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队员们对他们不满的原因之一,认为他们干活不行还不够仔细,糟蹋粮食。
因为是一锅出,这顿晚饭吃的就比较早。
不早也不行,家里可没煤油灯和蜡烛。
饭桌上,一家四口边吃边聊。
“爹、娘,孙爷爷那粮食够了么?”白淑华关切的问道。
白爹嗯了声,“够了,工分换了一些,又买了不少细粮。”
白小弟也问道,“爹,那俩助手帮忙了么?”
白爹弹了白小弟一个脑瓜崩,“叫哥、姐。都来帮忙了,挺有眼力劲儿的,要不然我和你娘也不能这么早回来。”
白小弟呲牙咧嘴揉着大脑门。
白母就道,“现在助手也有了,也差不多该猫冬了,从明个开始,小军每天都去医务室吧。”
白小弟傻了,咋大家都休息了,就他要学习了,“那…对了,我还要采草籽呢。”
白淑华咋能耽误小弟学习呢,“有我呢。”
虽然她懒得组织小童工们,也不是不能做。
白小弟瞅瞅这个,望望那个,屈服了,闷头干饭。
白母说道,“孩他爹,明个咱们进山吧。”
白淑华赶紧拦着,“爹娘,这雪说下就下,还是别了吧。”
白母解释道,“不捡松子啥的了,去捡点柴火,最近家里烧得太多了,怕不够用。”
至于欠的那些板正木材只能等开春再说了。
白爹点点头,“就在山脚转悠转悠,不往里头去,能弄多少弄多少。没有也没事,大不了再借点,今年不少家柴火都富裕。”
之后白爹娘又研究了家里要添置啥家具。
其实缺的太多了,可没钱啊。
今年工分都换粮食了,根本没有剩余换钱了,所以决定再添个炕席、碗架子和饭桌就得了。
其他的先凑合凑合。
白淑华对此也没异议。
晚饭过后,白爹拿着一包烟又走了。
白母带着姐弟俩规整、收拾东西。
得回家当少,收拾的还是很快的。
收拾完,白淑华还是出汗了,主要是和白母一起挪炕柜挪的,那个得卖力气。
开始支使白小弟,“小弟,烧锅水,咱们擦洗一下再睡觉。”
这活白小弟早就是熟练工了,起火、刷锅、烧火,很快水就冒热气了,这就可以了。
“小弟,你把头发洗了吧。”白淑华解释了下,“明天小弟就要去孙爷爷那里学习了,得干净的。”
本来还有些反对,认为大晚上洗啥头的白母立马同意了,“那是得好好洗洗。”
白淑华就道,“洗完就上炕头烤着,睡觉前也全干了。”
谁让小弟头发短呢。
她和白母就不行了,要洗也得是白天洗。
要不然晚上湿头发睡觉要头疼的。
白小弟不情不愿的洗了头,擦了身体,洗了脚,白母还让他换了新裤衩,这才钻进炕头的大被窝里。
可能太舒服了,在烤头发的时候就睡着了。
白淑华没叫醒他,而是上手去摸他的头发,稍微有些潮湿度,可以睡了。
“睡啦?”白母小声问道。
白淑华点点头,然后母女俩很有默契的放轻动作铺被褥。
“我给他抱他被窝里,你给我掀被子。”白母吩咐道。
白淑华无声的点点头,配合白母将白小弟抱进了他自己的被窝。
可能被窝有些凉,他还抖了抖,只不过没醒。
白母和白淑华也不担心他醒,小家伙只要睡着就特别沉,打雷不带醒那种。
上两次搬家他被抛弃,还不是因为睡的沉叫不醒。
天已经彻底黑了,白淑华和白母也躺下了。
白淑华迷糊着半清醒的时候,恍惚听到白母在说话,“别闹,明个还进山呢…你腿软别怪我…”
一个激灵给吓醒了。
然后就尴尬了,她也不想听墙角,应该睡着啊,咋还清醒了。
使劲闭眼,越想睡越睡不着。
翻了个身,哼哼两声,让白爹娘别太过分。
果然白爹娘立马就消停了。
白母小声说道,“好了,别闹了,明个还不少事呢。”
之后也是一阵翻身声。
白母问道,“孩他爹,你去谁家唠嗑了?干啥啊,咋不吱声啊。”
白爹闷闷的,“不想说,媳妇不给亲香。”
白母笑骂,“去你的!快说!”
