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徐清然在训练场练习到一半,基地又断电了。
场里只剩他一人,四周黑漆漆的,他就干脆收拾东西离开。回程路途中,原本就比较昏暗的小道在失去照明后,可视度也变得更低。
特别适合有心人做坏事。
徐清然刚在心里想完,原本安静沉默的身后方,猝不及防就多出一道事前隐藏得极好的气息。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偷袭。
不过这一次徐清然的反应很快,几乎像事先预料到他会遭到袭击那般,转身一个抬腿就精准踹到了袭击者的手腕上,把他手里抓着的那支东西给踢飞了。
趁着黑暗想要袭击他的人,驼着背,穿了好多层的衣服还披了羽绒服。头戴帽子,戴着围巾和口罩,应该是不想让人认出他的身份。
只能大概知道,是男的。
细长的东西滚落在地,发出小小的声响。
徐清然瞥了眼。
那是一支针,针管里还注入了药水,显然是用来对他造成不利。
徐清然原本还算平静的眼神,在见到那支针后,陡然一凛。
仿佛风平浪静的天气,忽然飘起凛冬大雪。
这支针管明显触碰到他的雷点和底线,惹得他那双眼睛里,又泛起许久没浮现过的杀意。整个人好像就在那瞬间失控,大步走到试图袭击他的男人面前,抓住他衣领就开始往死里揍。
对方的精神池阶级,大概在双s-3s之间。
可是论技术,一旦让徐清然给逮住,能从他手里挣脱反击的概率几乎很低。想用精神力施压——却发现,身为d型的徐清然,精神力能量竟然跟正常的顶尖s级差不多,无法实现预想中的压迫。
穿着羽绒服的男人,脸上很快就被打出了血。双眼没有一处完好,鼻根更是传来了撕裂般的痛楚,他想求饶,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整个人如同沙包那般被人狂揍。
看着躺在地上打滚哀嚎的家伙,徐清然捡起掉落的那支针,然后又回到他面前蹲下。
口罩和帽子都摘了,又是一位他没什么印象的陌生同学。
但此时此刻,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所有妄图伤害他的人在他眼里,都平等的该死。
“这么想扎针,我现在就满足你。”他勾起一抹无情的浅笑。
说完,直接把细针狠狠插进了地上那人的脖子,眼神冷漠得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与怜悯。
躺在地上的同学被他吓得身体一颤,加上迷药般的药剂作祟,身下很快涌出了一股湿润的热意。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只能发软着身体,吐出一口血水。
他现在就是很后悔。
就不该为了钱,无底线接下那神秘人的任务,来谋害徐清然这个真正的‘魔鬼’!
藏身在不远暗处中的封维见到此景,两眼惊愕。
……明明d型在打斗上,就天生要比别人更弱一些,为什么徐清然看起来反而还比上学期更要强上一倍?!
封维这里还在为徐清然反常的表现惊恐,那里的徐清然,忽的一个侧头,阴冷的视线精准地落到他躲藏的地方。
这看得他心里下意识一阵咯噔。
几秒后,刚教训完人的徐清然有了动作,像是准备往他方向过来。
封维握紧了拳头。
短暂的时间里,他第一反应不再是想着要怎么把人搞到手,而是想着等被发现后该怎么反击。
呼吸被放得很轻,四周十分寂静。
直到一道声音,打断了徐清然的步伐。
“徐清然?”
女人的声音冷冷清清,带着微小的疑惑。
很巧的,又是凌月歌。
剪着短发波波头的高挑女人没有被这样惊悚的‘案发现场’吓着,只看了眼就立刻明白:“又被人偷袭了?”
徐清然沉默不语,脸色糟糕到了极点。
不过脑袋思绪,倒是成功冷静一些。
凌月歌来到地上口吐血红唾沫的男人面前,蹲下来检查了下他的状态后,声音没什么起伏波动道:“是常规迷药,没什么大的副作用,主要是让人陷入昏迷或者虚弱状态。”
说着,她低头沉思片刻,真诚发问:“他想睡你?”
徐清然冷笑,意有所指:“谁知道呢?”
