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为峰给热气腾腾的盖码饭里加了几勺青椒炒油渣,“我和向宁的事你少掺合,我一没吵二没闹,我就是过来看看她也不行?总有些不知好歹的想往她面前凑,我是想保护她!”
方嘉嘉的眉梢挑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对他故作深情的嘴脸感到恶心,也听出了他在打什么小算盘。
高为峰在严防死守,他怕向宁身边出现其他的男人。
他要守着向宁,像看守一座金库那样守着她。
赌博会让一个贪婪的赌徒输掉财富和尊严,最终走向赤贫。
高为峰总却觉得自己在赌场上输掉的,可以在情场上不费力气地赢回来。他十分坚定地认为,只要不和向宁分手,他就不会变得一无所有。
“十七万,还钱。”方嘉嘉冷静地说:“起诉状我已经在网上提交了,再不还钱后果自负。”
高为峰把筷子往桌上狠狠一拍,“我和向宁的事轮得着你插手?我看你就是个搅屎棍!”
他恶狠狠地瞪着方嘉嘉,怒火中烧地大吼,“你就没盼过我和向宁的好!”
方嘉嘉抹了那滴从他筷子上飞溅到自己手背上的油星子,嫌恶地说:“无能狂怒。”
“你凭什么看不起我?”高为峰满脸涨红,“你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看在向宁,我早就想给你点儿颜色了!你以为你算老几?”
饭馆老板娘跳出来劝架,“有话好好说嘛。”她不满地看了一眼方嘉嘉,“你又不吃饭,就别占个座惹我的客人不开心了。”
方嘉嘉缓缓起身,不疾不徐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想吃软饭就让老板娘给你煮软一点,或者回家让你老娘给你做。”
“我吃你妈的软饭!”高为峰被她戳中心思,暴跳如雷。
“做什么春秋大梦?我妈的软饭你可吃不着。”
“方嘉嘉,你是不是非要在我这儿找不痛快?”
来往的人群纷纷侧目,饭馆老板娘见这势头不对,拔腿就往心聆茶社的方向跑。
方嘉嘉见他似乎是想动手了,伸手摸进口袋,握住了那支战术防身笔,她瞥了一眼老板娘离去的背影。
想要让姐姐彻底对这个男人死心,就要让他在向宁面前露出丑恶的真面目。
她看他这怒不可遏的狂躁状态,判断他可能不仅是个赌鬼,还有暴力倾向。
如果由着他在这儿日复一日地扮演深情,向宁可能有一天真的会心软,重蹈覆辙。
方嘉嘉松开那支防身笔,不介意因此让自己受点小灾殃。
她抖了抖指间的烟,继续激怒他,“我一定会拼命阻止姐姐和你这种赌鬼复合!你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吸血鬼,死心吧!”
啪——
方嘉嘉结结实实挨了他一耳光,嘴角却挑出得逞的笑,“你怕姐姐和别人好了你没办法再吃软饭了?”
啪——
被戳中痛处的高为峰恼羞成怒,凶相毕露,“你他妈给我闭嘴!我操你妈!”
这一巴掌扇得太猛,方嘉嘉脑子甚至“嗡”了一下,嘴角直接溢出了血。
方嘉嘉看到向宁顺着饭馆老板娘的手指朝这边看过来了,不动声色地往外走了两步,挪至向宁的最佳视线范围之内。
她的语速也变得更快了,“装了那么久的好男人终于现原形了?眼见着马上要人财两空了,你急了?”
高为峰气疯了,抬腿直朝方嘉嘉的小腹处踹了过去。
向宁看到了方嘉嘉被高为峰一脚狠踹到桌角边,因为小腹被重击弯腰倒地的瞬间。
这个人渣。方嘉嘉以为他顶多再扇一巴掌,这一脚蹬过来她觉得这烂人以前还真是深藏不露。
隔壁的店家跑过来拉住了高为峰。
突然袭来的疼痛让方嘉嘉眼角流出生理性泪水,她看到向宁慌张地从街对面跑了过来。
小时候被向文楷推得摔在地上,向宁也会那么跑过来护住她。那时候她总是抱着向宁委屈得嚎啕大哭,此时的满脸泪却是因为喜极而泣。
姐姐不可能再为这个男人回头了。
第59章 .停下来,偷得浮生半日闲
已经被米粉店老板娘和水果店老板按住的高为峰,看到向宁出现在眼前顿时气焰尽失,语无伦次地想要狡辩。
向宁满眼怒火、满脸凛寒地狠扇了他两个耳光。她前两天的确因为这个男人的深情表演动摇过一瞬。
那几个劝架的人及时扯开了高为峰,如果不是饭馆的老板娘紧紧地抱住了向宁,她握在手里的茶针此时可能已经深深刺入了高为峰那条踹向方嘉嘉的右腿。
方嘉嘉捂着小腹,摸了摸充满血腥味的嘴角,捡起那支被踩扁的半根烟丢入身边的垃圾桶。
她拿出手机报了警,申请伤情鉴定。
混乱的场面,议论纷纷的围观人群。
被向宁搀着起身的方嘉嘉不知道其他人此时此刻是什么心情。
她反正是很开心。
伤情鉴定是轻微伤,派出所的警察说会对高为峰拘留并罚款。
回到心聆茶社,向宁愧疚地坐在方嘉嘉对面,怪自己识人不清,让她受了这无妄之灾。
旁边站了几个茶社的员工,他们和方嘉嘉关系不错,见她脸都被打肿了,心里也怪不是滋味。
方嘉嘉歪着头夹住了冷敷袋,嬉皮笑脸地望着向宁。
她知道茶社的有些人对高为峰印象不错,也怕不知道具体前因后果的他们以后在向宁面前帮高为峰说好话。
——姐姐,他只是打了我几耳光,踹了我一脚,没那么严重。
站在一旁的员工都发出了气不忿的声音,向宁撇了撇眼角的泪。
——我给你的防身笔带在身上了吗?
