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七娘头一次知道,原来真的会有人的目光跟蛇一样。只消被看上一眼,她都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正想松开自己的手,贺七娘却是发现方砚清身后一道举刀砍来的身影。
“当心!”
惊叫出声,她下意识想要推开方砚清,结果,他却用另一只手瞬时钳住她,扯她入怀。
面对身后的偷袭,却是不闪不躲。
马蹄声打破黑夜的静寂,羽箭自后飞来,在贺七娘目眦尽裂的眼神里,钉入那偷袭之人的后背。
见着那人啷当倒下,栴檀率两队约莫十来人冲进这条街道,贺七娘猛地倒吸一口气,这才恍觉,她刚才竟是连呼吸都忘了。
栴檀停下马,挥手示意身后的护卫捉拿带伤逃走的蒙面贼人。
贺七娘眼见栴檀翻身下马,朝二人跑来,忙是挣了挣被方砚清钳制住的手,轻轻推了推他,小声叱道。
“栴檀来了,你松开。”
今夜实在见到太多意料外的东西,贺七娘此时见着栴檀的身影,竟是一瞬热了眼眶,险些再一次掉下劫后余生的泪。
贺七娘暗道,今天的这场劫难,应该算是过去了。
就是除开现在钳住她的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叫她一动不能动,甚至还得寸进尺将下巴抵在她头顶的方砚清。
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将全身力道压在她身上,重得叫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且隐隐还能听到他咬紧后槽牙的动静,听上去很是奇怪。
偏偏她被他牢牢嵌在怀里,完全没法察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人走得近了,贺七娘斜眼看去,这才发现,栴檀竟也溅了一身的血污,惯是清冷的一张脸,如今更冷了几分。
艰难抽出一只手,贺七娘挤眉弄眼地冲栴檀求救,却听其骤然惊呼道:“郎君!”
栴檀语气里的焦灼,无法忽视。
想起方砚清刚才掐着她脸颊时的失态,贺七娘暗道不好,正想告诉栴檀,方砚清刚才不管不顾地迎上了那群人甩出的白雾。
话未及出口,看清方砚清情况的栴檀停在二人一步之外,飞快同贺七娘央道。
“娘子,郎君应是犯了头疾。”
“远松和我今日都被带进了圈套,眼下实在不能走开。”
“还劳你帮照顾郎君。”
作者有话说:
晚上0点前再加一章
没错~~狗东西其实是个疯子~~很好~~抱锅盖溜走~~~~
预收文《公主今天很惆怅》
一个鲤鱼打挺,披头散发的小公主拖着锦被奔到书案后,抓起已经分叉的毛笔含在嘴里润了润。
世人眼中不学无术的小公主在这一夜,挑灯疾书。
天色大明时,姜窈之咬着笔蹲在椅上,盯着眼前鬼画桃符般的笔墨发呆。
依她梦中所见,太子阿兄下江南时遇了好大一朵白莲,啊不,好大一个美人儿,一时没把持住,竟隐瞒身份同那位娘子有了一段情缘。
阿兄带了朵白莲回宫,将人纳作奉仪。
在这之后,东宫上演了极精彩一出“奉仪一哭,良媛遭殃,奉仪一逃,良娣被贬,奉仪一笑,太子妃嫂嫂郁郁而终”的大戏。
想到那奉仪竟是成了新太子妃,自此同她的太子阿兄一生一世一双人??!!
姜窈之恨恨磨牙,咬得笔尖开花,嘴唇发黑——啊,忘了还没洗笔!
欺负她的太子妃嫂嫂,做出这样恬不知耻的丑事,阿兄是当父皇母后都崩逝了不成?
正盘算着该如何在父皇面前好好给阿兄上眼药,视线却落在另一人的名上。
霍云霁,太子妃嫂嫂的弟弟,她的死对头,兼那出大戏里,因嫂嫂早逝而弃了同她的婚约,自此与太子阿兄针锋相对的“反派头子”。
虽说她也早就想同他退婚了,可他是她的竹马耶!
她又不是阿兄那种,转头就辜负青梅竹马的薄情寡义之人。
这口气,她必须帮霍云霁出!
搓搓下巴,姜窈之窜出宫,拦下戎装端坐于高马之上的霍云霁。
“阿霁,你喜欢白莲花不?”
————
自小,霍云霁就知道,为着江北部曲,他的阿姊会是太子妃,而他,会是莲城公主的驸马。
牵着那只小小的手守她到及笄,他仍觉自己对她,只有不得不的责任。
直到那日,她在冬日暖阳中抬头,眼底浸入他的倒影,问他。
“阿霁,你喜欢莲花不?”
