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绣得很好,不信你问你春额娘。”
春喜在一旁也附和说绣得很好,也问了一句其其格准备将这条帕子送给谁。
“这个……当然是送给我自己,我自己绣的,自然是我拿来用。”
其其格说这话时眼神闪躲,语气不自然,似乎有些害羞。
作为过来人的徐香宁跟春喜对视一眼,其其格十六岁了,正是容易春心萌动,少女怀春的年纪,只是她成日在宫里,能接触到哪个男子。
“这女孩子的东西要保护好,不能随随便便送给别人,尤其是手帕。”春喜提点一句。
“我……我没有要送给别人,我是绣给我自己的。”其其格说话都有点结巴了,都不敢看着她们说这句话。
春喜:“那就好,绣得不错。”
其其格又继续埋头绣,一针一线绣得十分仔细。
“皇上这几日召你侍寝吗?”
“皇上这几日应该很忙。”
废太子是一大工程,皇上这几日估计很忙,他是不召人侍寝,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踏入后宫了,徐香宁都不由叹口气,皇上年前生病,腿受伤了,年后才康复,又为废太子做准备,脸上估计又要多了几条皱纹。
“唉,太子他,你觉得……”春喜欲言又止。
其其格抬起头,“额娘,春额娘,你们在聊太子哥哥吗?”
“没有,小孩子别偷听。”
“可是你们在我面前说的,不是我偷听,我听说太子哥哥被关起来了,我再也见不到了,其实太子哥哥对我们挺好的,皇阿玛为什么要将太子哥哥关起来啊。”
“你太子哥哥犯错了。”
“犯了什么错?”其其格不懂,睁着大眼睛问道。
徐香宁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
“太子哥哥人很好,他还送我玉坠,皇阿玛真的狠心。”
“好啦,这话往后不许再说。”徐香宁制止她。
其其格撇撇嘴,不再说话,认真刺绣。
第132章
等其其格回她自己的房间, 徐香宁把其其格其中一个婢女怜珊叫过来,问她晓不晓得其其格跟哪个男子走得比较近。
怜珊支支吾吾,不敢直说。
“你尽管说,本宫不会治你的罪, 也不会告诉格格。”
徐香宁这么一说, 怜珊才愿意说,其其格跟胤祄的哈哈珠子之一徐成晟走得比较近, 两人经常在一起玩耍打闹。
她对胤祄的哈哈珠子都比较熟悉, 不是说她与他们熟稔,而是她对他们的家世很了解, 这个徐成晟是户部尚书兼翰林院掌院学士徐潮的儿子,并非嫡子,而是庶子,是侧室生的孩子,她见过几次,长得的确清俊, 有一副好样貌,比其其格还小一岁, 只比胤祄大一岁。
若论家世, 户部尚书的儿子其实并不低, 只不过是庶出的身份可能有些尴尬,尤其其其格还是正经的公主, 皇上先前是为其其格挑选了好几个额驸人选, 没有徐成晟,基本上都是嫡子。
其其格刚刚娇羞的模样, 那帕子一看就不是绣给她自己的,估计是送给喜欢的男子, 女子送手帕本来就意味着喜欢的意思,其其格已经十六岁,喜欢上见到长得好看的人也无可厚非,尤其是她也常常跟胤祄的哈哈珠子玩在一块,从小一起玩的人,彼此也熟悉。
“还是得管管,别让其其格一头栽进去,她毕竟是公主,身份尊贵,别让人抓住把柄。”春喜提醒一句。
公主与男子私通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只是送手帕,不过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传播开来,对其其格的名声不好,还有就是其其格年纪小,不经事,还处在少女的幻想中,还不懂得识人,那男子未必是个好的,未必是她的良人,春喜一想到这就难免担忧。
曾经她以为皇上是她的良人,到最后才发现不是,可她最美好的年华已经逝去,再也回不来,在后宫里蹉跎了岁月。
“香宁,你得管管她。”春喜忍不住说道。
“没事,其其格晓得分寸,让她接触接触也好。”
比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盲婚哑嫁,找一个自己熟悉相识,彼此喜欢的人会更好一些,只要不做出出格的事,徐香宁觉得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跟自己喜欢的人度过一生总好过跟自己不喜欢不认识的人度过一生好。
户部尚书的儿子,身份也不算低。
“你呀,你这个额娘就是心大。”春喜叹口气,又说到刚才说的,“香宁,你觉得哪个阿哥会当上皇帝?会是大阿哥吗?”
