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怡生出逗弄心思,冲着它“嘬嘬”两声。
蓝胖子表情嫌弃,换个方向趴伏。
被一只猫鄙视了,辛怡无语的很。
蓝胖子的主人正在导医台诉苦:“咱家胖子血统好,收借配这份钱心安理得,嫌贵你可以绕道啊,那家猫舍倒好,花一次的钱,让我们家胖子把他家母猫配个遍,把我家胖子身体都给掏空了,我坚持要带它来做个检查,有检验数据支持,好有理有据去给我们胖子讨公道!”
辛怡意外,又瞄一眼英短,“你是干这个挣钱的啊?”
英短不耐烦搭理她,喵呜一声,大脸埋进短胳膊。
辛怡继续浇油:“还被白女票了。”
工作告一段落,邢则坐在椅子上修整,一手按住僵硬后颈,大力按压,另一只手揉捏包装纸。
负责做磁共振的李医生敲门进来,一眼看到他手里的东西,主要是突兀,往常邢则手里只会出现化验单或者打印以供传阅的文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刚吃了山楂片?”
邢则仰头,奇怪地看她。
李医生笑眯眯从白大褂口袋摸出同款山楂片,“我也有,是你的助理,叫辛怡那个女孩子给的。”
邢则眉毛微蹙,盯着她慢条斯理撕开包装纸。
邢则休息好,想去看看辛怡在做什么。
路过骨科,办公桌散落的山楂片引起他注意。
“邢院长。”护士神情紧张,从嘴边将山楂片拿开,用拳心攥住,塞回口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接诊大厅也是同一副光景,几人正分吃同一份山楂片。
“也是辛怡给的?”邢则盯着瞿盈盈手上的山楂片问。
瞿盈盈吓得不轻,急忙拿起抱在胸前,以此获得一份微不足道的安全感,“你说这个啊,对,是辛怡给的。”
导医台上的众人趁着邢则目光横扫之前,纷纷端起敬业姿态,投入到工作状态。
邢则并未苛责他们偶尔为之的开小差行为,点点头,靠在导医台前,视线极其精准地锁定了辛怡。
于是,邢则靠过去时,就听辛怡在同英短“聊天”。
先一句“你是干这个挣钱的啊?”还好。
她又紧接一句:“还被白女票了。”
这一次,邢则没忍住,笑容在唇角炸开。他掩饰性地用手指急刮几下额间,才将笑容压制下去近半。
听到动静,辛怡茫然地抬头看他。
想起自己刚刚究竟说了什么,面颊蒸热,一时间无地自容。
把航空箱挪了挪位置,邢则坐到辛怡身边,手肘支在大腿上,姿态松弛自然,加上微笑加持,整个人竟神奇地多了种与冷感外表相悖的亲切感。
“今天感觉怎么样?”
辛怡实话实说,声音沮丧:“大家都在忙,只有我很闲,好像没有能够用到我的地方,你工资给多了,可以视情况稍微降一级的,要不然这钱我拿的不安心。”
邢则对她的建议不大意外,“你的主要工作内容是照管我的生活,至于医院里的工作,术业有专攻,让你帮忙,只能说明我们医院不够专业。”
辛怡再次神奇地被他的话安抚到。
“今天让你来,主要是熟悉一下,每天只需要带甲胄做好行为训练,时间上你可以自行支配,是出门遛狗也好,是去超市买菜也好,都可以。”
辛怡点头,“明白了,我主管的是生活。”
比起在宠物医院,她也确实更适合处理生活琐碎,且热衷于此。
辛怡不确信邢则给予她如此大的自由度,是否存有改善她境遇的目的,亦或是出于两人交情的原因。
被他的周到触动,辛怡犹如一只正晒暖的猫,身心烘热,顽劣的猫爪亦受到驯服,乖顺地将粉色肚皮翻晾袒露。
“给你吃。”辛怡亮出掌心。
邢则如愿看到山楂片,笑笑,没拒绝,全部收入囊中,数了数,数量觉得不大满意,“只有这些?”
他记得瞿盈盈左右手可是各一个来着,他怎么能输。
辛怡无语片刻,掏掏衣兜,幸而还有剩余,一股脑统统塞给邢则,“都给你,你的山楂片是最多的。”
熟知他心思,辛怡语调有所着重。
邢则满意,不客气地将小零食兜进口袋。
邢则要去住院部,辛怡拒做闲散人员,思量着做点力所能及的琐碎工作,跟去二楼,瞿盈盈朝她招手。
“辛怡,过来帮帮忙。”瞿盈盈躬背撑腹,表情痛楚。
等邢则转去楼梯不见了人影,辛怡才小声问她:“肚子还没好?”
