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萧胤冷着张脸回到御花园, 待见到虞昭正坐着与人品茶闲谈的身影,他这才面色初霁,独自坐在一处石桌旁, 望着不远处自家太子妃貌美动人的模样。
昌平公主坐在虞昭对面,恰好背对着萧胤,浑然不觉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就在身后。
此刻她有意和虞昭套近乎,遂试探着轻声问道:“听闻太子妃与西祈太子琴瑟和鸣, 我倒是很想讨教一番你二人夫妻相处之道,以便成婚后派上用处。”
虞昭闻言不免看了眼萧胤,她有些不解昌平公主为何有此一问。
对方名声在外, 整日豢养面首寻欢作乐,此前虞昭便有所耳闻, 这会儿唯有笑着应付道:“也没什么值得讨教的, 大体相敬如宾罢了。”
昌平公主听后自是失望, 她上身前倾,进而问道:“那太子殿下的喜好你可都清楚?”
虞昭微微颔首:“自是知晓一些。”
“譬如?”昌平公主目光牢牢盯着虞昭,似乎势必要问出些消息, 否则便不肯罢休。
虞昭眨了眨眼,她当然不会随意透露太子殿下的喜好,此刻便清了清嗓子, 示意萧胤开口:“殿下, 公主想知晓你的喜好,不如你来说。”
萧胤挑眉看了眼昌平公主:“公主此言何意?”
昌平公主没料到正主就在身后, 她转头看去一眼,顿时吓得直起身, 抚着胸口故意矫揉造作道:“哎呀,你吓到我了。”
虞昭若是此刻还瞧不出昌平公主的意图, 那她可算是白活了,偏偏碍于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发作,她只得冷着一张俏脸,起身离开石桌旁。
萧胤见此一同起身,他目不斜视地走过昌平公主,跟在虞昭身后。
男人刚欲发话,不料斜刺里又出现荣黎回来的身影。
萧胤想起这女子方才还欲对自己动手脚,他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上前便捉着虞昭的手腕,将她拉入自己怀内,用身子挡开了荣黎。
虞昭有些不明所以,险些就要撞上萧胤宽阔的胸膛:“……嗯?”
今日究竟发生何事了?这些人的眼神都奇奇怪怪。回头她得好好问问萧胤,别是男人到处在外沾花惹草,弄了满身风流债。
荣黎见萧胤如此护妻,她此时是真的生气了,眼底浮现一抹阴狠,却是转瞬即逝。
昌平公主瞧见不远处这一幕,她心想这西祈太子当真容易招蜂引蝶。看来自己得把心思藏好了,和太子妃虞昭多套近乎,方能寻到机会取而代之。
……
夜色愈浓,夫妇两人回到承恩侯府凌霄院。
下人们掐准时辰替虞昭备水沐浴,此刻净房水雾氤氲,青玉葶花刚欲上前伺候主子,冷不防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她们二人回头看去,见西祈太子萧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
虞昭方才褪去外衫,此刻正走向热气袅袅的浴桶,不料却突然被男人自身后一把抱住。她一时眉心微拧,有些不悦道:“放开,凌霄院内还有一间净房,殿下去那儿便是。”
她已然听说了荣黎给萧胤下蛊毒之事,又想起昌平公主此前有意无意的打听,虞昭只觉得心内憋闷不已,遂想挣脱萧胤的怀抱。
萧胤对虞昭今晚的冷淡感到有些疑惑,他稍许收拢大掌,不让虞昭离开自己胸膛前:“……好端端的,这又是怎了?”
虞昭闻言微微沉默,她垂眸看了眼腰间骨节分明的大掌,半响后方才说道:“那么多女子心悦你,我心里膈应。”
萧胤不禁挑眉问她:“这些都是旁人的心思,又非孤之过错,如今你来怪孤?”
“……”虞昭抿抿唇,一时没回话。
按理来说萧胤他是没错,可她就是心里不好受,一想起自家太子被旁人觊觎,虞昭浑身上下就没一处舒坦的地方。
萧胤想起此前虞昭和谢承素的瓜葛,他大掌从她身后伸过来,轻捏了捏虞昭的脸道:“先前你回回与那姓谢的幽会,孤几次三番被你弄得气急攻心,如今总得让你也吃回飞醋才好。”
虞昭下意识就想躲避他的大掌,她蹙眉道:“你怎还提这些陈年旧事?”
