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士兵一脸不耐烦的赶人:“走走走,齐年现在是犯人,谁都不能见!”
苏简算着齐年和大佬爹应该快过来了,这才上前,眼角一瞥果然大佬爹的小汽车靠近了,她祈求道:“小哥,求求你了,我是齐年的老婆,求求你让我见他一面吧,孩子们都很想他爹!就见一面,让我见一面我就放心了!”
“你这同志是怎么回事?跟你说了齐年是犯人,谁都不能见,你聋了吗?快走啊,你再不走,别怪我打人!”
“别别别,你别打我!我走就是了!”
苏简委委屈屈地说,眼角瞥见大佬爹的车已经到了门口,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
齐年从车窗里一眼认出了苏简,急忙叫道:“停车!快停车!”
没等车停下来,他一个箭步跳了下去,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住,不管自己有没有受伤,先去扶苏简:“小简,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你怎么会在这?”
苏简见到齐年,扑到他怀里,呜呜呜大哭:“齐大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出来了,实在太好了!你的冤屈是不是已经洗清了?”
齐年安慰的抱紧苏简,十分心痛:“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说着看了一眼守门的士兵。
士兵冷笑一声,不过是个阶下囚,能拿他怎么样?他们团长都说了,要弄死这个姓齐的,早晚都是个死人,他自然也就不必对他太客气。
士兵趾高气昂:“呦!齐营长怎么被放出来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齐营长因为弄丢了军用物资,被抓起来了,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该不会是越狱吧?”
齐年向来不擅长口舌之争,苏简正在想自己要不要帮齐年说话,忽然一道沉稳的声音说:“你是谁的部下?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敢欺负老百姓!简直把我们当兵的脸都给丢尽了!”
这声音苏简刚刚才听过,十分熟悉,正是齐年的大佬爹。
苏简暗暗欢呼一声,齐年他爹语言功底可以呀,直接给守门士兵安上一个欺负老百姓的罪名。
不得不说,当爹的可比当儿子的脑子好使多了,齐年真该和他爹学学。
守门士兵就是不认识沈建兵,也认识他肩头的三道杠,立刻行了个军礼:“师长好!”
沈建兵:“哼!军队里有你这种狗眼看人低的蛀虫,你觉得我能好的了吗?我们是人民子弟兵,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保护人民,保护老百姓,让你穿上这身皮,可不是为了让你欺负老百姓的。”
苏简内心大呼大佬爹威武。
“是!师长教训的对!我一定改正!”守门士兵除了认错,也不敢说别的了。
沈建兵:“还不快对这位女同志道歉!看你把人推成什么样了!”
守门士兵简直要冤死了,他根本碰都没碰到苏简,甚至连手都没抬起来过,但显然师长并不想听他解释,守门士兵只能道歉。
“对不起,这位同志,都是我的错,我刚刚态度不好,请您原谅!”
态度这么生硬,一看就不是诚信道歉,苏简呜呜呜的哭,根本不理他。
沈建兵冷哼一声:“我记住你了,之后我会和李建设反映你的问题,齐年,扶上你媳妇,我们走吧。”
三人上了小汽车扬长而去,剩下守门士兵独自颤抖。
齐年抱着苏简坐在后面,沈建兵坐在副驾,三人的目光在后视镜中交汇。
苏简主动开口:“您好,如果我没猜错——您就是齐年的亲生父亲吧。”
沈建兵现在最想听到的莫过于亲生父亲这几个字,顿时眉开眼笑,笑呵呵地问:“小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问,说沈建兵和齐年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不过分,不过老人家想听点好听的也能理解。
苏简专挑他爱听的说:“您和齐年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任何人见了都能一眼看出你们是父子!”
“是吗?那可不见得。”沈建兵冷哼一声,从后视镜看齐年。
就在刚才,他带人去牢房里接齐年出来,齐年可一点都没有要认他的意思,还跟他敬军礼,一口一个师长,一口一个长官,对比起来,眼前这小姑娘可招人疼多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赵苟在信里都跟他说了,小姑娘,也就是齐年的老婆,早就写信告诉齐年找到了他亲爹,齐年看见他不可能没有想法,却连问都没问一句,真是个榆木疙瘩,还得让他这个当爹的主动认儿子。
沈建兵越想越觉得苏简可爱,神色都慈祥了不少:“小姑娘,你是叫小简吗?我听齐年这么叫你,你是他老婆吧?就是你找那对无良夫妻逼问出金锁下落,让我们父子能够团聚的,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苏简笑道:“沈师长,您太客气了,我叫苏简,您叫我小简就行。是你们父子有缘,老天爷也看不得你们分开,这才让你们能够重新相聚,我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不过就是问两句话,写了两封信而已。”
聪明,懂事,又漂亮会说话,很好!沈建兵对苏简越看越顺眼。
哼,这个臭小子,脾气倔的像驴一样,选女人的眼光倒是好,选了这么个好媳妇。
沈建兵又笑呵呵的问:“听说齐年收养了两个孩子,你和他们相处的还好吗?”
