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校尉走出来,仔细汇报。
放在过去,这些官员哪里会看得上一个阉.人。
但谢司逾,那是不一样的。
瞧那曾经给过他难堪的西厂督主的惨状,便可窥见一二。
这最底层爬上来的谢督主,可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
男人坐在马车上,并未喊起对方,端的是骄矜之态。
马匹踱步,谢司逾沉声道:“有宫女私怀龙种,逃出皇城,势必要找到人。”
“切记,注意分寸,不得伤她分毫。”
“损了龙种,这责任,无人能担。”
苏子墨的身份是个隐秘,谢司逾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去大规模搜集。
如今之计,谎称有怀了龙种出宫的宫女,便是最好的方案。
这样既能调动人手、堂而皇之地找她,也不至于伤了她的安全。
至于是否有这般宫女?自然是有的,但早就被处理了。
城门校尉心里一个激灵。
当今陛下膝下无子,这伤了龙种的代价,他一个小小校尉,确实无法承担!
于是校尉转头便对着守卫们叮嘱了几分。
“切记,不得伤那女子分毫!”
守卫们齐齐应是。
而旁观的百姓们,冷汗更多了。
老天爷,这等隐秘,他们可不想听!
今天出门,可真是忘了看老黄历啊!
守卫们协同锦衣卫,继续盘查出城百姓。
而谢司逾,则骑在马上,立在一侧,目光自人群扫过。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队伍靠后。
陆时羽身上。
……
或许顶级高手之间,总有些特殊感应。
如同陆时羽觉得谢司逾不一般,谢司逾,自然也看出了陆时羽的不同。
即便陆时羽刻意收敛气息。
谢司逾牵了牵绳,随即,马儿踱步两下,便开始朝着队伍后方走去。
他所过之处,百姓无不提心吊胆。待男人经过,便也蓦的松了口气。
更有那胆小者,在谢司逾靠近时,两腿一软,直接尿了裤子。
但没人笑他,谁也顾不上别人。
一步、一步。
很快,谢司逾与陆时羽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
苏子墨坐在马车内。
她的听力极好,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后,她便知道,谢司逾来了。
纵然对谢司逾欺骗自己之举愤怒,但此刻,苏子墨却仍害怕见到他。
或许因为第一次逃跑,没有经验吧。起码从皇宫死遁,是循规蹈矩的小姑娘,从小到大、做过最大胆的事。
陆时羽眉头微凝。
到现在,他其实有些怀疑,莫子粟便是那私怀龙种、逃出宫的宫女了。
毕竟她出现的时机,太过凑巧。
但陆时羽最终选择相信她的话。
她说“得罪了人”,想必便是有那奸臣——没准就是眼前的阉.贼,想把她献给皇帝。
随着谢司逾的靠近,陆时羽心底越发觉得棘手。
他在心里计算着,带着少女、从谢司逾手下突围,胜算有多大。
其实并不大。
但就算再难,也总得试试。
陆时羽的心底,久违地生出了战意。
两人间气氛越加凝滞。
只剩下两米了。
几乎是谢司逾一个飞身而起,便可撩开车帘,看见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陆时羽也已运起了内劲。
车内,苏子墨咬.唇,想学武的心,从未有过的迫切。
哪怕只会个轻功呢,也好过此刻这般手无缚鸡之力。
关键时刻。
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道声音蓦的响起。
“督主!陛下有请!”
空气一松。
来人快速道:“宴会散后,无思大师夜观天象,察觉异样,陛下本已就寝,现也起身。”
“王督主也在!无思大师特意叮嘱,要您也去!”
四下一片安静。
这意思,多明显啊……
很显然,这事和西厂王督主脱不了干系。或者说,这件事,就是冲着他谢司逾来的。
这便是东西两厂的斗争。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无人敢言语。
所有人都在等着那马上男人的回答。
片刻。
男人神色莫测地扫了眼那驾车的侠士,冷声道:“走!”
谢司逾转身,驾马离去。
就连洒脱如陆时羽,此刻也不禁松了口气。
更别提苏子墨了,后背都已渗出汗水。
百姓们同样如此。
没了那杀神,就连这锦衣卫,瞧着也眉清目秀许多。
队伍井然有序。
有人无意间扫过那守卫手中的画像,便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沉默着,快速朝着城外离去。
哪怕夜间行路,遇见山匪与野兽,也比呆在这龙潭虎穴好!
很快。
轮到了陆时羽。
他心中有了准备,早已提起内劲,准备带着少女飞身离开。
待守卫掀开车帘,陆时羽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一旦对方大叫,他便带着少女离开!
然而——情况与陆时羽想象的不大一样。
马车内,少女轻轻倚靠着车窗,身姿单薄,双眼微闭、睫毛颤抖、似是怕极了。
这般绝色,守卫直接看愣了过去。
察觉他的异常,旁边的侍卫和锦衣卫便连忙赶了过来。
“有情况?”
侍卫下意识摇头。
他的身子僵着,目光痴迷,其他人赶来后,也看愣了。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失魂。
而在马车内,城门口灯光隐约,更添几丝美。
众人看向手中画卷。
上面的女子容貌平平,和眼前的绝色佳人,无论如何都扯不上关系。
陆时羽瞥过画卷,也略微惊奇地挑了挑眉。
莫非他猜错了,莫姑娘并非那在逃宫女?
他便提醒道:“诸位,我能带我家小姐离开了吗?”
其实陆时羽想说“未婚娘子”来着,没太好意思。
侍卫们摇头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