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止舟微顿片刻:“摔坏了,以前发生过很多事。”
温夏见他没有细说,明白恐怕是如心口那旧疾般,是他不愿展露给她的难堪。
她没有再问,目送他乘上御辇。
入目一片皑皑白雪,他明黄衣角渐渐远去。
温夏回到寝宫扑进床榻上,紧拥柔滑的软枕,鼻尖埋在枕中深深呼吸,心脏还像方才那样跳得很快。
她竟然亲了她的四哥哥。
可他如今已经不算是她哥哥了,她不是违逆伦常。
许映如把太后的放妻书寄给霍止舟,而不是直接给她,便是希望告诉霍止舟她已经是自由身。
娘亲也是希望有一人能护她伴她的。
香砂走进殿中,瞧着温夏这般模样,忍不住笑:“主子,您想通了便好,只要您开心奴婢就开心。”
“今日那雪地好漂亮呀,满地七彩的小动物,怎么还能想到给树木也裹上彩色的衣服,四公子真是用心!”
温夏从软枕中抬起头,眉眼生着温柔的笑:“今日我见你也想坐那滑道,明日我再带你去。”
香砂开心地应承着。
翌日,霍止舟政务繁忙,擎丘过来禀报说他要傍晚才能过来陪她。
温夏让他安心忙国事,带着香砂去了雪地中滑雪。
主仆俩很是开心,算是第一次在异国他乡彻底放下烦心事。
玩得累了,温夏从滑道上下来,回到旁边殿中小憩。
暖炉上烘着板栗与糕点,温着霍止舟送给她的桃花清酿。
香砂为温夏斟酒,剥着板栗。
温夏见她手指仍是玩雪时的一片通红:“坐下烤火。”
可话音刚落,一道闷哼声响彻这殿中,侍立在四角的宫女倒了下去。
一抹玄色的魅影袭向香砂,在温夏尖叫的同时,滚烫的大掌捂住了她嘴唇,无比熟悉的龙涎香浓烈地弥散在她左右,似无穷的黑暗吞噬了她。
温夏恐惧地睁大瞳孔,颤抖着眼睫,被有力的手臂揽住细腰,后背抵在身后墙壁上。
而她眼睁睁望着那玄色魅影停下,是云匿。
香砂晕倒在云匿掌下。
温夏颤抖地望着眼前袭进的人影。
戚延俊美无俦的面颊不带一丝温度,一双深眸只有暴戾,只有嗜血的杀气。他紧绷薄唇,如刀雕刻的面庞与鬓角覆着风霜,高大健硕的身躯朝她倾轧而来。
那一身颠覆山河的祸乱,让温夏顷刻流下无助而恐慌的眼泪。
他是她的劫,是她的魇。
他为什么还能找到她……
温夏张着唇,竟然已无法发出声音。
而下颔被戚延手指捏住,他的皮肤比以往更粗粝许多,茧压在她娇嫩脸颊上,她恐惧得流下眼泪。
唇被他冰凉薄唇覆住,他撬开她齿关,直驱而入,没有一丝柔情,粗暴而残戾。
眼泪布满温夏脸颊,她推不开也发不出声音,只有痛苦的呜咽声。
后背抵靠着墙壁,他健硕的身躯也似铜墙铁壁禁锢住她,温夏痛苦地睁着眼,唇齿一咬,不知咬破了他哪里。
戚延闷哼一声,终于停下来。
他修长手指狠狠捏着她下巴,语气无比的冷漠。
“温夏,你知不知道你是谁的皇后?”
“朕才是你丈夫!”
