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之后,已经到了大半夜的一两点钟,云牧野原本还想和沈知意说说话,看到对方不停的打哈欠,知道她今天累了,也就回了自己房间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沈知意意外的发现,外面一直被云层遮住了的太阳露脸了。
她没有滑开玻璃窗,只是稍稍抬了抬脸,让阳光透过窗户撒到了她身上。
她并没有感觉到太阳应该有的热度,只觉得这种天气下,即使太阳出来了也冷的慌。
还没下楼,就看到村里两个小孩坐在一个木制的小木箱里,前面几个小孩拉,后面两个小孩在木头箱子里咯咯咯直笑,接着又换人,另外两个人坐进去,其他人来拉……
小孩子的笑声最容易感染人,沈知意跟着笑出了声。
她准备离开走廊下楼的时候,突然看到从旁边跳出来一只野狗,咬了一个小孩的腿,其他孩子吓疯了,哭喊着跑了,就剩下赵军拿着石头不停驱赶着那只野狗。
沈知意赶紧下楼,拉着云牧野出了院子,把那只疯狗赶走了,把哭着的快喘不过气的胡振兴抱了回来。
袁兴萍把胡振兴的裤子脱了,看到他腿上有了一个带血印子的牙齿印,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还是争分夺秒的拿出来了消毒液,给他擦了擦,接着又给他喂了防感染的药。
至于治疗狂犬病的药,他们这里是真没有。即使是在和平时期,狂犬病的发病死亡率也是百分之百,没人能救的了,现在只能祈祷这孩子没有感染上狂犬病毒。
沈知阳赶紧说道,“云牧安,你去找找胡大风,告诉他,他儿子被野狗咬了,现在在我们家,让他来把人接回去。”
胡大风是胡景城小叔,胡大树和胡大风两兄弟在地震之后一起修了房子,现在两家人也是住在一起,云牧安经常去找胡景城玩,知道路。
沈知阳说完之后,云牧安就跑去找人了。
没到一会儿,胡家来人了,不止是胡大风两口子,还有胡家老两口也来了。
“乐乐呢,乐乐诶,怎么样怎么样?严不严重?”
“儿子!儿子,爸爸来了,别害怕。”
袁兴萍这时候已经把胡乐乐的裤子穿上了,他腿上的印子也被遮住了。
胡老爷子看到黑豆还绕着沈家人走来走去,当即气的发疯。
刚刚云牧安去到了他们家,只说了他们家乐乐被狗咬了,人现在在沈家。正巧沈家也有只狗,他们以为是沈家的狗把他们家乐乐咬了,直接就误会了,指着这只狗就开始骂。
“你们怎么看着家里的畜牲的,会咬人不知道拴上绳子吗?我们家乐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家能赔……”
沈知意不开心了,这家人着急也要先了解事情经过吧,做好事还能被骂,他们家也是倒霉透顶了。
她大声声说道,“闭嘴,你们家宝贝金孙是被二里地外的野狗咬的,和我们家一点关系也没有,别什么屎盆子就往我们家黑豆身上扣,它和你们可不一样,不乱咬人,不信可以问问你孙子,还有那些和你孙子一起玩的孩子都看到了。我们家救了你孙子,还给他抹了药,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救人了,弄的里外不是人。”
胡家老爷子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问胡乐乐道,“乐乐,告诉爷爷,是不是这只狗咬的你啊?”
胡乐乐脸上还挂着泪珠子,听到这话,摇摇头,说道,“是,是外面的,外面的狗狗咬的。”
胡大风赶紧道歉,说道,“对不起,我爸妈只是太着急了,刚刚确实是我们说错话了,非常抱歉。”
沈知阳说道,“行了行了,抱着你家孩子赶紧滚。”
把人轰走之后,他们就把门关上了。
“狗咬吕洞宾,下次不救人了。”
沈知意气呼呼的端着碗坐在了火炉旁,大早上的,早饭还没吃呢,差点气都给气饱了。
“行行行,咱们下次再也不救人了。”
云牧野还在旁边给她剥卤蛋,圆溜溜的卤蛋甚至还能反光,完完整整的一颗被放在了沈知意碗里。
吃完早饭之后,沈知意气也消了不少,就把电脑拿了出来,在上面查查找找,上次去集市里看到有人做出了皮蛋,她也想在家里试试。
她以前还挺喜欢吃皮蛋来着,沈奶奶以前经常给他们做的一道菜就有皮蛋,皮蛋切了之后,再在柴火灶里烧两个辣椒,剁碎了放点点盐在辣椒里,剁椒再放在皮蛋上。
剁椒好吃,皮蛋也好吃,非常下饭。
沈知意翻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制作皮蛋的视频。
她按照视频上的教程,一步一步的把重要步骤记了下来。
首先,要枯草混着柏树栀子烧成草木灰,接着再用八角、花椒、茶叶熬煮汤汁,再把汤汁混着石灰搅匀……最后把皮蛋滚上草木灰就能密封保存了!
