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新婚那晚,他明明丢下她,独自一人去睡了长定殿书房……难道如今竟转了性子?
此刻虞昭珠钗未戴,面容宛如出水芙蓉,明艳端丽、肤若凝脂,三千青丝垂顺柔和地披在肩头,唯有身上衣裳还穿戴完好,颈部有一块浅红色的印子。她禁不住咬了咬唇,开始凝神屏气,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萧胤,试探着开口道:“殿下,你也不想与我同房的……对吧?”
萧胤听后斜睨了虞昭一眼,并未搭理她。
他下颔线条紧绷冷肃,语含怒气地吩咐青玉道:“下去。”
青玉慌忙之际就要退下,然而她低头看了眼怀中元帕,思忖着此物究竟是留还是不留,着实是桩愁人之事。
虞昭已然先一步起身,她径直快步走向外面,便欲拉着青玉离开,不料还没走几步,便被萧胤一把捉住手腕,旋即整个人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她顿时欲哭无泪,抬手推了推萧胤的胸膛,结果对方纹丝不动,唯有硬着头皮解释道:“殿下明鉴,我绝无你所想的那个意思……”
“元帕留下。”萧胤依旧没搭理怀中的虞昭,只是朝青玉冷声道,“出去,别让孤再说第三遍。”
青玉忙不迭将元帕放在地上,随即三步并两步,迅速逃离了宁华殿。
若是强行再待下去,只怕她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欲求不满的男人是可怕的。
宁华殿内,萧胤不由分说地把虞昭放到床榻上,随即他俯低了身子,单手扳过她的下颔,便吻在了那红艳勾人的菱唇上,动作深入用力,仿佛要将她拆吞入腹一般。
另一条手臂轻车熟路地制住她的双手,死死按在她头顶上方。
虞昭瞳孔放大,她起先并未反应过来,后来眼见萧胤放大的俊脸,以及唇上温热的触感,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居然被西祈太子强行给亲了!
“唔……”她蹙起眉就要挣扎,奈何力气敌不过萧胤,手腕被强硬地摁在头顶,唯有双腿胡乱蹬着,使劲踢在男人腰间。
他上身前倾,健壮结实的胸膛压着她,直叫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虞昭眼尾渐渐泛出泪花,谢公子气度高华的面容浮现在她眼前,然而她此刻却被另一个男人猛烈地亲着。
一时委屈、不甘、羞耻……各式各样的情绪涌上心头,在脑海间盘旋打转。
她霎时间落了清泪,在双颊处留下两道湿润的痕迹。
萧胤察觉到身下女子的泪意,他不禁睁开凤眸,扬眉看了眼她,随即便是一怔。
他动作微顿,脑海中迟疑片刻,终于万分不舍地抽身,从那两瓣柔软勾魂的唇上抬起头来。
大掌却依旧牢牢制住她的手腕,迫使她双手交叠着举在头顶上。
纵使他止住了动作,可虞昭的上半身依旧被迫迎向男人,这个姿势让她内心分外羞耻,忍不住朝他斥道:“你、你混蛋!……快放开我!”
萧胤注视着虞昭眼尾泪花,他眼底却欲望更甚,喉结上下滚动着。只见她那双美眸周围一圈已然泛红,晶莹的泪珠子一颗一颗落了下来,在她面颊前快速划过,致使软枕上都染了小片水渍,在被褥上分外显眼。
她此时斥责他的声音,因其嗓音天生温软,更是仿佛在娇嗔一般,似初生的猫儿般勾人心魄。
虞昭亲眼所见男人眸中惊人的欲望,她这回是真的怕了,再不敢多说什么,唯有偏过头去,闭上双眸默默垂泪。晶莹的泪珠不断淌过下颔,一路流入她颈间。
自得知要嫁入西祈以来,虞昭是没想过守身如玉,甚至在新婚夜前,她以为自己都能做到破罐子破摔了。无论那西祈太子如何对待她,都能波澜不惊。
可当如今萧胤真想要她时,她才知晓,原来接受一个非自身所爱的男人,实非一件容易事。
萧胤想过她会哭,但没想到她会哭成这般,跟上回她在长定殿哀求自己时截然不同,似是极伤心难过。他一时只好松开压住她手腕的大掌。
与此同时,他眼底欲望在刻意压制下,终于如潮水般褪去,消弭得一干二净。
虞昭连忙捂住脸,纤细的手臂挡在胸前,一声声压低的呜咽传入萧胤耳畔:“呜呜……”
她开始哭个不停,甚至连面色都逐渐苍白起来,唯有眼眶愈发泛红。
萧胤欲移开虞昭挡在脸颊前的小手,然而他方才碰到她,便被她一巴掌拍开,在殿内发出一记清脆的声响。
事实上从未有女人敢对当朝太子动手,且还是三番两次的拳脚相加。他立时面沉如水,大掌自她腰侧撑起身,直起身坐于床榻,宽阔笔直的背脊对着虞昭。
此刻萧胤的脸色亦有些难看,殿内跃动的烛火映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显得有几分暗沉。
……
院落一角内,孔嬷嬷听见殿内传来的哭声,登时眉梢一挑。她适才亲眼见着青玉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此时在殿内的唯有虞昭和西祈太子二人,莫非他俩这圆房之事成了?