那一刻,心如撞鹿......
阅读指南:
sc~架空~请勿考据~
2023.07.07文案修改留存
第26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二更)
◎像那坛能让他安眠的酒◎
意识为刺骨疼痛所左右, 彻底坠入混沌浮沉之前,方砚清眼中所见的最后一幕,是他托起贺七娘的下颌, 欣赏她面上为他所染的血污时,她由深藏惊惧、转至慌乱凸显的眼神变幻。
她不过普普通通的乡间酿酒女, 无法分辨出风中的马蹄声也属正常。
可她在发现偷袭之人后, 想要推开他的动作, 倒令方砚清觉得有些意思。
想要再靠近一些,看清她那双眼睛到底想说什么。方砚清就这般将人扯入怀中,却又懒得去躲闪身后的偷袭。
反正, 远松他们会处理的。
他现在,只想看看贺七娘在发现她的担心纯属杞人忧天后, 那双映了他影子在其中的眼睛, 里头又会有怎样的情绪变化。
是不是,会跟方才一样有趣?
可惜,方砚清还来不及看清,额角沿至百会穴的剧烈疼痛就已将他左右, 意识被彻底驱逐, 随即被猛然投入一片混沌之中。
在这恍惚之间,方砚清感觉自己好似成了这片混沌里的一抹幽魂。
他能听见, 亦能感知到, 却无法控制真实的他, 赶紧睁开他的双眼。
不过, 原来鬼魂也会感知到疼痛吗?
感知到一阵比一阵激烈, 且一次比一次延长的痛楚, 方砚清冷笑着掸了掸衣袖, 静静等待。
疼痛再次汹涌袭来, 方砚清用力攥紧双手,想要借助这股力去驱除脑内剧痛。
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反正总会结束的。
忽地,一声痛呼入耳,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在他的手臂处试探着碰了碰,然后又躲开了去。
这样的试探引起了方砚清的兴趣,他盯着自己的手臂,并未如以往一般,将这不知好歹的玩意儿甩开,反而是饶有兴致地等着它的再一次试探。
他看不见它,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其故作不知,从而将它引入己方设下的陷阱。
这个计策,他尚是垂髫小儿时就已熟知。
只不过,等他抓到它的时候,他一定会立马将它彻底捏碎......
果不其然,那蠢笨的玩意儿没过多久就再次攀上他的手臂。在他手臂上一点一点的试探,见他好似全然无知后,竟还得寸进尺地伸向他的后背。
啧啧,无趣却又蠢笨。
方砚清轻蔑地笑了笑,正想抓住那作乱的蠢东西,将其一寸寸捏碎,那家伙却是一下一下,沿着他的脊背轻抚起来。
呵!摸狗呢?
面色晦暗,方砚清微皱起眉,看来,单是将它捏碎都是便宜了。
他低头转动手上被血弄得看不清本色的戒子,琢磨到底是将这玩意儿挫骨扬灰还是扒皮抽筋,来得更解气些。
未等他择定折磨的手段,却有一股淡淡的酒香穿过混沌,闯入他的鼻间。
这味道,不错。
挺像那坛能让他安眠的酒......
贪婪嗅闻这股酒香,方砚清的头痛得到一丝缓解。连带着,便是那冒犯了他的蠢笨玩意儿,都变得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那么这次,就放过它吧。
方砚清如是想着。
谁知,他不过才稍稍动了这个念头,那抹酒香竟隐约有了消散的迹象。
方砚清眼神一冷,立时冲虚空中伸出手,在其彻底消散前,将这抹酒香牢牢攥入手中。
刺痛难忍的太阳穴为酒香所安抚,方砚清终是有了少许精力,得以将这片混沌巡视一圈。
只不过,他还是没能找到出口。
反倒是疼痛而紧绷的肢体,得到了片刻的缓解。
见状,方砚清索性找了块地儿躺下。眼皮酸涩,他想要阖眼睡一觉。
可恨的是在半梦半醒之际,总有人喋喋不休地在他耳边嘀咕。
“栴檀,栴檀!帮帮我,我,我的手快被他勒断了!”
啧,这声音,听上去像是贺七娘。她又叫栴檀做什么?日日跟她混在一起,栴檀都不似以往了。
“你快想法子啊。”
嗯?栴檀?她让谁想法子?难道今日请君入瓮的局被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