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进深渊,一阵刺骨的寒意立刻从我的脚尖窜上背脊,我打了个寒颤。
深渊里依旧是记忆中的那样,又黑又冷,但我却把刚刚他们送的所有的灯都熄了。
我闭上眼睛,放任自己乱走,相信能够自然走到有他的地方。
很荒唐、很没根据,但这是我的方法。
很多事情用眼睛看是不准的,需要用心去感应、去体会。
同样都是黑,我寧愿闭着眼睛走,至少脑海里还能想像楚绍微笑的表情。
一定会找到他的,一定。
一步。是我们初次见面的场景。
他的脸很臭,只告诉我他的名字。
两步。我们开始熟稔。
我费尽千辛万苦学会法术,他一句称讚也没说,却默默帮我的蛋饼加蛋。
三步。我走进他的回忆里。
他的前世很悲伤。他难过,我跟着他一起难过,甚至比他更难过。
四步、五步、六步……忘了走了多久、多远,分镜随着步伐一幕幕的在脑海里放映成鲜明的回忆,最后停止在一句话。
<b>「别哭。」<b/>
我睁开眼睛,眼泪不小心落了几滴。
眼前的他几乎快和黑暗融在一起,他的头深埋于双膝间,隻手环住自己,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摀住嘴巴,温热的泪顺着手指淌下,内心的激动无法言语。
似乎是发现了週遭的动静,他迷濛的抬起双眼,几秒后才聚焦在我身上。
我紧紧环住他,感受他略为冰凉的体温。
是真的,楚绍现在就在我怀里。
我们都没有说话,手上的力道没有放轻过。深怕下一秒,他又会消失在黑暗中。
「喂。」许是因为许久没说话,他的嗓子比平常更低哑。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我马上会意过来。
我们最初相遇时,也是这个样子。
「你知道这是哪吗?」
我在他肩膀上点点头,很用力。
「我们现在要去哪?」
「回家。」我与他额头碰额头,眼睛专注的凝视他,「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
回去那充满木头香气的小屋子。
「最基本的,你叫什么名字?」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叫杜约约。」我和他一起笑出来,瞇成弯月的眼睛落下几滴泪,滚烫了脸颊,「你一定要记好这个名字,因为她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
他拢过我的后脑勺,吻落在我的唇上,轻柔却又带点急促。
我情不自禁的环住他的脖子,舌尖与他一起共舞。
好半晌我们就只是这样渴求着对方的吻,不曾放开彼此。
「我一直都有好好记住这个名字。」他在我耳边低声说,温热的气息扑在我的耳朵。
「因为你是我辗转千年的灵魂里,最美丽的奇蹟。」
我瞬间崩溃大哭。
其实我很害怕。我不怕自己回不去,但我怕这辈子都再也没机会好好看他。
其实我根本没把握。深渊这种鬼地方来几次都认不得路,因为根本没有路可以认。当初那声自信的「当然」只是不想示弱,只是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我一定能找到他。
不过还好,那些其实,其实都不是现实。
那双轻拍着我的背的手,是最有力的证明。
「别哭。」他的指尖轻轻拂去我的泪。
「你真的很坏。」我破涕为笑,却还是止不住喜悦的眼泪。
我就偏要哭。
反正我就在你怀里,你奈我何?
*
时间很慢,也很快。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我和楚绍的生活渐渐稳定下来。
小正太说我们立了大功,想封几亩地给我们盖新家,却被我们拒绝了。
「为什么!」小正太崩溃大吼,「你们什么都不收,这样我怎么跟米凯尔交代?」他抱头,一脸懊恼。
谁要你那几亩破地?我可是想好好跟楚绍窝在这间木屋。我暗暗腹诽。
倚着沙发,我随意的翻着手中的旅游杂志。这本已经是很久以前的刊号了,但上面的风景图片很美,我捨不得丢。
漫不经心的翻着一页又一页,突然,一张绿意盎然的熟悉照片㩴住我的目光。
我微笑起来。
「不然这样好了,你放我们长假吧!」我盖上杂志,兴致勃勃的看着他。
小正太面有难色。地狱的人手其实不多,尤其是楚绍这种优质判官,每天处理的案子可不比阎王少。要是少了他,地狱必然会陷入一阵忙乱。
干我屁事。
「我们可是地狱的超级英雄,你不会不准假吧?」我阴险的看着小正太。
啊哈!终于轮到我整这个腹黑的坏傢伙了吧!我在心里仰天大笑。
一旁的楚绍则是无奈的笑笑,没有替小正太说情,我满意的点点头,这傢伙总算是懂得站在我这方了。
看看是朋友的威力比较大,还是女友的淫威比较大啊?啊哈哈哈!
「你们的假我当然准。」小正太咬牙,一双大眼泪汪汪的。
「谢啦!」我立马从沙发上跳起来,顺便把楚绍也拉起。「走!」
「走去哪?」他一头雾水,却还是乖乖被我推进房间里换衣服。
「走进回忆。」我小声说,嘴角大大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