今晚的偷袭事件,在被凌月歌这个人证发现后,很快就上报了学院。院方先是跟徐清然郑重道歉,旋即又回头开了会,决定再购入多一些巡视的机械飞球,争取连人烟罕迹的小角落都不能错过。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徐清然解决事情后的当晚,独自回到了别墅。
电源还没恢复,屋里漆黑一片。他坐在沙发上微微弯腰低下头,交扣的双手抵在了额间。
直到系统跟被吓坏了一样的声音弱弱响起,问他:「宿主大大,你很讨厌针?」
徐清然小的时候,其实一点也不怕针。
还记得父母带他去医院打针时,医生都会夸他很勇敢,完全不露怯。反倒是徐青瑶,一看到针就害怕,还没扎进去呢就先哇的大哭出声。
现在也说不上害怕,只是格外厌恶与敏感。
前世,他遇袭时曾经被人扎了一针,往他身体里注射了那种违禁的毒物。当然,末世之后无人再管,用毒的人变得很猖狂。对于异能越强大体质越好的人来说,毒物的影响就会更加被放大。
他们企图用这样的东西来拉他共沉沦,来削弱他的力量,来威胁他跟他们合作帮他们办事。
徐清然自然是不可能答应。
更何况,他是打心底排斥与厌恶这种东西。
那是严重的,病态般的讨厌,一想到它们在自己身体里,就会恶心想吐。
他把人都杀死后,自己找了个安静无人的地方承受药物的痛苦。但比起辛苦,每一次的发作让他厌恶自己到了个极点,比全身爬满虫子还要让他反胃。
为了早点摆脱这种状态,他不惜在身上划出很深的伤痕,放了好几天的血。
仿佛这么做,就能把体内恶心的东西都弄出去。甚至到后来有了心理上的洁癖,哪怕身体其实已经没有药效反应,他却还是觉得不干净,一年内反反复复又放了几次的血。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最后被主角团围殴的那一战,他才没斗得过他们,在命运的安排下死去。
那唯一一次的不小心,终究给他留下很大的阴影。
所以他排斥任何的扎针行为,哪怕知道里面的药剂不是有害的毒物,他还是没办法放下心,幻想着里面就是有想要再残害他的物质。
系统了解后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默默陪着他。
然后再帮他一起骂:「那些人真该死啊!」
徐清然的精神状态调整得还挺快。
毕竟前世遇到的所有事,再难也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熬过来,所以他已经习惯了。一觉醒来,前一晚的低迷还有郁闷,都一扫而空。
只不过白天上课时,他在分组对练中,‘没抵过’封维的软磨硬泡,跟他安排在了一组。
他们拿着武器,相互切磋训练。
徐清然的表情还是淡淡的,看起来不带情绪。
但出手的动作与招式,是一招比一招还要狠厉。封维从最开始的游刃有余,再到跟他不分上下,以及后来的开始感受到了压力。
明明他精神池阶级要在徐清然之上,但他却深深感受到了,在被抑制精神力使用的情况下,打不过就是真的打不过。也许是徐清然的阶级与上半年相比又往上攀升一步,他终于开始感觉到,平时其他学生面对他时候的压力。
封维看着已经累得冒汗的徐清然,选择主动先停下进攻,咧嘴笑说:“大少,我看你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要不咱今——”
话还没说完,徐清然破风的一刀忽然就挥到他面前。
纵然他闪避得即使,下颌处还是被他强劲的力道冲开防御,划出一道细红的长线。
刀锋冲过来的那瞬间,封维感受到了一种,屠戮多年的恶人身上才会有的压力。
他的心脏甚至没忍住漏跳了半拍。
再抬眸时,对面的徐清然已经收回手,疑惑问他:“怎么突然停了?”
“你这样一声不响的,很危险。”他的声音很清淡,“我要是没收住力道,你这颗头可能就没了。”
封维回过神,不以为意:“哎,放心,才不会呢。”
两阶精神池的差距摆在那里,徐清然就算认真卯起劲儿想杀他,应该都办不到。
徐清然低头擦拭着沾血的刀子,没再回话。
学院的学习依然在进行中。
封维还是跟平常一样,总爱往徐清然身边贴,每天都有很多的话可以说。徐清然从以前就会很直接拒绝他的靠近,所以他继续不给面子的拒绝,在封维看来没什么变化。
反而还是他们关系‘好’的证明。
只不过新学期下半部分的练习项目里,封维就过得没那么舒心了。
就跟徐清然上学期的遭遇一样,他的训练过程再到考核,总是那么的不顺利。不是使用器具突然故障有问题,就是考核前总会碰到一些大大小小的事导致受伤。
每次发生这样的事,徐清然就会坐下来认真思考跟他分析:“我怀疑这跟上次想往我身上扎针的是同一个人。”
“你说,他是不是嫉妒我们关系好,是前段班的学生,所以专盯着我们下手?”
封维顿了顿,少见的没应话。
徐清然沉吟道:“我在想,会不会是季淮修或者林千暮他们。”
“毕竟他们这学期突然接近我,我觉得很奇怪。”
他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就像每次那样,只是随口一说的分析。
没有带着强烈或浓厚的个人情绪,与指定性看法。
d型上脑的封维就算曾经有过把徐清然放到怀疑列表的想法,听到他这么说,瞬间也打消了念头。
也是,徐清然那天都没发现幕后指使人是他,而前面的那些安排都那么完美,不可能会怀疑到他身上。
是他想多了。
况且以徐清然那样的暴脾气,如果真知道背后搞事的人是他,肯定早就动手把他弄残了。
纵观那些欺负过他的人,有哪个还能像他这样好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