大阿哥目前没出过大差错,在朝中也有好名声,又是恵妃的儿子,比起八阿哥过早暴露自己的心思,大阿哥是稳稳当当的,其它阿哥出事的出事,被囚的被囚,连太子都下去了。
春喜不得不去想到底是哪个阿哥会登基。
“大阿哥他……应该不会。”
虽然大阿哥成熟稳重,做事稳妥,可皇上这几年称不上器重大阿哥,祭皇陵这种事,皇上都没让大阿哥去做,而是让四阿哥代替他过去,显然皇上更看重四阿哥。
大阿哥在这场夺储风波中没出过错,但他似乎也不出彩,八阿哥在朝中的威望比大阿哥还要高一些,还有几个阿哥的支持,可大阿哥就势力单薄许多,他是在厚积薄发还是不想过早被皇上忌惮就不得而知。
“我倒不希望是大阿哥,他是恵妃的儿子,恵妃跟我们的关系一般,我希望是四阿哥。”
“怎么说?”
春喜轻声道:“四阿哥是德妃的儿子,德妃为人温和,不惹事,至少四阿哥登基后,她不会为难我们,但恵妃就不一定了。”
德妃在后宫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不惹事也不怎么理事,性子不争不抢,很是温和,她自己就生了好多孩子,一共生了六胎,小产过两次,等于是德妃怀孕过八次,皇上又把十三阿哥跟十五阿哥交给德妃抚养,大概是因为生孩子与养孩子耗去德妃大部分精力,她已经没有精力去理会后宫的人与事。
徐香宁知道最后是四阿哥登基,所以跟春喜说她可能会如愿。
……
康熙五十年间,五月初。
皇上又感染上风寒,感冒发烧了,这人一旦上年纪,很容易生病,抵抗力下降,各种病症袭来,皇上是真的快迈入六旬老人的行列。
徐香宁过去照顾皇上,是真的觉得皇上从去年摔伤生病后,身子越发不如从前,一下子就颓下去了,好在他身子不如从前,但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
皇上本身就是一个自制力不错的人,这麻.烟说戒就戒了,没再抽过,十分爱惜自己的生命。
傍晚,御膳房的人送过来今日的膳食,清淡为主,燕窝鸽子清汤、清蒸螃蟹、芙蓉大虾,龙井竹荪等,食材新鲜,其实不用太重口,她也能食欲大开。
“朕又没苛待你,你怎么跟饿了好几顿一样。”
徐香宁想说因为照顾病人累啊,尤其是皇上这样的病人,要时刻关注着,心神都得提起来。
“皇上,这些好吃啊,臣妾就是爱吃,这螃蟹真新鲜,还有蟹膏。”
原本生病吃不了太多东西,康熙见徐氏吃得多,每回看到她吃东西,他胃口就变好一些,多喝了一蛊汤。
“皇上,你不吃了吗?”