沈知意拉着云牧野去村里唯一一棵柏树下摘柏树枝,接着再满村满村的找石灰……
两人在找石灰的时候,看到胡乐乐爷爷奶奶端着一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向他们村里野狗常呆的地方走去。
沈知意皱眉皱眉头,“他们这是干什么?别在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她现在对这两个老人是一点好感也没有,为了自家孙子,虽然情有可原,但是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骂的还是她的家人,她就是觉得这两人不是好东西。
“咱们别管,找石灰去。”
沈知意还是回头看了几眼,觉得还是找石灰重要,于是真的没管了。
他们一家人在家里鼓捣皮蛋的时候,胡家老两口要干的事已经干完了。
不仅把村里大部分的野狗毒死了,甚至村里很多家养的狗和人甚至都遭了殃。
当天胡家人把胡乐乐接回去之后,胡乐乐就发起了烧,胡爷爷和姑奶奶气不过,觉得村里的野狗这么多,这些野狗这么在野外乱跑迟早会出事,准备一了百了,把它们全毒死算了。
于是他们狠了狠心,把村里分的几十斤野猪肉割了一两斤下来,放了重料,闻起来他们两口子都觉得香。
但是他们没吃一口,给里面混了今年夏天买的没用完的农药,当天就把肉倒在了村子里的各个角落,就等着把村子里的野狗毒死。
后来确实毒死了十几只野狗,但是同时很多人家家养的狗也被毒死了好几只。
它们的主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一顿饭的功夫,家里的狗子出去回来之后就躺在地上开始抽抽,嘴里还吐着沫子,接着就断了气。
好几只狗子和家里人已经处出感情了,这狗相当于他们的家人一样,自己的家人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他们怎么可能就这样放手。
于是好几家人就联合起来闹起来了。
更离谱的是,村里好几个人看到外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死了的野狗,他们不知道是被毒死的,以为就跟刚入冬的时候一样,是被冻死的,于是好几个不挑食的,把野狗捡回家做成了腊肉,或者直接当肉给煮了吃了……
沈知意还是在沈德昭焦急的敲他们家门的才知道这事。
“快快快,爷爷奶奶快不行了,得去看看。”
???
沈全和赵美香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她们不就半天没开门吗?怎么村里好像又出了什么事一样,她们家是被排挤了吗?怎么什么消息都没得到?
她回家换了衣服,把袁兴萍和沈知阳也拉着一起走了。
虽然沈全和赵美香不是他们家亲爷爷奶奶,但是毕竟是她亲爷爷的亲兄弟,怎么说也得去看看去。
路上他们低声询问道,“怎么回事?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不行了?”
沈德昭也是一脸懵,根本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我妈让我们先去看看去。”
到了沈全家之后,她就听到了张桂芬的哭叫,好像人已经死了一样,哭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他们进门之后,袁兴萍赶紧上前看了看,根据他们老两口的症状,再看了看桌子上一扫而空的饭菜,连一点汤也没留下,她大概明白了。
不过明白了也没用了,这两人也是中毒的迹象,上次她误打误撞救了田宇是因为对方根本没吃多少田鼠肉,加上对方年轻她去的及时,所以才撑过来的。
这两人原本就已经老了,身体机能跟不上,加上吃了那么多东西,根本不知道有毒的东西是什么,时间也隔了这么久了,毒早已经进入了身体里,根本就没的救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沈知意两兄妹也大概明白了。
于是一家人慢慢站到了最后面,眼观鼻鼻观心的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不,才一会儿,两位老人就坚持不下去了,一起走了。
哭了一个上午的张桂芬立即止住了哭声,揩了揩脸上的泪水,说了句“渴了,哪里有水喝?”