殿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温夏无法呼救,只觉得后颈袭上一股酸麻,戚延暴戾的脸覆灭在她眼底,她便再也没有了知觉。
宫门外,锦雁察觉异常后立即放出烟雾信号,与云匿交上手,大喝“来人”。
戚延已带着温夏,在其余几名暗卫掩护下逃出了燕国皇宫。
……
温夏睁开眼时,入目是陌生的帐顶,她惶恐地爬起来,一眼望见拴上门折回身的戚延。
他一步步走向床榻。
温夏摇着头,眼泪已经布满了脸颊。望着他居高临下的健硕身躯,她多清楚他想做什么。
“不……”她爬到床沿,又被他狠狠扔回床中。
他单手便可以截断她的生路,这样轻而易举。
温夏跪爬到床尾,只想逃离开,可再一次被戚延大掌钳住脚踝。
绣鞋掉在了床榻中,她被狠狠拽回。
“我求你,不要……”
温夏挣扎的双腕被戚延轻轻易钳住,系在腰间的衣带在这挣扎里绑在了她双腕与床栏之间。
戚延一双桃花眼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帝王无情的冷戾。
他捏住她下颔,迫使她娇嫩的双唇都嘟在这份狠力下。
“温夏,朕给你无上的恩宠,是你不要的。”
“逃到燕帝身侧,他就能保护你?异想天开!”
“这燕国江山,朕会夷为平地。”
温夏被覆住双唇,所有的痛苦都只化作她与他唇舌间的呜咽。他吻她,更似亲咬她,比从前每一次更甚。
“我求你,不要,我求求你!”
“不要这样对我,皇上……”
“我不要呜呜,我恨你。”
“戚延……”
她痛苦地呼喊:“太子哥哥!”
戚延脊背一僵,终于在这一声里停下来。
第64章
温夏涨红的脸颊布满泪痕, 眼尾滑下一颗颗眼泪。
戚延急忙地去擦那泪,可怎么也擦干不净, 她越哭越多。
她一双美目死气沉沉,带着浓烈的恨意,再也不像从前喊他阿延哥哥时那样温柔。
戚延忽然万分懊悔,败在这双娇红杏眼下。
他解下她腕间的捆绑,把散乱的衣襟为她理好,嘶哑地解释:“朕没想和你闹成这样。”
“朕见到你不是想要这样强迫你,朕是气愤!”
“夏夏, 我看到你吻了别人,我才是你丈夫!”
“你不可以亲别人,不可以牵别人的手, 你是我妻子。”戚延沉沉地望进她眼中。
眼泪汹涌不止,温夏瑟缩后退, 在泪光里望着戚延。
她眼前的男人为她低头了,垂下从前高贵的头颅, 跪在她腰侧仔细亲吻她勒伤的手腕,说着对不起。
可温夏心底只有恨意。
从他说以后不要她了,以后别喊他太子哥哥了,不要再出现在他视线里开始,她在他身前柔弱了十三年。
哪怕她占着理。
她也一直处在这被迫的弱势里。
她再也不想屈于这柔弱的姿态。
再也不想只有他永远站在强者的高处。
“别碰我。”
方才喊破的嗓音带着一点哑,温夏抽出发痛的手。
她紧紧拥着狐裘护住自己, 盈着泪光的双眼一点点冷了下去。
“你永远不会发自内心地爱护我, 问我愿不愿意, 你只是喜欢着这具身体。”
戚延赫然眯起眼眸, 想发怒,却强压着震怒。
他痛苦地说道:“我把皇后尊贵的一切都给你了, 我连后宫妃嫔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你说朕只爱你的身体?”
“温夏,你假死逃开朕,朕有治过温家的罪吗!”
“你假死欺君,温家知情隐瞒,是灭门大罪。可朕千里迢迢来寻你,只要你跟朕回去,朕一切都可以不计较。”戚延喉结滚动,包括她亲吻了别人,他都可以去放下。
温夏的双眼依旧只是冷漠地流着眼泪。
她有太多的话想解释,想像那日东宫里那般告诉他,他所做的那些看似不轻不重的伤害,对她来说根本放不下啊。
她不是一棵树,刀子割在上头留下的伤疤会随着年轮愈合。
她是一个有血肉的人,她会痛。
她本不愿再与他多说一句话,可身后的温家却是她的软肋。他这双睥睨天下的眼睛好像也还没有醒悟般,觉得他给了恩赐她就一定得回头。
“这些年,我一个人都已经过惯了,我习惯了后宫里没有你,只有母后的生活。”
温夏凝望戚延,用湿红的眼睛,哑哑的嗓音说:“可我有一次还是对你升起了期待,你知道是哪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