——带了,我当时没反应过来,下次不会站着让他打了。
——不会有下次。
周末客人比较多,方嘉嘉笑嘻嘻地按着冷敷袋,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
——你们去忙吧,我没事。
他们向方嘉嘉送出无声的关心,陆续回身投入工作。又坐了一会儿,向宁也被人叫走了。
放空。方嘉嘉握着冰敷袋安静地望着玻璃墙外来来往往的人,独自享受着这短暂的无所事事的状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为工作日夜忙碌的时候常常觉得身心疲累,但是只要空闲下来她又会觉得有些焦虑和恐慌。
在鲸栖传媒上班那会儿,偶尔不用加班的夜晚,她在睡前看部电影都会被一些莫名其妙的犯罪感拉扯,觉得自己不思进取。
白述总在部门例会上说谁又在自学 c4d,谁又报了 ui/ux 设计的课,谁又悄悄拿了个什么设计奖。
那种让人心力匮乏的环境里,她既没办法全心全力投入工作,也没办法放开手脚安心撒欢,这种生活居然过了五年多。
回家的这些天里,工作强度比起上班那会儿更甚,但是她并不觉得心累。
这会儿坐在茶社里望着街景发呆,她也不觉得闲得发慌。
那种不慌不忙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慢慢在接近工作和生活的那个平衡点。
她喝了一口奶茶,觉得那面玻璃墙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电影屏幕。
道旁的桂花树。行色匆匆的人。为明天的元宵节张灯结彩的店家。
米粉店的老板揭开大锅盖时腾腾升起的热气。水果店的老板又给熟人家的小孩儿塞了几个砂糖橘。
马路上停停走走的车子。人行道上牵着小孩儿散步的老人。穿着玩偶服卖气球的小贩……
方嘉嘉趴在心聆茶社一楼的角落专座,惬意地欣赏着烟火人间里这出流动的,生动的“电影”。
陈新和覃森傍晚时来茶社送桌椅和茶器。
“方嘉嘉,你脸怎么了?”陈新望着她红肿的脸,关心地问。
覃森赶紧迈步凑了过来,“怎么肿了?怎么搞的?”
方嘉嘉捂住脸,“没事没事,一点小意外。”
陈新转身拉住一个茶社员工,两个人通过手语交流,弄清了来龙去脉。
“真不是个东西!”陈新气愤地挠了挠头,他看了看满眼探询的覃森,“高为峰打的。”
覃森顿时火大,“我操!那孙子在哪儿?走!弄死他!”
“拘留所。”陈新恼火地叹气,“人渣,等他出来有他好受的。”
“这孙子!”覃森气愤地叉腰,“让他进去都算是法律在保护他了!”
望着他们那副义愤填膺的表情,方嘉嘉忽地笑了笑。这个时刻她心里真的很感慨,有朋友真好。
她被打了还挺开心?两个男人脸上的气愤短暂地凝固,有些困惑地望着她。
方嘉嘉看了看坐在窗边喝奶茶的几个年轻人,“你们小声点。”
覃森放低声音,“对了方嘉嘉,我今天去你家看了一眼,过两天就可以安排木匠进场安装小卖铺的货柜和货架了。”
“好,谢谢。”
覃森赶着去应酬,走之前特意交代陈新,“高为峰那孙子出来那天你记得叫上我,我要打得他妈都认不出他!”
陈新点头,“你等我电话。”
方嘉嘉看了看陈新脸颊的淤青,“你又是为什么挂彩啊?”
想到自己和钟波那番可笑的较量,陈新皱了皱鼻子,“我也跟人干了一架。”
“跟谁啊?为什么打架?”
“你们村那个叫钟波的,他骂向安。”
“哦,他啊——”方嘉嘉不太意外地点了点头,“你打赢了吗?”
“派出所的警察不到的话,我能把他打进 icu。”
方嘉嘉忍俊不禁,“你今天不回村里?”
“不回,明天上午要见两个外地来的朋友。”陈新左右看了看,低声说:“我跟张阿姨说了,我想做她女婿。”
“你真行!”方嘉嘉咧嘴笑,疼得“嘶”了一声,轻轻揉了揉脸颊,“翠凤婶怎么说?”
“说只要向宁同意,她就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