说罢,她还是气不过,小手攀在萧胤结实有力的手臂上,就要向前挣脱而去。
萧胤顺势松开虞昭,却是扳过她的肩头,旋即他俯身吻上虞昭的菱唇,大掌紧紧按在她的细腰后头,让怀内袅娜玲珑的美人愈发贴近自己。
虞昭不得已,只能被迫承受他的吻,男人胸膛滚烫坚硬,她都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
良久后,萧胤方才松开气喘吁吁的虞昭,他凤眸望着她娇艳欲滴的面容,沉声道:“孤心里只有你一人,别为这些无谓的事情生气。”
说罢,他亲自上手褪去虞昭的衣衫,吻在那一身冰肌玉骨上。
……
翌日,虞昭睁开困倦的双眸,发觉自己正被萧胤抱在怀内,脑袋枕在他手臂上。
她不禁揉了揉眼睛,想起昨夜后来叫了三趟水,一时只觉面红心跳,小手悄然摸索到腰后,轻轻捶了下自己酸痛的腰肢。
男人如此热衷情.事,于她而言也不知是好是坏。
虞昭时而觉得自己的身子骨,真承受不住他的猛烈。偏偏每回晨时和萧胤讲了动作轻些,他表面是答应得好好的,到了夜里动作依旧大开大合。
萧胤难得清晨时分躺在虞昭身旁假寐,此刻察觉到她终于醒了,他睁开那双深邃的凤眸,有些无奈地看着她:“都日上三竿了,你倒是贪睡。”
“殿下知道我贪睡,昨夜还不早些停下。”虞昭没好气地瞪了眼他,旋即又觉得有些奇怪,不禁询问道,“殿下今日没公务么?”
萧胤摸了摸虞昭的长发:“午后去与三皇子交涉,近日皇叔那儿得派人去探望,把解药送入他口中。否则若是错过日子,难免前功尽弃。”
虞昭顿时想起那十五日之期就快到了,寿王那儿急需那第二颗解药,她一时有些好奇道:“等皇叔病愈,想来东楚便没理由继续把人扣下,只是原先殿下想亲自去探望,被东楚阻拦,这回殿下还是派太医过去么?”
萧胤听后解释道:“孤打算让袁瑞去。三皇子与七皇子不同,孤并未与他达成约定,此次袁瑞过去,行事得避人耳目,相较于太医,还是他行事周到些。”
虞昭微微颔首,她想起寿王中毒之事,一时心中只觉得蹊跷:“殿下,当初齐靖淮平白无故给皇叔下毒,如今又交出解药,你说他是否别有用心?”
“显然如此。”萧胤凤眸微沉,事实上他向来对此事预感不妙,“不知为何,孤近日有些担忧父皇那儿的处境,却碍于皇叔之事,被困在凉州难以启程回去。”
虞昭微微一怔,脑海中突地浮现出“调虎离山”四个字,此刻她心内不免有些发憷,只得将脑袋倚向男人颈窝,轻声安慰他道:“再过半月之期,咱们便能启程回邺京,想来父皇和母后定会相安无事的。”
萧胤几不可察地轻应了声,有昭昭陪在身边,他内心总是很快能平静下来。
齐靖淮无缘无故给寿王下毒,实乃不义之举。若西祈拿此事做文章,选择与东楚开战,已然师出有名。然如今北疆虎视眈眈,虽部落分散,可一旦其深恐唇亡齿寒,念及西祈强大,派兵支援东楚,只怕西祈的士卒会因那些北疆毒物损伤大半。
何况他早已和昭昭承诺,不会让她为难。
就怕东楚意图对西祈做些手脚,把他困在凉州,对邺京出手。
临行前,建文帝将掌管边境军队的兵符,以及增派的数万大军调令全然交给了萧胤。如今他打算派人暗中前往邯城,抽调数千精兵驻守邺京皇宫,起码能保宫中局势安稳些。
恰好虞昭此时欲起身梳洗,萧胤遂松开放在她腰间的大掌,起身时只觉半边身子早已酸麻,他对此习以为常。
此刻萧胤面不改色地穿上云锦织就的玄色金丝蟒袍,便大步流星地走去了外间。
他低声吩咐了袁瑞几句,随后突地想起一事,不禁朝袁瑞询问道:“昨晚那蛊虫的尸体,可去拿给巫医瞧过了?”