“朕饱了。”
“皇上,你才吃多少就饱了,不行,得多吃一点。”
徐香宁往皇上嘴里塞了一个剥好的大虾。
康熙还是吃了,见徐氏还要塞的时候,他摆摆手制止,说他待会还要喝药,吃不下了。
“行吧,那臣妾就接着吃了。”
康熙勾勾嘴角,只看着她吃,能吃是福,她幸亏是进宫当了宠妃,寻常人家哪够她这样大吃大喝,就这些吃食就得花不少银两,完全养不起她这么好吃的女子。
到了戌时初,两人就安歇了。
……
天蒙蒙亮,梁九功进来时不小心碰到放置脸盆的三脚架,他吓得自个瞪大眼睛,好在后面的小太监扶住了,没让它摔下来。
床帐掀开,皇上起来了,他原本还想叫皇上起床,今日是上朝的日子,皇上自从生病后,有一段日子没上朝了,这两日是好了一些才安排上朝事宜。
“是奴才吵醒主子爷了吗?”
“几时了?”
“回皇上,刚刚辰时整。”
梁九功见皇上清醒了,示意后面的人上前给皇上净手洗脸。
一番忙活后,皇上才过去上朝。
自从皇上生病后,徐妃就住在乾清宫照顾皇上,等皇上上完朝后,徐妃也刚好醒了,梁九功让人摆膳。
一天很快过去,等到傍晚时,梁九功跟洪宝全交接,他回去歇息,等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才稍微松懈一些,让小全子给他捏捏肩膀,让小亮子给他捶腿。
过一会儿,沐浴后,梁九功才躺下睡觉,心里想的是又过了一天,这日子真是数着过的,第二天清晨,他醒来又过去乾清宫当差,路上见到他的奴才太监都客气地跟他打招呼,态度恭敬得很。
皇上今日起得早,洗漱穿衣过后到书房看折子。
徐妃娘娘还没醒,皇上一般要等娘娘醒了跟娘娘一起用膳,而徐妃娘娘平日起得很迟,有赖床的习惯。
梁九功把崭新的墨条拿出来,替皇上摆好折子。
“梁九功……”
“奴才在。”梁九功抬头看皇上,还以为皇上要吩咐他做事,他等着皇上的指令。
“你在朕身边也有多年了,你还记得你何时到朕身边当差吗?”
闻言,梁九功心里一激灵,皇上虽然上年纪了,但皇上的帝王架势依旧不减,也只在抽麻.烟那几日意识稍微混沌一些,其他时候皇上都是清明冷静的,他伺候皇上这么多年,皇上语气越是平静,他越害怕。
太子两次被废黜,皇上的语气都是平铺直叙,是事后才有情绪上的波动。
梁九功吓得直接跪下来,“皇上,奴……奴才在三十三年前到皇上跟前当差的。”
“是啊,三十年了,都这么久了。”
梁九功身子已经开始颤抖,不敢抬头看皇上,只觉得周身被威压了一般,喘不过来气。
“三十年,你在朕跟前伺候了三十年,你是不是觉得朕老了,眼盲心盲了?”
“奴才不敢,皇上还正值壮年。”
“呵呵,壮年?你是觉得太子正值壮年吧,你觉得朕老了,不中用了,你急着巴结太子这个储君,朕有说错吗?”
听到皇上的话,梁九功面如死灰,皇上他……最终还是知道了,太子第二次被废黜后,他每日提心吊胆,当初皇上能抽那麻.烟有他一份“功劳”,是他将麻.烟告诉太子,太子跟太医院几个太医联合起来,应该说太子威逼了几个太医听从他的话。
梁九功想着皇上终究是老了,太子还年轻,是太子,是储君,更是未来的皇帝,以后这大清的江山是太子的,他以后还想在宫里当差,少不了要听从太子的话。
所以那一刻,他是想巴结太子的,因为这江山不久后就是太子的,皇上病了,指不定哪一日就走了。
他舍不得他这个位置,太子是允了他,他还能当乾清宫的总管太监。
不仅太子想当皇帝,他也想继续当这乾清宫的总管太监,权势是很好的东西,他虽然是皇上的奴才,可是无人敢轻待他。
当初他故意支开徐妃,借口说皇上正在接见大臣,让过来探望的徐妃回去,只是没想到还是被徐妃察觉到不对,徐妃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他不可能日日都在乾清宫当差,他跟洪宝全是要互相轮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