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洛觉得很怪。
自几年前赌神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床伴揍了一顿,到现在还躺在床上,一切就不正常了。那个床伴还用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手榴弹将事发现场,大约离整栋大楼五公尺外的地方大炸特炸,炸了又炸,几乎将整个地皮都炸翻过去。
怪的是,房子没倒,也没有任何人受伤。
而最怪的是,那位消失无踪的床伴居然没有任何人记得他的长相,没人记得他的生活作息,更没有人记得来歷。
这不只是成了永久的谜,也成了黑道里最大的笑话。
但高洛最在意的却是,在那不久之后,那几件明明和他没有任何关係的事情的几个月后,他突然看见了许多以往不曾见过的黑影。
一点一点的黑点,大量的聚覆在四周的人或物品上。
视野变的很狭窄。
到处都见的到。
高洛在最近甚至有那些黑影也在看着他的怪异感。
毛骨悚然。
认真说起来,其实他是该感谢那个神祕的床伴的。
几年前若不是突然发生这件事,他活不下来的。
他那时正在和赌神斗。
而他斗的快输了。
如果不是赌神一躺不起,不是谁也不再注意他,如果没有那件事,他活不到今天。
但却又是因为如此,他开始看见1些灰色的,有些透明而如同影子般的圆点。
而后他的生活,他现有的世界,也将崩毁。
自从侥倖活下来后,高洛隐入了人群中。
离开欧美,搬到了海岛台湾这么小的地方,到陌生的偏远地方,然后捏造出假的资歷,接着在一间小的不能再小的商业公司上班,住得是最普通的小套房,任谁也不能注意到他。
高洛是东方脸孔,没人会觉得怪。
他是自不量力,也许还只是个小丑,但他并不傻。
现在高洛就是要所有人忘了他。
彻底的遗忘,像是不曾存在。
直到机会来时,他才会再度出来。
高洛很清楚,他没有像焰艷那些人的强悍。
他没有办法创造时机,更没有办法跟整个时代对着干。
但高洛很有耐心。
所以他等。
等待时机。
「帮助我吧,小明。」
在今年的祭拜里,高洛看着友人的骨灰罈,轻轻的念了一句。
在没人顾及的到他的时候,高洛走时就把友人一起带了出来。
棕色的骨灰罈,被他供在墙壁的橱柜里,瓷器冰冷的温度,常让高洛觉得这也是一种体温,属于友人的温暖。
友人还待在他的身边。
还很久以前,他的友人还在时,就一直是毫无怨尤的在帮他。那时友人的生命还未停止,从未发达到风光,还是被焰艷打压的无比落魄时,他这一生唯一最好的至交,不管如何,就1直这样陪着他。
高洛时常觉得友人还在他的身边,还再帮着他。
所以他高洛并不是一个人。
虽然他不知道,1直被他拖累的友人,在因他的错误惨死时,有没有那么一点后悔过。
他真的不知道。
看着友人,高洛在拜完后正准备插香。
而后,当他插完香时,耳边传来他曾经很熟悉的,一连串的邪笑声。
一如他的记忆,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大量的黑点聚集。
在高洛的眼里,他看见了黑影这一次出现在他的身旁,还出现类似手的部分搭着他的肩。
只是友人给予他的温度,真的如同棕色的瓷器般冰冷。
这是死后的温度。
怪。
不由自主的,他看向友人的骨灰罈。
突然间高洛的心安稳了下来,还有一种透心的清凉从心底散出。
不,不对!
这不是他的至友王小明。
高洛浑沌的思绪猛然清晰起来。
然而他动不了。
这是什么?
高洛的瞳孔有些放大,倒映着逐渐靠近灰暗影子。甚至他发现附着在肩上的黑影正在被他的身体吸收。
扭曲的视觉,整个空间像是在无声的咆啸。
周围的风有些冷,他感到了很不自在的被注视感。
一种纯然的恶意。
一种毛骨悚然。
「把头往左偏,九十度。」
阴沉沉的声音浮现在高洛的脑中,不由自主的,高洛将头往左偏向了九十度。
爆炸的声响与尖锐的叫声混杂。
以黑影为中心,强劲的风暴发了开来,横扫四周,所有的物品几乎是第一时间就飞出,客厅瞬间清空。
一个影子从轰然倒塌的大型厨柜上一跃而下。
兵兵碰碰的剧烈声响告一段后,紧接着响起邻居的咒骂声和脏话。
站在原地,他的瞳孔还是有些放大,任凭发丝在眼前飞舞。
这天,他的世界崩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