袁瑞暗自捏了把汗,此刻只得如实禀报道:“那巫医昨夜不知所踪,问旁人也都说不知其下落,老奴没寻着人,只得将东西先留在自个儿身边,不敢假手于人。”
萧胤冷声道:“今日再去一趟,若再寻不着其踪影,就派侍卫向北疆阐明缘由,让那儿的线人换个巫医过来。”
袁瑞连忙应下,旋即命侍女将准备好的三颗百清丹,送去太子妃那儿以备不时之需。
事实上,这百清丹便是北疆人自个儿研制的药丸,用于抵御多数奇毒。而对于东楚和西祈两国百姓来说,甚少能买到这百清丹,其一是没有门路,其二是没有足够的银子。
因此,多数布衣百姓碰上北疆奇毒,唯有等死一条路可言。
恰在此时,虞昭从内室走了出来,她见着侍女手中敞开的锦盒,不禁拧了拧眉,朝萧胤问道:“这药难不成日日都得服用么?我听说每颗药丸便价值不少银子,昨晚就服用过一颗了。”
萧胤挑眉看着她:“这些给你随身带着,碰上北疆人服用便是。你身边的侍女,还有忍冬等侍卫为了防身也需服用,不必心疼银子。”
虞昭听后思忖片刻,她确实也不想给萧胤添乱,此刻唯有吩咐青玉和葶花把药丸都收了起来,藏在身上之后以防万一。
若是今后不再碰上荣黎等北疆人,这自是最好,也能为太子省出一大笔开销。
萧胤凤眸望着虞昭谨慎对待药丸的模样,他突地沉声开口道:“等回到东宫后,你的月例也该涨一涨了。”
此言一出,虞昭顿时愣了愣,她连忙摆手推拒道:“殿下不必如此,我原先的月例就和揽月宫齐平,再涨就要超过贵妃娘娘了。”
然而萧胤却不容她拒绝,男人身姿颀长挺拔,立在虞昭面前颇为沉稳可靠的模样:“无妨,区区一个贵妃罢了,孤会替你向母后去说。”
虞昭闻言菱唇微抿,萧胤是她的夫君,既然他如此直言不讳,她只得听他的。
萧胤见虞昭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他一时眉梢微挑,并未多言。
他的昭昭,将来可是西祈的皇后,没准儿温贵妃今后还要看她脸色度日,只是她如今全然未曾认识到这一点。
罢了,届时等封后大典一过,昭昭自会知晓她在西祈的地位。
第178章
此刻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 袁瑞与小福子两人骑马疾驰于街巷间,去往凉州某处府邸寻找那名北疆巫医。
两人匆匆拐入一条巷弄内,方才勒起缰绳, 翻身下马。
徐太傅府门前,那名守门的小厮见此连忙笑着迎上前道:“两位公公,是西祈太子妃有事寻咱们老爷么?”
袁瑞笑着颔首,身后的小福子拎起手中食盒道:“此为凉州宁瑞堂的云片糕, 太子妃知晓太傅大人平日最爱吃这个,特命咱家两人带来,说要亲自交给太傅大人。”
小厮闻言顿时笑意盈盈, 还以为事实当真是如此:“太子妃有心了。”
此前徐太傅身边的管家特意吩咐下来,说只要西祈太子和太子妃手的人来访, 太傅府便一律放行, 不得有丝毫阻拦, 因此守门的小厮都对袁瑞等人和颜悦色。
事实上,云片糕等点心确实是虞昭派人一早便备好的,以供掩人耳目之用。
今日袁瑞和小福子会来太傅府, 却是萧胤的意思。因为从北疆请来的那位巫医,就一直藏身于太傅府内。
西祈太子夫妻二人联手瞒天过海,齐靖淮等人至今不曾料到这一点。
……
此时守门小厮亲自带路, 引着袁瑞和小福子来到徐太傅的书房院内, 随后便极有眼色地退下了。
袁瑞却是看了眼书房门口的书童,示意小福子将糕点交过去, 两人与书童简略寒暄一番后,便径直往书房后院而去。
后院与前院恰好有道围墙间隔, 需触动墙上的某处机关方可进入。
此处原先就作为徐太傅秘密会客之用,徐太傅身为东楚朝臣, 如今朝堂局势混乱,惠安帝时常受奸佞蒙蔽,他自是要留些后手。
寻常人等并不知这院内另有玄机,如今恰好派上了用场。
小福子眼看后院的门渐渐开启,忍不住轻声嘟囔道:“这北疆派来的巫医,也忒不靠谱了,竟屡屡翻墙出去,也不知他今日还在不在……”
袁瑞目光直视着前方,他虽说心内也有些摸不着底,这会儿却并未多言。
此刻暗门开启,发出“吱呀”一记沉闷的声响。
书房内的徐太傅听后,便知是西祈的人来了。他看了眼面前的云片糕,知道这定是虞昭特意准备的,唯有她知晓自己爱吃这个。
徐太傅向来严肃的面容上,此刻难得露出了丝笑意,他寻思着不如今日让虞昭再来一趟太傅府,也好久未曾见过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