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传来的声音,他没有仔细去听。
放出来的画面,他一样没有注意去看。
手无力的垂下,啪的一声,一个本子掉落在地上,但他没有去捡起来。
不需要,因为没这个必要。
这本剧本很精彩,描诉着失去与得到,撤底表现了真假的定义,但在他的梦里出现过太多次,在他的幻觉里呈现了太多画面,于是渐渐的,变得不精采,却詮释出一种新的悲哀。
不相信的、不想相信的、不能相信的,不相信。只是,剩下的,相信的、想相信的、能相信的,就真的可以相信了吗?
浮现了这些疑惑,直到过了很久很久,始终不动的焰艷突然僵硬的偏了头,放空眼,眼眸却又随即恢復神采,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人始终都是在矛盾着。
焰艷笑着轻轻摇摇头,他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才有办法像现在这样思考,也不知道这具身体停止不动了多久。
如果说过往是早设定好的,那他现在的反应也是不是呢?
恍恍惚惚的,他笑了起来。
手指轻轻的拂过垂着的颈,忧伤的人,白皙狭小的脸孔在垂着在像是被压迫着,嘴角带起的那悽悽艷艷的笑,让忧伤也成了一种艷。
其实没有关係的,因为谁都夺不走。
他可以慢慢的演,直到时间到了。
那群人迟早也会找上尤利伽吧?
那么,这样的话,现在他可就得开始给些提示了。
谁让他现在是焰艷呢?
愉快的,他取出了光碟,紧接着的,当灯光照下,却还来不及将光反射到他瞳孔的光碟断了。
啪的一声,再次响起的声音被焰艷的笑声掩盖过去。
时鐘此刻走到九点。
啊,来不及了!
看了眼时间,他将本子踢进了沙发下,在门外响起开门的声音时,他站到窗户的前面,然后扬起了对方最熟悉的笑。
月光照耀着一切,朦胧的变成梦境。
门开了。
「欢迎回来……」
§§§§§§
踏上地狱,尤利伽瞇了眼来适应一下这黑的太过的世界尽头。
其实地狱并不血腥残忍,因为这里只是一片永无尽头的黑暗和空旷,一个空白的死寂空间。
而在这里死去的,都是活着的死者。
失去了希望失去了一切活着的动力,空洞心死的待着不动。
直接招唤光或放出火是最快最好的,但他没有办法使用任何具有光明性质的力量,所以他掏出了手电筒。
靠着跟半身与天俱来的感应,他仰赖着直觉在地狱行走。
避开地狱里极为少数的生命,他一路绕道而行。
地狱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空旷与黑暗永远伴随,走过的路始终平坦,一点高低起伏一些凹凸坑洞都没有。
逐渐的,尤利伽產生了一点不耐。
这里实在不适合人居住,不管什么种族都一样,迟早会被逼疯。恐怕连没有心的人也住不下去。
怎么他的半身就能住上上千年,连地狱的统治者来赶都没用呢?
要知道连地狱王都住这里住不下去啊,就不知道跑去哪里跟谁挤了。
压抑着愈来愈烦的心情,他继续行走着。
怎么还没到......若不是他知道他和他之间有其不可理解的牵绊,尤利伽都要怀疑自己走错了。
嘖了声,突然他的手电筒照过一片雪白,尤利伽停下脚步。
在光圈外的残破身影若影若现,对方只转过了一半的脸孔,映在尤利伽的眼里。
身上的鲜红本因让黑暗藏起,却因为光线而变的隐约可见,适才被照到的雪白身子则彻底隐入看不见的漆黑里。
绝红的矛,绝美的人。
圣洁的脸孔带着点冰冷,过于精緻的五官则让人產生了一种隔阂感,绝美的外表使他看上去让人分辨不出性别。
神祇般的风采。
另外半张脸隐在黑暗,持着血矛,清丽绝美的人开口。
「什么事?」
轻柔的声音带着不可侵犯的神圣。
尤利伽唇边泛起了一丝笑意。
这是他美丽的半身。
元素的大天使长之一,地狱天使,地之伽利尤。
「帮我一个忙。」
犹豫了几秒思考要怎么开口,最后尤利伽选择了最为直截了当的方式。
伽利尤点了一下头。
随着对方的动作,几声像是铁鍊的撞击声回响在地狱。
他皱了一下眉头,大概猜的到是什么,感觉有些不舒服。
他知道伽利尤在地狱的型态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你的情绪起伏最近变得很大。」
伽利尤淡淡的叙述一件事实。
对方的声音很轻很慢很缓,看来伤口又裂开的样子。
「嗯。」
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只是应了声,再次了解到相看两无言的真諦。
在有求于人的情况下,现在就走人似乎怪怪的,虽然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对方是他的半身。
「……要喝茶?」
对方沉默了一下,才又开口。
焰艷的事是查得愈多就愈知道不能拖,可即使知道现在不是泡茶聊天的好时机,但看到这个人就是不能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其实很想这个人。
受影响了。
虽然他比较好奇的是……
「地狱有茶?」
有得话,就能够知道偌吕那绿色的保养品是来自哪里了。
生產地绝对是地狱。
「没有。」
那你是问有趣还是心酸?
试探性的问题得到了绝对的否定,看着那张平静的脸,他突然了解到再严肃的人都会搞笑的。
应酬话是吧?还好没先答应。
他看着半身,偏偏半身也沉默的看他,似乎不打算再找话。
一人找一句比较聊得下是吗?
「……下次我带茶来给你。」
「……好。」
伽利尤似乎认为这样就够了,在应声后就没再说什么。
然而在尤利伽表示了离开的意思时,对方却又突然说了一句。
「你确定让我插手?」
无声的声响向外传开,举起手,伽利尤的手放开了矛,让它由上而下掉落。
嗡嗡声响,尤利伽几乎怀疑他听见了。
同时的,又有什么磨擦地面的声响在回盪。
一股气往外扩散。
矛直直的立在地面,尖头朝上,四周连同空气的一切都被净空了,原本在矛身边的漆黑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透明,像是地狱被切割出了另一个空间,又像矛是被放在另一个地方,矛身此时红得像是要溶出血般。
「嗯。」
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血矛之下,不允许任何污秽存在。
地狱天使的称号,并不只因为天使住在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