、接下来我该怎么办?」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老……海晴你帮我叫车吗?」
「叫了车你回得了家吗?」黎海晴眉毛挑起,声音不像最开始看到方思洋时那么的抗拒与排斥,「留着吧,傅馨一时半会儿的也脱不了身,我也走不开身,等等我带你进去,你一边待着等着。」
「好。」也只能这样了。方思洋无奈又乖巧的点点头。
乖巧听话的方思洋让黎海晴觉得相当有趣,有种立场倒置的优越感,平时这个人总做着些白目到让他几乎想掐死他的行为,现在却像个误闯狼窟的小羊一样,从揪着他的衣角的手就可以感觉到方思洋的紧张与不安,强烈的反差感让黎海晴感觉有趣极了。
不知道下一次在办公室里拔掉他的眼镜他会不会也在他面前露出这种紧张怯弱的感觉?
嘖,光想想他居然都觉得要亢奋了。
「咳。」
「怎么了?」亦步亦趋的跟在黎海晴身后,感觉到走在前面的人停止了脚步,听到黎海晴咳嗽的声音,方海晴转头,仰起脸瞇起双眼望着那在不明亮的灯光下几乎看不清楚的人影。
「没事。」总不能说他因为莫名其妙的新鲜感而有些心痒难耐,差些起了生理反应吧?
让方思洋跟在身后穿过人群,跟迎面交错来去的人打招呼、寒暄,托室内灯光昏暗的福,就算方思洋走在黎海晴身后却谁都没有注意到他。
走到会场的边缘,一整排乏人问津的沙发前黎海晴才停脚,把跟着自己停了前进的脚步的方思洋往沙发座里压,「你待这里。」说完,人转身就走,放方思洋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伸手不见五指,张眼瞪眼瞇眼都看不清楚周边,偶尔几个人影晃过或站在他面前背着他间聊,但谁都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悄悄的挪了挪位置将身体移到墙角,感觉到后背与一边的肩膀贴近墙面整个人才总算比较放心了些。
方思洋不习惯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欢,耳朵边吵吵闹闹的,呼吸到的空气什么样的气味都有,总让人觉得喘不过气,陌生的地方容易让他觉得烦躁,看不见更让他觉得烦躁兼不安,如果发生任何情况他根本连自己都无法自理,这种无力感让方思洋感到有些自我厌恶,手不自觉得想要推推脸上的眼镜让自己的情绪得到缓和,却怎么也碰不到应该要存在的眼镜,叹气。对了,眼镜被傅馨给拿走了,希望他能早点想到早点还回来……
「干嘛躲到角落来?你那么一丁点,不小心就会找不到人了你知不知道?」黎海晴回来了,回来的同时往方思洋的手里塞了个盘子杯子,「拿一下。」说着声音又远了去,在回来时,方思洋的面前多了张小桌子。「盘子杯子放在这里,看得到盘子里的是什么吧?」
方思洋点头,他视力很差,但不至于都差到东西拿到眼前还看不到。
「刚刚给你的是冷盘,手上的杯子是果汁,我会再帮你拿点热食跟点心过来,喝的……我让人去找看看有没有水或气泡水给你。」
「啊、老……海晴,这样可以了,你不用理我。」真的,而且总觉得老闆在他身边待越久就越容易让他惹人注目。
「是吗?总是得吃点吧?吃饱一点,省得传出去说我虐待员工损我面子。」话才说完马上就跑掉,方思洋总觉得可以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细细小小的疑问,但谁也没有上前来跟他提问。
黎海晴动作很快的一手拖了两个盘子另一手夹了两个水晶杯穿过人群回到方思洋身边,急匆匆的放下手的的杯子盘子,有交代了他几句不要「乱跑,尽量吃」后很快的又被人给叫走,听起来是切蛋糕的时间到了,因为方思洋感觉到眼前的光线彻底的熄灭。
周边陷入一片寧静,微弱的烛光在黑暗中特别明显,没有听到老套的生日快乐歌,但此起彼若闹声可以听出是在拱寿星许愿并把愿望宣读出来,第一个愿望、第二个愿望,第三个愿望必须保留在心里不能讲出口。
方思洋没有听到被围在人群中心的寿星说了些什么,只听到在一片寧静后是一阵欢呼,缓了一阵后是第二波更为热烈的欢腾,然后灯在此起彼落的欢呼声中重新被点燃,流行音乐的乐音及人与人的对谈声再次溢满整个空间。
