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磊认真的想道：「我吃乾粮就行了。」
「你想吃什么都可以。」这回却是向绿竹说，「升上三级以后，一级丧尸的晶核对我来说便没什么用了，那些晶核储下来除了兑换驱逐剂、用来恢復异能以外也没什么作用，还是等第二次变异过后，再考虑升级的事吧。」
「怎么有种突然变成暴发户的感觉……」这天上馅饼砸得突然，方磊都有些晕了。
其实我和向绿竹都明白，啃乾粮度日对他来说有些煎熬，我和向绿竹是经歷过末世几年的人，什么不习惯的早就都已经习惯了，但方磊不同，只是个初经磨难一个多月的正常男人，思维与习惯模式都还未彻底改头换面，之前在倖存小队里或许吃了点苦，但在和我一路后，从没忍饥受饿、缺水断物，甚至因为疫苗和驱逐剂的存在，狩猎丧尸时并不担忧生命危险，同许多在末世里挣扎的其他人比起来，简直像活在天堂。
这样的情况下，未歷经风霜的他虽不至如温室兰草，但较其他人来说，适应力就差了些。当然这并不表示为了锻练自身就该啃野草树皮，我只希望在舒适的环境下，他能够保持自我，不至迷失了自己。
「绿竹，你吃什么？」晕归晕，他还没忘了问身旁之人。
「乾粮吧。」向绿竹无谓道，「早点啃一啃，早点洗洗睡了。老娘都快累翻了，没时间在那里细嚼慢嚥、品尝美食。」
「那我也吃乾粮吧。」方磊回过神来，也道：「早点啃一啃，一起洗洗睡……」
「去！」话没说完，向绿竹就红着脸一脚踹了过去。
我笑了，真正的末世人就像向绿竹这样，追求好的一切，但其实什么都行。
再活一世的那十年让她重享了温暖富贵，她享受但不沉溺，也没磨却了自己吃苦耐劳的宝贵部分，这样的人，不管在任何地方，都能很好的生活下去。
回到落脚的豪宅，目标明确的两人立刻就进到餐厅里开始拆箱子，方磊询问吃什么好时，向绿竹随便抓了其中几包就道：「就这些！」
「鱼酥、鱼乾、鱼饼跟鱼片……怎么都是鱼啊。」方磊傻眼。
「老娘今天就想当猫不成吗？」向绿竹横眉竖眼。
我眨了眨眼，脑中忽有灵光闪现，立时兑换出了一套低胸细腰猫耳女僕装塞进她的手里：「盛惠，友情价免费。」
「谢谢。」她嫵媚一笑。
「成成成，当然成！」刚才还犹豫着的男人立刻拋却节操的点头，「够不够？不够的话，这里还有鯖鱼、鮪鱼跟鰻鱼罐头……」
向绿竹张口，才刚要亏个几句，敲门声就彷彿抓着点似的响起。
碰碰碰……
喧闹的餐厅登时静了一瞬。
半晌。
方磊：「该不会……」
向绿竹：「大概是……」
我面无表情的开了门。
一团喷泪的麻糬「啪嗒」一声黏上了我的大腿。
「哇，阿令……」小傢伙大哭着，原本抱在胸前的晶核堆又光荣的散了一地：「你别不要我！」
我：「……」
方磊：「……」
向绿竹：「……」
「咳嗯！」方磊首先回过神来，咳了一声：「绿竹，我们回房吃吧？」
「不。」向绿竹瞪了他一眼：「好戏啊……」
我揉揉额角。
「别哭了。」我摸摸他的头，「不是说要好好说服卓的吗？」
就算今早卓被愤怒冲昏了头，来不及看笔记本，路上总有机会一窥究竟，但他并没有回来，其中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不过……
「你是怎么取得身体的掌控权的？」按照幕清醒并赶回的时间来看，卓应该很早就失去了意识，大白天的，还不到就寝的时候，该不会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他在冥想，不小心睡着了。」幕胡乱的擦擦眼泪，眼眶依旧湿润如小鹿一般。
……还真是意外的简单。
「阿令，」幕又道，「我又给他留了言，这次他一定不会再走了的。」
「你确定吗？」
「……确定。」
「别撒谎。」我蹲下来与他平视：「你对他说了什么？」
他眼神乱飘，扭捏了一番，这才吶吶地将笔记本递给我。
我直接翻到书写的倒数第二页，一展页，厚积勃发的怒意就刀剑般迎面而来。
卓的字张扬而愤怒，笔劲力透纸背，可以感受其中强烈袭人的情绪。
【别太得寸进尺了……这是我的身体，可不是能让你姿意妄为的东西。】
【还有，我说过，让你离那无法读心的傢伙远点。】
【他善恶不明，你就不怕再进研究所吗？】
幕的字则生涩而歪斜，像个习字的小孩一般。
【我没说要走，我要回去，你别再跑了！】
【阿令才不是坏人！】
【呜呜……阿令，你别讨厌我……】
我从书页中抬起头来，看了幕一眼。
小傢伙缩了缩脖子，还不时的吸吸鼻子。
书写的最后一页。
卓几乎气疯了：
【不许再跑回去！】
【不许再接近那个傢伙！】
【不许再穿那些该死的幼稚睡袍！】
【这.是.我.的.身.体，给我好好的记住！】
幕依旧坚持：
【那你别乱跑。】
【阿令不是坏人。】
【我们现在是小孩子。】
【嗯，我记住了。】
【p.s.可是你这么乱来，报仇是不会成功的。阿令会陪着我们，所以不用担心。】
我叹了口气，简直像两个低智商的幼稚园儿童在吵架，看向幕：「你觉得这些话说服得了他吗？」
「没关係，只要他离家出走，我就跑回来，这样他一辈子也到不了安全基地。」他信心满满。
「……」
这样子问题依旧没有解决，没办法，只有等明天再由我跟卓商谈了。
「好了，你一路回来也累了。」我拍拍他的头，「一起吃个饭，然后洗个澡休息吧。」
「嗯！」他高兴的扑到了装满罐头的纸箱前。
我摇摇头，兑出了一条吐司。
***
隔天，我一早便起身，在一旁严阵以待。
手上的书翻阅着，纸页上的字却没多少读进心里。
翻至将近一半时，床上的矮小的孩子彷彿恐怖片里的死者一般，毫无预兆就睁开了眼。
这若是没有心理准备，还真会吓坏不少人。
但有心理准备的可不只我一人，看见房里的景象，卓紧绷着脸，这回没再悄然无声的离去，而是径直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我。
亏得昨晚在我坚持下，幕没再换上恐龙装，这也让卓此刻看起来较为平静。
「来谈谈吧。」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