苏简:“源源和甜甜都很听话,我们相处的很好,源源会帮我干活,甜甜也很可爱,齐年不在家,我很高兴有他们陪着我。”
沈建兵生了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他一眼就能分辨出苏简说的是真的假,苏简说到两个孩子时,神色温柔,语调轻快,可见她是真的喜欢这两个孩子。
沈建兵对苏简这个儿媳妇不由更加满意,聪明漂亮,还有爱心又善良,这样的媳妇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他幽幽看了一眼从上车就没说一句话的儿子,唉,真是他们老沈家祖坟冒青烟了,才能让齐年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苏简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沈建兵对她满意的不行。
苏简:“沈师长,想必您也看出来了,是这个叫李建设的团长故意诬陷齐年,不知道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有没有什么证据能还齐年清白。”
沈建兵不满的咳了一声:“你还叫我沈师长?”
苏简顿悟,瞬间改口:“爸爸!”
沈建兵严肃的表情顿时多了一丝裂痕,再也装不下去,笑出了一脸褶子,有个刻板的儿子虽然很无奈,但有个懂事又乖巧的儿媳妇也是好的,苏简这声爸爸可真是叫到沈建兵心里了。
沈建兵心里高兴,也不介意回答苏简的问题:“李建设就是个小角色,他敢这么做,背后一定有人指使,丢失军用物资是大罪,齐年作为这次押运军需的主要负责人难辞其咎,轻则被贬职,重则可能会被枪毙,这背后之人一定和齐年有仇,很可能是想置齐年于死地。”
这和苏简当时推测的一样,可是:“我也这么想,不过齐年,能有什么仇人?你有什么头绪吗?”苏简问齐年。
齐年摇头:“没有,我在军队,没有敌人。”
沈建兵冷哼:“就你这个臭脾气,恐怕得罪了人自己都不知道,不是你在军队里没有敌人,是你自己不知道,你到底得罪过多少人。”
齐年皱眉却没有反驳,沈建兵说的是对的,自己在这方面确实比较迟钝,不过齐年还是坚持认为:“即使我和战友们有所冲突,大家都是一起拼搏的战友,他们也不会用这种办法害我。”
沈建兵:“你的战友不会,那和你有利益冲突的人呢?那些因为你升职而无法升职的人,那些因为和你比武落败而被嘲笑的军官,你确定他们不会报复你吗?”
齐年:“不会,他们都是坦荡的汉子,没有人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报复别人。”
沈建兵简直懒得理这一根筋的儿子,他从后视镜里给苏简使了个眼色,表情十分无奈,显然已经把苏简划分到自己人的行列。
苏简:“找到害齐年的人很重要,但是找到丢失的物资同样重要,只有找到这批物资,才能为齐年洗刷冤枉。”
说到这个,沈建兵严肃的皱起眉头:“我和那天负责看守的士兵都谈过,可他们全都是一问三不知,除了知道自己被迷晕之外,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晚上齐年被灌醉,知道的不比士兵多,李建设的手下就更不用说了,知道什么,他们也不会说,这批军用物资好像忽然蒸发了一样,竟然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苏简:“这些情况我也都听李大龙说过,不过我不认为没有一点线索,只要存在犯罪就一定会有痕迹,爸爸,你有没有办法能带我和齐年去那天晚上物资停留的地方看看,说不定我们能找到什么证据。”
沈建兵想都不想就拒绝:“我已经派人去看过了,什么痕迹都没有,连车辙印子都没有,你去看也是白看,倒不如把精力放在其他方面。”
苏简知道自己讲道理,未必能说服沈建兵,直接放弃了这种办法,吸吸鼻子,两行眼泪就掉了下来,一边哭一边委屈:“我就是想帮帮忙嘛,齐年受了这么大的冤枉,作为他的老婆,我却什么忙都顾不上,我实在是太没用了!我怎么这么没用啊!呜呜呜,我好伤心!”
苏简一哭,齐年就要哄,但是齐年哄人的话,翻来覆去就那么两句,连亲爹都跟着着急。
沈建兵又不能替儿子哄媳妇,最后只能答应带苏简去现场看看,苏简顿时就不哭了,擦干眼泪:“爸爸,你真好,谢谢爸爸!”
沈建兵:?
