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甚是有意思,随口一提:“诶,你们剑修送剑意给人,是不是有特殊意味啊?”
纯属瞎问。
没想到鹤凌序真的愣住了,耳朵都红了些。
本不是很夸张的鲜意,只是在白皙如雪的肌肤映衬下,一点颜色就会被捕捉得尤其明显。
这反应还挺出乎意料,宿半微揪着追问:“不好意思出口吗,那我下回去问汤念吧。”
这话也是诓他的,还问汤念呢,那少年又被骗了回,估计见她第一面就是追着砍。
玩笑话而已,但没想到鹤凌序的脑子竟像钝了一般,真就如实告诉了她——
“不过是不成文的规定,剑意可送亲近之人。”
接着还欲盖弥彰地补了句,“你不必误会,只是予你防身……府内如今疑象重重。”
一声轻笑,“可是我已经误会了怎么办?你要骗骗我吗,鹤凌序。”
放下手腕,她坐着抬眼望他,轻喃细语,暧昧陡生。
被问住的的年轻仙君抿唇垂眸,看起来似乎颇是有些不知所措。
极为轻微地又笑了声,宿半微温吞起身,于一片静谧中缓步行至背脊挺直的仙君面前,凑近低语:“你不会是想要收回去吧?”
“自然不是。”未动半步的仙君即刻抬睫否认。
然而,回应他的是唇上的一抹温热。
宿半微趁他不备,吻了上去,直抵丹唇。
他的眼褶蓦然加深,一双握剑玉手扣上她的肩膀,似是要推开她。
“凌序,别挣扎。”亲昵的低哄从她唇边流泻而出,说话间啄吻他的唇瓣。
就是这般冒犯的一句话,足以持剑辟山的手就软了把她推出去的力道,任由她嚣张侵略,直至攘开唇缝,撬开牙关。
前半程他恍然得跟被下了咒一样。
想来也是奇怪,持剑斩妖快如闪电的凌序仙君,却来不及推开一个凡人女子。
这是一个放肆的吻,也是对他而言轻薄至极的举动。
他是剑道魁首的凌序仙君,是乾泽的下任掌门,自持清高是理所应当,洁身自好是基本原则。
任他人如何肖想,都坚守为孤峰上岿然不动的一抔不染尘埃的濯濯清雪。
也就无人能见识到,让孤雪染上靡艳,不过过了一息光景。
漆黑鸦羽最终覆至下眼睑,鹤凌序逐渐回应,甚至更为放肆。
……
一吻结束,宿半微喘着气,在心里感慨这鹤凌序后半截吻得也挺野的啊 这突然上头的,差点没把她给吻窒息。
鹤凌序也低喘着气,眼睫掩住瞳内情绪,明明灭灭看不清楚。
见这不知阴晴的模样,宿半微心里开始打了退堂鼓。
刚才这举动有些偏激,也不知道会不会惹得人气得丧失理智。
想想今日也算大有收获,不能逼得太急。
她讪讪开口:“那个,我饿了,先回去吃饭啦。”
扯了个笑出来,她提脚就准备往后退。
见他没反应,她立马开始撤。
“在这吃吧。”
没走两步,润霜清声绊住了她的步伐。
刹住脚的宿半微转过头,从嗓子里憋出点含糊声音,“嗯?”
鹤凌序看起来很淡定。
“在这吃吧。”他又重复了一遍。
“……哦。”
刚刚才冒犯了人的宿半微此刻不敢不从。
城主府待客很大手笔,一摆膳食就是绛紫桌布玉石箸,琉璃盘子金丝碗。
明明是珍馐美肴,宿半微嚼起来却食不知味。
实在是因为——
鹤凌序一直盯着她看。
一声不响的,一双清凌漆眼就紧攫着她。
好吓人啊,宿半微有点后悔今天撩得狠了。
“宿半微。”他终于唤了她的名字。
“嗯?”她的声音都有些隐约颤抖。
然后又是安静。
宿半微心内升起些惶恐的情绪,这氛围,怎么这么像断头前的盛宴。
鹤凌序垂下眼睫,冷声陈述事实:“是你先吻了我。”
“……对。”
“你说喜欢我?”
“……也对。”
“可是骗我?”
宿半微疯狂摇头。
“我道心不稳了。”
细细密密的纤长眼睫像被冷雪打动了一星半点,落寞在上跳跃着游走,犹如琴弦被巧手轻然拨动,颤得不明显,却令人心疼。
似是叹息的低语,让沉默渲染了周遭的空气。
她不懂此时的意思。
鸦羽翩然掀起,他的眼瞳内淀下万般情绪,最后全部融为化名妥协的清亮。
他说:“你不能再骗我了。”
“没有……”她讷讷道。
“你亦不可离了我。”
他强调的这句让宿半微好像摸到了什么意思,她半带惊疑道:“你的意思是?”
“我亦予你动心。”鹤凌序这时出奇的坦然,明明羞耻吐露这话,还非要盯着她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诉她。
“真的?”听完他慎重的告白,宿半微表现得比他还直白,“那我今晚能帮你宽衣吗?”
“这个不可。”
“为什么?你不说钟情我吗?”
被步步紧逼的仙君慌乱移开眼,银纹衣领上的喉结不自禁一颤。
“太快了,我还未处理好。”
处理什么,他没说,也不会说。
既敢挑开了讲,就只说明他愿跨任何险阻,赴她而来。
其余的难处,毋需她再来苦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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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即归乾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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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迟偷进城主府的时候,宿半微正在用午膳。
举勺望向突从窗外蹿进来的黑影,宿半微咕嘟一下咽过嘴里的蛤蜊汤。
看清人后,她放下细瓷勺柄,只觉虚惊一场,“钟迟,你能走正门吗?”
“我这不是怕遇上鹤凌序吗?”扶腰站起的钟迟叹了口夸张的气,“我快饿死了,没办法只能来找你接济了。”
宿半微抱臂看他狼吞虎咽,“怎么,怜娘呢?不管你这样?”
钟迟头也不抬,“我跟她说明白了,她就回去了。”
这倒确实是钟迟的作风,当断则断,永远清醒,她也不奇怪。
没跟他抢食,宿半微拿过个红彤彤的小果子啃,嗯了声以作回应。
“咳、咳咳……”埋头吃的人突然噎住,嘴里还在不自主地咳,但眼睛直盯门外,整个人肉眼可见得警惕了起来。
坐在梨花木靠背椅上的宿半微也直起背,跟着看过去。
紫檀木门被一道力度正好的劲风拂开,门缝越开越大。
边绘祥鹤流云的白靴踏过,鹤氅衣摆上的银腾契纹裹挟银线的飞禽走兽,在走动间栩栩如生,恍若荷载仙气而来。
袖垂,发坠,唇若瑶池玫,眼若剑吻墨。
门如扇开,凉凉的视线掠过屋内二人,随即剑铮一声握上掌间。
望着提剑缓步而来的仙君,钟迟眼瞪得奇大,开始忙乱地左观右望寻找出路。
宿半微从椅子上蹦下,三步作两步就要插到两人中间。
“凌序啊,钟迟就是饿了来蹭顿饭……”她勉强撑着笑容,走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