他真的是完全无法适应这样的空间,也不会成为属于这个空间的人种。
伸长了手往前摸索,拿起桌上的果汁喝了口,皱皱眉,味道好像有点怪怪,不过挺好喝的,可能是特调果汁吧。
「欸,你叫什么名字?是海晴跟傅馨的朋友?」
方思洋捧着杯子拿着叉子刚叉起应该是炸丸子的东西,就一片黑影罩顶,抬头,有两三个人影将他团团包住。
「你跟他们怎么认识的?」
「我看到你从傅馨的车子里下来,你们关係很好吗?」
「欸欸,不要自己躲起来喝鸡尾酒了,过来喝香檳,然后跟我们讲讲你跟傅馨跟海晴怎么认识的,或是跟我们八卦八卦也好啊。」
「我……」看不见谁是谁,只能从声音听出来周边的人从两个增加到三个,手上的叉子被人拿走,杯子也被拿手,被迫塞了应该是新的杯子,因为杯子里的液体顏色比刚才的还要浅,透出的香气也不如刚才的浓厚。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的,让方思洋大脑有点跟不上,但从他们的提问中其实不难猜出一个个真正想知道的是傅馨或是黎海晴的依些个人讯息。
那些东西他怎么可能知道,就算知道,光衝着黎海晴是他直属老闆的身分,他就该三缄其口绝口不提的,而且,为什么问他?为什么不问他们?他们两个都在里面不是吗?他真的好想回家……
「欸,你长得满可爱的,叫什么名字啊?我们做个朋友?」一个女孩子一屁股几到方思洋身边坐下,双手抱住方思洋的手臂,扬起一张精緻漂亮的小脸娇声问。
「我……我叫……洋……」长那么大头一回被那么多人包围住,除了不习惯以外就是羞涩及一点点的不好意思,方思洋把自己的名字含含糊糊的讲过,只有最后一个字清楚些,不过眼前的这些人显然一点也不在意,当然了,他是个年满三十岁,相当有自知之明的男人,这些小女孩打的主意他当然清楚。
明明喝了水却没能使唇舌喉咙间的乾可得到缓解,方思洋仰头将手上杯子里的水一口气喝掉,下一秒手上的被子立刻被人抽走换上新的。
「洋洋,你真可爱,好有趣,我们换个line做个朋友嘛!」
「……我、手机没放身上……嗝!」轻轻的小声的,方思洋打了个小饱嗝,手急急忙忙想遮掩却来不及,引得旁边人为方思洋的小动作轻轻笑了。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们交朋友啊?」
「没、没有的事,但我真的……手机……」胸口有些闷,呼吸理全是呛鼻的香水味没有一点新鲜空气,一群女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讲得他耳鸣头晕,吃下去的食物跟水在胃里翻滚,手臂不断的感觉到坐在手边的女孩子不断贴紧自己的身体线条,好想跟她说不要这样,但方思洋却开不了口,总觉得他现在要是开口的话可能会忍不住吐出来。
「喂,你们在吵什么?」
一道男低音将依票嘰嘰喳喳的女高音给压下,连同一直缠着方思洋不放的那双纤细手臂也迅速的弹开,方思洋这才松口气,整个人贴在了旁边的墙上。
「前面再分蛋糕了,还不快去?」
「好~~」
真是现实,一群女孩子一哄而散。
因为身体上有些不舒服而闭着眼的方思洋好像听到黎海晴吐了口长气,用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冷漠又不屑的声音嗤笑着说「一群花痴!」然后前额的头发被一隻带着一股好闻香味的手给拨开。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头晕没有缓解,胸口的鬱闷烦躁倒是缓解了许多,他看到高大的人影旁边多了一到黑影,两个人讲了几句话以后身体就让人给打横架起。
怎、怎么回事?方思洋很惊讶,但身体跟大脑却做不出反映,那好闻的味道把自己完全包裹住让他很难张开眼睛,但他听到应该是那让他靠着觉得很有安全感的胸口主人说了让他不能理解的话。
「不就两杯香檳吗?怎么可以醉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