瞿盈盈痛苦摇头,“可能是我早上喝的豆浆有问题,你帮我看着呱唧。”走出去几步,想起什么,扭头指指门内,“里面还有只小仓鼠,你别害怕,它在等着做检查,明天可能要上手术台的。”
小仓鼠可是萌物,辛怡不觉得害怕,反而有点期待。
兴冲冲跑进去与老朋友呱唧汇合,秃毛鸟对她却是理也不理,反常地盯紧仓鼠笼,举止如在做法,两只脚爪子移动时哒哒响,围着方寸空间,不知疲惫地转上一圈又一圈。
桌上正中有只仓鼠笼,笼底铺满木屑,角落凸起一个小山包,小仓鼠伏在下面,身体一动一动,正吃饲料。
拖来张椅子坐上去,辛怡伏在桌面上,凑近观察通体银白的小仓鼠,“小可爱,你得了什么病,需要上手术台应该挺严重的……”
辛怡正低低絮语,手机骤然响起铃音。
岂止是她被吓一跳,呱唧也吓得发出“呱”叫。
铃音是她随便设置的,一首耳熟能详的口水歌,节奏魔性,响一声便挂断。
辛怡奇怪,拿出手机查看,是沈熙如打来的,她微信很快送进来——“拨错了。”
辛怡笑笑,重新收好手机,身畔,忽而响起一声歌吟。
歌声是呱唧发出来的,它模仿的像模像样,神乎其神。
辛怡瞠目,拍手称赞:“呱唧好棒,没想到你除了骂脏话,还有这个隐藏技能。”
呱唧受到鼓励,拍打翅膀,脑袋上上下下和着拍子,炫技般又唱一句。
辛怡很捧场,拍巴掌时有意配合呱唧的身体节奏。
一人一鸟气氛融洽,一个伴奏,一个演唱,中途蓦地加入灯光效果,一闪一闪,挺扎眼。
一人一鸟的目光追向光源方向。
笼子里的仓鼠从木屑底下冒头,肚腹圆滚滚,闪烁出多变的灯光,十光五色,多彩斑斓。
辛怡傻眼,呱唧也傻眼,一人一鸟表情如出一撤。
“按照现在这个频率,今天我能瘦三斤。”虚弱的瞿盈盈飘进屋内,不见外地一屁|股坐辛怡腿上。
辛怡指指笼子,诧然出声,“这只仓鼠怎么了,它的小肚子竟然在发光?”
瞿盈盈滑蹭到旁边椅子上,声音懒懒的,“这只仓鼠不小心吞了气氛感应灯。”
她猛拍巴掌,灯光再度亮起,变幻闪烁,映在呱唧乌溜溜的眼睛上,它似受到提示,等到灯光寂灭,猛地仰头,从喉咙里拔出一串高音。
辛怡跟瞿盈盈都被呱唧逗笑。
邢则掐按眉心,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放松后反而浑身不适,缓步走在走廊上,突兀笑声响起,打断他的沉思。
望向左侧大门,邢则曲起指节轻敲,没等来反应,他的耐心被繁杂如山的工作折腾到告罄,直接推门而入。
进门那一刻便看到冲击一幕。
呱唧扬颈高歌,瞿盈盈伴舞,辛怡伴奏,笼子里的仓鼠负责灯光效果。
瞿盈盈扭腰摆出飞天pose,朝辛怡勾勾手指。女孩在脸侧拍着清脆巴掌,小巧下巴微扬,故作倨傲,神态酷似斗牛女郎。
呱唧唱:“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辛怡跟着和:“留下来!”
过于追求高音导致完全走调。
二人一鸟不约而同去看仓鼠,彩光果然变幻,急促闪射。
辛怡欣喜:“竟然真的可以根据节奏改变颜色。”
瞿盈盈大笑:“种草了,种草了,我也要去买一个。”
“噗!”
和谐气氛中,笑声突如其来,犹如生活在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青腹绿猴骤然发出信号警报,为躲避随时出现的捕食者,“森林”霎时热闹起来。
瞿盈盈反应过度,猫身躲到桌子旁。
仓鼠将自己埋进木屑。
呱唧跳上架子。
原地呆站的只剩下辛怡。
她目瞪口呆,仓皇无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纯澈眼神里的震惊明晃晃,身体参与了反射,可精神上显然没跟上,身体左右为难地挪了挪,最终还是定在原地,伪装雕塑。
这一次,邢则的笑声再也压制不住,两根长指压住左右眼皮,爆笑出声。
“当时我人完全懵了,都怪当初上学时的本能根深蒂固,第一反应以为是老师来了。”瞿盈盈愤愤咬瘪下嘴唇。
辛怡脸有点白,回想当时的窘态,恨不得当鸵鸟算了。
邢则却偏要囧事重提,待辛怡遛狗归来,追问一句:“听说你被羊驼吐口水了?”
辛怡:“……”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邢则毫无眼色,翻箱倒柜,也不知道在找什么,“羊驼吐口水是一种自卫方式,口水成分主要是肠道的回流物,所以味道一言难尽。”
辛怡缄口不言。
情境转换,辛怡感觉自己变成了航空箱里的蓝胖子,邢则成了添火浇油的那个。
“上次有人来推销一款手工皂很好用,小苍兰味道的,除臭能力特别强。”
他将包装完好的手工皂递过来,辛怡不是很想接,她讷讷问他:“我很臭吗?”说着,小幅度四下嗅嗅。
邢则拍拍甲胄,对一只哈士奇委以重任,“下次可以让它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