“去大队长家了,可不是我找他,是他找我。”白爹语气中有些小得意。
“有事?”
“就是随便聊聊,聊聊明年的事儿,开春就要种药材了,大队长怕药材太多回收站不收。”白爹小声说道,“到时候怕抓瞎。”
“能不收么?”白母觉得不会。
白爹道,“很可能啊,一个回收站才多少任务,多少回收款,没钱的话它拿啥收。”
白母就道,“可以像收咱们松子、榛子的时候一样啊,先给个条子,过后才给钱呢。”
白爹没继续杠,“这是最好的情况了。”
白母又发愁了,“万一它不收,咱们不是白折腾一年了。”
白爹又道,“有些中药一年可种不成,得两三年呢,所以大队长也怕啊。”
白母叹气,“那咋整啊?要不还是别种了,费那劲干啥,多种点粮食得了,啥也没有填饱肚子重要。”
白淑华知道,这是当下很多队员们的心声。
即使贫穷,他们也不想改变,因为在怕。
白爹也沉默了一会,“种肯定还是要种的,这是咱们生产队的机会。如果草药能挣钱,以后咱们生产队的工分就值钱了,今年咱们生产队一个工分才三分多,就算壮劳力多的人家,换了粮食之后分四五十块钱算多的了,可十几口人这些钱多么,特别是要盖房子、娶媳妇,根本不够。”
白母嘟囔,“咱家一毛没有。”
“这不是咱俩商量好的么,手里还有点钱,能再花两年,还是要粮食。”白爹又说道,“今年咱们刚分家,我不想让闺女、儿子饿肚子。”
白母也是同样的想法,否则她也不会同意全部换粮食。“肯定不会的,咱家那么多粮食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粮食(以前都是白爷奶放着),可安心了。”
白淑华胸口有些酸酸的,她知道分家后爹娘压力挺大的,可重来不会和她和小弟讲,都是他们自己默默扛着。
白母还在劝慰白爹,“而且咱家后院子那么大,种菜也吃不完,明年开春咱们多种一些土豆和地瓜,等秋上分粮就可以少要一些粮食,多要钱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白淑华下意识捂起耳朵,好好说话怎么还亲上了。
好在两人就亲了会,没太过分。
“那要是回收站不收那么多药材,大队长有招么?”白母还没忘这事呢。
白爹就说,“大队长的意思是让我去趟县城,问问医院收不收。”
“咋成你的事了!”白母有些不满。
“大队长不是这个意思,干不成也不会怪我,他觉得我去过市里,见过世面,还会说话。”白爹越说越嘚瑟。
“那你答应了?”白母问道。
白爹嗯了声,“答应了。我想出去走走,反正也该猫冬了,没啥活了。媳妇,咱们新房子能这么快搬进来,大队长出了不少力,咱们欠着人情呢。”
白淑华心道,就是人情债最难还。
她也是支持白爹走出去的,他的高情商只有走出去才有用武之地。
“而且大队长说了,给我算工分,我出去一天十工分,要是把事办成了,还另外给(工分)。”这也是白爹答应的原因。
“那还说得过去。”白母也不反对了。“那你啥时候走啊?”
白爹哼了声,“之前还舍不得我呢,现在巴不得我走了。”
“没有,就是天头越来越冷了,你早去早回嘛。”白母这是心疼白爹。
“还是媳妇疼我,亲个!”
白淑华牙疼,今晚爹娘格外腻歪啊。
白爹道,“还得几天,我得问问老大夫都种啥药材啊,这些药材有啥用,都得记下来,要不然我和人家医院说啥啊。”
白母同意,“那是应该。”
“我要是走了,你和俩娃遇到啥事就去找大队长,他会管的。”白爹交代着。
白母却道,“能有啥事啊,回头下雪了我屋都不出。”
白爹很是赞同,“嗯,别出,就在屋里猫着吧。我挣工分,你也别接活(搓草绳子之类的)了,今年好好休息一下,开春活就多了。”
白母,“那时候我可以出去演出,你才累呢。要不你在县城多墨迹几天,多挣点工分,等开春了就不用使劲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