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探着问她:“现在几点了?”
女生几乎不需要反应的时间,立刻开口道:“七点零二分十八秒,距离上课还有不到二十八分钟。”
等到言早和女生踏入教室的时候,正好是七点十五分。
在这期间,言早顶着女生的注视,完成了换衣服、洗漱和买早餐的步骤。
要是当年高考的时候她有这么个人监督,估计还能再提高几十分。
而一进到教室里,女生立刻与她分道扬镳,回到自己的座位。
言早想,她这次没说什么“晚上见”或者“下次见”,虽然是非常细节的小事,却让她感觉不对劲。
她总觉得今天要有什么事情发生,12月20日,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世界末日的前一天? 唯一搭边的回答也是鬼扯。
她拎着手里的面包和牛奶经过讲台,还没到早读的时间,老师也没来,班级里都是静悄悄吃早饭的人。
他们昨天早上来得太晚,错过了这段时间。
她走到金语语和罗郁的座位时,发现金语语的座位是空的,而她被罗郁叫住,她问她:“你是怎么收到信的?”
何美娜和周滂也站在旁边,他们好像在讨论什么,氛围不算紧张。
言早环望一圈,四周的同学都在低头吃饭,或者两三个人聚堆底声窃窃私语,没有人注意他们。
言早想了想,回答她:“就是在信箱,我早上收信的时候看到的。”
她话音刚落,何美娜就夸张地开口:“你怎么能这么平淡!我是在酒店退房的时候,服务员追出来非说我有东西没有拿 那家店我以后肯定再也不去了!”
虽然她没有细说,但言早还是能凭借她的描述想象出她拆开信的时候会有多失态。
罗郁闷闷地说道:“我是做编辑的嘛,那天我拆稿件,它就夹在稿件里。”
周滂的信是混在他网购的书里,其他人想来也差不多。
言早无语,他们的信都是在无意中收到的,像是个恐吓事件。只有她像模像样得得到了“礼遇”,难道她还要因此而谢谢“他”吗。
看快要冷场,言早试探着开口询问:“昨天晚上你们睡得好吗?”
何美娜很奇怪地看着她,“倒也还行,除了早上醒来的时候又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以外。”她撇撇嘴,“还有那三个奇怪的舍友,我可不敢碰她们一下,生怕和昨天金语语一样 不对啊,罗郁,你和金语语一个寝室,她怎么还没来?”
言早忽略她后面的问题,追问道:“就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那个半夜来“巡查”的怪物、或者莫名回到2020年的经历。
何美娜只是摇摇头,周滂看着言早,问:“你遇到什么了?”
言早抿抿嘴唇,思考是说还是不说,但就在这个时候,走廊打响了上课铃。
门外传来英语老师高跟鞋敲击在地上的清脆声音,她看到他们几个还不在自己的座位上,立刻用眼神警告他们。
何美娜想到它们是什么东西,低头溜回座位上,言早正好不知道怎样回答周滂,也跟着她散开。
言早回到座位上,柏严坐在她前面,看见她,他笑着说:“谢谢。”
她想了想,明白过来他应该是为昨晚的衣服道谢。她回他一个笑,终于也轮到他说谢谢了。
等早读开始了大概十分钟后,言早才看见金语语姗姗来迟,她的头发很乱,面色苍白,外套还扣错了扣子,匆匆冲进门。
她先是向言早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就像看到了毒蛇一样缩回视线。
言早有些惊愕,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金语语一直都躲着她,再加上刚才的那个眼神,她思索,到底是为什么啊。
或许不一定是在看她呢?毕竟她前面还有一个人。
今天的课表还是很无聊,英语课后面跟着数学课,再然后是两节语文。
前两节课言早也听不下去,一直托着下巴发呆。
她开始回忆进入这里后发生的事。
虽然刚开始他们还会被吓到,但这里根本没有对他们造成伤害。
她还面对了几次“怪物”,而其他人,除了金语语表现得有些奇怪之外,简直和“重回高中”没什么两样。
这都算不上是惩罚,而是奖励了。
即使真的把这里当成一个游戏,难道游戏不需要游戏目标吗?
比如 他们必须要完成什么任务?
言早觉得,肯定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可她到底忘记了什么?
他们就像是没头的苍蝇不断乱撞,昨天只有中午的数学老师像npc一样指导了他们,但这也是昙花一现。
他的唯一作用就是让他们去了食堂,然后,然后
然后她看见了金语语和“他”的回忆!