然而就在此时,袁瑞肃着一张脸出现,朝孔嬷嬷冷声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孔嬷嬷一惊,随即认出袁公公来,她回身望了眼宁华殿的方向,随即明白过来这是太子的意思,一时也并未辩解什么,只是淡淡说道:“老奴身上物事丢了,正在寻找。”
袁瑞看了眼她,心知太子对这婆子还在观察,暂且未打算动手,一时他倒也不好出言惩罚,遂问道:“那物事如今找着了么?”
孔嬷嬷笑道:“方才正巧寻着,袁公公若是无事,老奴便退下了。”
袁瑞此时也听见了殿内传来的哭声,心想这婆子也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就算两位主子在里头行房,又与她何干?
他连忙挥手让孔嬷嬷赶紧退下:“快走吧,日后别鬼鬼祟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宁华殿遭了贼呢。”
……
宁华殿内,虞昭一直捂脸哭了许久,这才止住了抽泣声,然而那纤弱的肩头还是一抽一抽的,瞧着分外可怜。
萧胤坐在床头沉默片刻,他本无意伤她,此时终究收起面上不悦,转身朝虞昭问道:“哭够了?”
若被外面的人知晓她哭成这般,只怕还以为他当真要了她的身子。
第33章
太子那记凉薄的嘲讽声落入虞昭耳畔, 她愈发觉得委屈,没理会他,继续捂着面颊, 双肩起伏。
萧胤等了片刻,没听见她回话,又见虞昭捂着脸,一时怕她哭得断了气。他遂俯下身, 大掌微微用力,掰开她的双手一瞧,只见虞昭那双美眸, 此刻哭得都宛如兔眼儿了。
两人视线对上,虞昭很快侧过脸, 咬着唇不去看他。方才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意, 此刻大有再度决堤之势。
萧胤挑眉瞧着她:“你这是要水漫金山么?”
虞昭听他如此说, 顿觉太子是在嘲讽自己,她心想这一切还不都是他害的,遂扭过头, 愤愤不平地看着萧胤道:“你、你说什么!”
萧胤松开她的手,淡声道:“别哭了。”
虞昭眼帘低垂,她还是觉着委屈。
昔日纵使她与谢公子心悦于彼此, 两人依旧恪守礼数, 从不做出格之事。可这位西祈太子,却几次三番对她动手动脚。虽说两人有夫妻之名, 但虞昭并不想做这夫妻之实。
然而今晚若不应付过去,孔嬷嬷那儿定是交不了差。
虞昭思及此, 只得把这事给圆回去,她抬手擦拭干净泪迹, 装成一副羞怯的模样道:“适才殿下突然……我着实惧怕,可否日后再与殿下同寝?”
萧胤听后不禁冷哼一声,他自是不会被虞昭轻易骗过。眼前的女子变脸之快,令人惊叹。
方才她哭成那样,可不仅仅是惧怕,分明是在抗拒与他亲近。
明明身为太子妃,承宠是理所应当之事,她却敢如此。
萧胤抬手把玩着虞昭一缕乌黑的秀发,于指尖绕了几圈,嗤笑一声问道:“区区床笫之事,有何所惧?”