沈娇拉着她妈的手,“别在这里喝,咱们不知道两位老人怎么没的,要是水有问题……”
张桂芬也觉得有道理,让沈娇回家给她拿水杯,她们大人还要在这里商量事。
沈全和赵美香两口子说起来也才七十几,去年还种了几亩地,身子骨说起来还算硬朗,要不是出了这事,应该还能活好几年。
因为两个老人家突然就去了,所以家里的这些东西,就得他们的两个儿子分了。
其实这时候已经不关沈知意和沈知阳的事了,但是他们也没走。
一是,沈知意毕竟是晚辈,说起来还沾点亲带点故的,他们留在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事也是理所当然的。二是,沈知意乐意看热闹,就不想离开,站在后面看看看这后事怎么办,最重要的是她三妈会不会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果不其然,老两口躺在床上还没凉透呢,张桂芬就说道,“二哥二嫂,照理说咱们两家兄弟,爸妈的东西也应该对半分。不过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也应该明白,我们家就两个女儿,没有生下儿子,也就是说,我们以后养老的人都找不到,这于情于理都得给我们家多分点粮食吧。”
这把人当傻子呢,现在这种时候,生男生女有什么差别?随便找找就能找出一大批愿意入赘农村的男人,还没有人养老,只要他们有粮食,愿意给他们当狗的男人都能找到。
姜芳气笑了,干脆顺着她们说道,“对啊,你们家以后根就断了,还不给我们家多分点东西,讨好讨好我们家德昭,没准你们老了以后他还能顺便照顾照顾你们。”
张桂芬被噎了,一时间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又说道,“爸妈没走之前明显是偏心你们家,现在他们走了,不应该多补偿补偿我们吗?”
姜芳说道,“你在放什么屁呢,他们怎么偏心我们家了?是他们年轻的时候把他们老两口在采石场打的石料全都给你们家做地基了,还是他们把他们的低保钱全部让你们俩给取回来用光了?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事是向着我们家了?”
张桂芬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姜芳直接打断了她,“闭嘴,我不想听了,你也别在这里哔哔赖赖了,要么所有东西平分,要么大家都别要了,我干脆把这房子一把火烧了算了。”
掰扯来掰扯去,沈松军一家最后还是同意了姜芳的说法,得了一半就不错了,他们也不想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好不容易把遗产的事情说完了,转眼两人又在要不要办葬礼上僵持住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来说,葬礼是必须要办的,如果有后人却没人办葬礼,这是要被人戳脊梁骨骂的。
不过现在今时不同往日,即使是草草的把人用草席一裹,扔沟里也没人说你。大家自己都顾不过来了,哪还有精神管其他人。
沈松军说道,“我想办个葬礼怎么了?我把我爸妈风风光光的送走有错吗?”
姜芳气的脑袋直发晕,他们家儿子好不容易找着了媳妇儿,日子就订在了不久之后,现在给家里两个老人大张旗鼓的办葬礼,那一个月后的婚礼肯定得推辞。
姜芳说道,“别以为我们不清楚,你们就是想趁着这时候敛财,你们那点……”
“我们就是这意思怎么了?别在这里叽叽歪歪的,这个葬礼我办定了,老爷子死前就说了,他要办葬礼,你要是不听,我看你以后好不好意思去见爸妈。”
沈松洪最后还是妥协了,老爷子后人还在,要是连一个葬礼都没有,确实不像话,于是同意办一个葬礼。
两位老人家早就已经给自己准备好了棺材,所以也不需要他们再忙前忙后的准备,直接就把人抬进去就行,这种天气更不需要冰棺,直接连人带棺材放外面,直接就能把人冻的头发丝都是硬的。
在他们吵完架之后,沈知意也偷偷溜走了,再待下去也确实没意思了。
“怎么回事啊?这是吃了什么,怎么突然就人没了?”
出来之后沈知意才开始发问。不过他们一家没人知道,也没人给她答案。
这时候,沈杰一家抱着一个黄色的东西气冲冲的就路过了他们,不仅他一个人,还有好几个人都跟在他身后,像是要找谁算账打架一般。
“怎么了这是?”
沈知意拉着她哥就跟着他们一起走了,这些人肯定有事,她得跟着去看看去。
旁边沈坤媳妇儿看到沈知意兄妹俩在跟着他们一起,就问道,“你们家那黑狗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