言早觉得这是一个重要的突破点,可她再往后也想不出什么了。
两节课很快过去,大课间又是一阵杂乱。
言早可以听见隔着过道的那对女生谈话,她们今天去水房打水回来后没有分享流行歌曲,而是在聊天。
她竖起耳朵偷听,她们又开始讨论起世界末日。
是作业不够多吗,每天都要说这些无聊的话题。
但又想到她们实际上也是程序被设定的一部分, 她们的话题说不定就和他们的“任务”有关呢。言早又开始耐起性子听。
一个不住叹息,“天啊,怎么还不放假,要是明天真的世界末日,我就不写这周留的卷子了。”
另一个点头附和。
言早默然,看来作业留得也挺多的,只是一个个都太爱做梦了。她也不该相信她们的话题能和他们有关,估计和这里的人脸一样,全是随机生成的。
她们的话音还没落,语文老师就进了教室。
她今天换了一身裙装,站上讲台等着学生们看见她后声音自然而然地变低。
满意地看到大部分同学都闭上嘴后,她开口道:“今天有两节课,咱们就考个试吧。先发下去,等上课再开始写,注意啊,作文不 ”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惊呼打断。
言早坐在靠窗的位置,本来正低头在桌洞中找语文课本。
余光中一个黑影闪过去,还伴随着班级中的尖叫。
她站起来趴在窗边。天啊,她想,五楼大概只有十五米高,但她向下看的时候却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她从来不恐高的。
教室里的窗子都乌压压得,一瞬间便挤满了人,甚至有同学打开窗户,想要探出身子。
史沉跑得最快。在他冲向窗边向下望了一眼后,骂了一句:“操!”
八年前的那一幕又在此刻上演。
柏严扶住言早的肩膀,她看见了红色,像是一幅画,而现在,隐形的画笔没有停下,还在灰色砖地上描绘出令人满意的画卷。
那片红色还在不断扩张。
红色的中央,是一具瘦弱的身躯,那副画也来源于他。
和言早昨天看见的一样,他有白皙的脚踝和小臂,头发比回忆中更长了一点,可言早不能让他回头,看一看她始终没看到的,他的脸。
跳楼自杀的人在落地的瞬间骨骼会被折断,内脏破裂出血,如果倒霉一点,骨头折断后会插入脏器中。总之,算是很痛苦的死法。
她深吸一口气,她终于知道她忘记了什么了。
班级里的人都在惊呼尖叫,他们却算得上是镇定,毕竟也是第二次经历,这显得他们几个站在人群中格外突兀。
金语语整个上午都很恍惚,就连现在也后知后觉,她慢慢拨开人群,在看到楼下的场景后瞪大眼睛。
她又低头看了一眼外面“他”的尸体,看向教室后排的眼神带着惊恐。
言早已经不愿意去想她到底是为了谁害怕,因为,
此时此刻,除了他们八个,班级中的人都不动了。
第11章
探出半个身子向外看的人瞬间被定格;语文老师的卷子被奔跑的同学撞到了,现在也卡在半空中。风停下,教室陷入一片寂静。
不,不仅仅是教室,整个校园,或者说他们所处的世界都没有声音了。
只剩下他们八个人低低的喘气声缓缓回响。
言早不愿意再看楼下的场景,带着踉跄坐回到椅子上。
其他的人察觉到世界的异变,在教室中找寻彼此,互相交换着惊恐的眼神。
现在只有言早和柏严还在座位上,其他人在看到了楼下的“他”后,都退回到了空旷的教室中间。
尤其是金语语,她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缩在周滂的位子上,双手捂住耳朵,不住颤抖。
第三节 课还没有上课,黑板在上节课就被擦干净,只在最边上留下今日课表四个字。
“刺 ”的一阵声音从黑板上发出,好像有人在用尖利的指甲挠板面。
在寂静中,它显得尤为刺耳。所有人都看向前方。
语文老师没有回身,但黑板上开始出现粉笔字, 一根粉笔毫无凭借地飘在空中。
他们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这样本来诡异恐怖的景象却没有人为之震撼了。
黑板上的字写得很慢,却也很用力,仿佛要在上面留下永久的痕迹。
刺啦刺啦的声音还没有停下,伴随着墨绿色黑板上出现的白色字迹。
【任务失败】
【很遗憾,】
字迹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