这眼泪收放自如的能力,让司机都叹为观止。
“那事不宜迟,爸爸,我们现在就掉头回去吧。”苏简趁热打铁的说。
沈建兵:“现在?我们已经离军区挺远了,现在折回去,岂不是太折腾了?不如我们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过来。”
苏简:“不行,现场是越早看越好,拖的时间长了难免李建设会做什么手脚,先去看完了再回去休息也是一样的。”
沈建兵还想再说什么,苏简咧着嘴看他,一副你不答应我,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沈建兵顿时改口,吩咐司机:“回去。”
目的达成,苏简便换了一副面孔,亲亲热热的叫沈建兵爸爸。
经过这么两次,沈建兵算是看出来了,苏简哪里是什么听话懂事的儿媳妇,分明就是一个能随时变脸的小妖精,什么乖巧可爱都是她装出来的假象罢了。
沈建兵想从后视镜找儿子的目光,寻求儿子的赞同,但他找了半天也没能成功和儿子的目光对上,齐年的目光一直落在苏简身上,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沈建兵顿时心里哇凉哇凉的。
儿子已经被媳妇狠狠拿捏住了,沈建兵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坚持住,绝对不能让苏简在他们爷俩头上作威作福。
之后一路上,苏简想着自己在军区的所见所闻,一直都很安静,倒是让沈建兵的准备无计可施了。
进了军区大门,小汽车七拐八拐,又开了半天才来到一处空地,那里停着许多军备用车,苏简算了一下,这里离大门至少有三五公里,中间还要过两道关卡,怪不得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三人下车,沈建兵之前已经来这里看过,并没有太大兴趣,只让苏简自己看:“我之前带着刑侦科的人来看过,没发现什么痕迹,苏简你看吧,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齐年你也跟着看看。”
虽然这么说,沈建兵并没抱什么希望,他带来的可是刑侦专家,他们都没发现什么,苏简怎么可能有所发现,但苏简爱护齐年的心是好的,沈建兵也不忍心再打击她,只等苏简自己放弃。
苏简在齐年的陪同下,将所有车子都看了一遍,回到原点。
沈建兵问道:“看出什么门道来了吗?”
苏简:“没有车轮痕迹,说明那些人没有把车开走,只拿走了物资。”
沈建兵笑道:“苏简,你可真会开玩笑,车要是被开走了,在你眼前的这些是什么?”
苏简没回答,转而问齐年:“所有军区装物资的车都是一样的吗?”
齐年点头:“对,都是统一样式的车,就是车上的字不一样,以此区分。”
苏简指着最近的一辆车,让齐年看:“如果把这车上的字换成松原县驻军的,你还能认出这是你们的车吗?”
齐年:“肯定认不出来。”
齐年恍然:“你是说那些人把我们的车开走了,又把这些车开过来冒名顶替!”
苏简:“十车物资不是个小数目,根据孙大龙所说,你规定看守的人两个小时要换一班,也就是说小偷最多就有两个小时来转移物资,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不可能搬完物资,把车开走,再把车轮印打扫的干干净净。”
沈建兵本来以为苏简只是不放心,才要过来看一看,但听苏简分析后,他却越来越觉得,苏简说的非常有道理:“就是说,有人把松原县物资车上的字改了,用来替换送过来的补给车,造成补给车被人偷了的假象,可他们如果把车开走了,怎么会没有印记?”
苏简:“这正是最可疑的地方,爸爸,你看这里的土壤,有什么特别的?”
沈建兵蹲下仔细看了看,皱眉道:“特别?好像没什么特别的,跟一般的土路相比,有点软,可能是因为这边不常走车。”
苏简打了个响指:“没错,正是如此,这个区域的土质特别软,因为车辆和人来的都比较少,没有把土压实,所以只要有车开过,就会在头上留下清晰的痕迹,可是爸爸你看,无论是这里还是稍远一些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任何车辆的痕迹,只有送补给的车队从大门过来的痕迹,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沈建兵想,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应该是这样吗?但苏简既然问了肯定有她的道理,他的目光在土地上来回扫视,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惊呼:“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里土质松软,一旦有车辆经过,留下的痕迹会保留很久,可是除了补给车辆进来的痕迹,竟然没有其他任何车辆痕迹,这实在是太可疑了,显然是有人欲盖弥彰。”
苏简:“不错,就是这样,而能够改变军区物资车辆上的字,又能让人迅速抹去土地上的痕迹,能做到这些的,除了李团长,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沈建兵默默点头,之前他们就怀疑李建设,只是一直找不到切实证据,经过苏简这么一分析,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了,物资失窃绝对是李建设自导自演的。
沈建兵忽然想起什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齐年,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齐年实话实说:“我也是刚刚看出来的。”
沈建兵:“比我早那么一点?”
齐年点头:“嗯。”
沈建兵:“……”嗯你爹呀!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哄哄你爹我?感情三个人里面,他才是最迟钝的那个。
沈建兵心情很不好。
李建设收到消息赶来,为表重视,特地下车跑了一段,一身肥嘟嘟的肉跑的颤巍巍的,看见他,沈建兵心情更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