虞昭身子颤了颤,她自是察觉到太子的举动,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也不知该如何接这话茬,唯有静默下来。
萧胤看了眼虞昭满脸局促不安的模样,松开指间柔顺的青丝,似是失了兴味,起身道:“你早些安置。”
说罢,他便往殿外走去。
虞昭愣了愣,抱着被褥坐起身,忆起方才那个吻,太子一贯强势霸道,她被他压在软榻上,几乎要透不过气来。此刻萧胤却就这般走了,那她岂不是白被他亲了?
她顿时觉得不甘心,脱口而出道:“殿下……就这般走了?”
萧胤眼尾微微上挑,止住步子,转身望着她:“不然?”
虞昭指尖攥着怀中被褥一角,只觉羞于启齿,片刻后唯有轻声道:“如今宁华殿的下人们都以为咱们今晚要行夫妻之礼,你若走了,我这面子往哪搁啊……”
事实上,她是觉得若太子就这般一走了之,孔嬷嬷那儿势必觉得自己敷衍了事,万一又给晗哥儿下毒,虞昭只怕幼弟的身子撑不住,还没等她的盘算落地,便早夭了。
萧胤心中只觉好笑,“那你待如何?”
虞昭抿了抿唇,询问太子殿下:“那元帕,殿下是断然不肯作假了?”
萧胤想也未想,一口回绝道:“你别想了,孤断然不会陪你这般胡闹。”
这与在凤桐宫那回不同,此前他当着皇后娘娘的面,抓着虞昭的手牢牢不放,是为让皇后宽心,如今竟还要假意染红元帕,她当真以为纸包得住火不成?
虞昭一时心中气急,却偏偏无可奈何。
元帕既没染红,说明两人没做实夫妻之礼,那太子今晚待在宁华殿亦是无用,没准儿旁人知晓还要怀疑他的能力。
她生气地摆了摆手道:“殿下还是走吧。”
萧胤:“……”
当晚,虞昭独自躲在被褥里,生了一整夜的闷气。
第34章
翌日晨光熹微, 孔嬷嬷早早地来到宁华殿,让青玉进去替她通传。
虞昭原先尚在梦香之中,此刻听见青玉的禀报, 说孔嬷嬷就在外面,她顿时清醒了大半,起身问道:“怎这般早?让她稍候。”
待虞昭梳洗毕用完早膳,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孔嬷嬷坐于宁华殿内, 面色早已不耐,一见到虞昭当即起身问道:“昨晚如何,可有圆房?”
虞昭忆起昨晚那等情势, 只得老实回答:“……没有。”
孔嬷嬷抬高了眉毛,“那老奴为何听见女子哭声从殿内传来, 难道那不是你?”
虞昭愣了愣, 没料到孔嬷嬷居然还听了墙角, 她不知对方听见了多少,但既然孔嬷嬷今日来问自己,想来是没听全, 便胡诌道:“当时我惧怕得哭了,太子见之不喜,任凭我苦苦挽留也没用。”
孔嬷嬷听了沉思片刻, 突地扬声反问:“你所言当真?昨晚你没拒绝太子?”
虞昭眨了眨眼, 飞快地答道:“自是千真万确,我哪敢拒了太子殿下。”
孔嬷嬷皱紧眉头, 昨晚她因袁瑞打断,对宁华殿后来发生何事一无所知, 此刻只能听虞昭一面之词,压根无从佐证, 然而她亦不肯善罢甘休,便凉声道:“老奴丑话说在前头,下月末之前,你与西祈太子必须圆房,否则虞晗得不到药,定会没命。”
虞昭见孔嬷嬷步步紧逼,一时亦微蹙了眉:“嬷嬷,此事实非如此容易,能否多给我些日子。”
“老奴对你够宽裕了,换作旁人,若是嫁入西祈数月都未有进展,只怕早已成了弃子。”孔嬷嬷扔下几句话,便向宁华殿外走去,“太子妃还是想想,接下来如何讨得太子欢心,老奴先告辞了。”
虞昭一时只觉得头疼,她无奈之下,之后只得去了一趟长定殿。
她万万没料到如今的情势,若晗哥儿那的蛊毒解不了,她便要想法子与萧胤同房,才能保住晗哥儿的性命。
袁瑞立在外头,见是太子妃亲自过来,便恭声问道:“太子妃可是来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