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崎专心开车，“时妍，后排袋子里还有，都剥好了。”
“不了不了，我还是自己剥吧。”齐时妍连连拒绝，“叶教授，我们只要了两张通行证，你怎么办，让羡羡再去要一张？”
“不用麻烦，一会儿我送你们进去后在车上处理点工作，出来前再联系我就好。”
迟羡想起他为了淮城的工作连着加班好几天，不免心疼，“其实我们可以自己过去的，不用麻烦你送。”
含情脉脉，他说得再自然不过，“没事，我乐此不疲。”
齐时妍在后排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啊啊啊啊啊你俩真的够了，我要下车！”
……
飞机晚了近一个小时，她们几乎是卡着时间到达场馆。好在有通行证，没有错过开场。叶崎目送两人进去后，就近找了个停车场处理工作。
他刚打开电脑没多久，突然有人敲了敲车窗。
“叶先生，方便聊一下吗？”
第54章 无期限3
“啊啊啊啊我圆满了！”
“才华横溢就是江砚本人吧, 怎么做到各种风格切换自如的，太牛了真的！”
“好帅好酷，但又不让人讨厌, 这就是人格魅力吗？”
……
齐时妍从场馆出来一路都在喋喋不休感慨，伴着江砚压轴那首《离》, 场内场外气氛都到达了高潮。
迟羡因为刚进场就被粉丝认出，怕散场不好控制秩序，没等结束就提前离场了。且不说齐时妍这种忠实迷妹，连她也沉浸在演唱会的氛围里。
浩瀚银河, 无际的想象与浪漫, 是主题演唱会给与她最深刻的感受。
“歌和词都很戳人。”场馆人群密集, 她发出的消息一直在转圈圈, 迟羡举起手机晃了晃, 叶崎适时打来了电话。
“是不是快结束了？”他的声音别无二异, “我还在刚才的位置, 出来就能看到。”
“散场人太多，我们提前出来了, 现在过去。”
“迟羡。”他顿了顿。
尽管她们已走出场馆，但音乐声还是把他的声音衬得远而轻。迟羡不由拔高声音, “什么？”
瘦削修长的手指在月色下透着凌厉的惨白，透光窗户，熟悉的那抹倩影渐渐走近他的视线。叶崎系上安全带, “没事, 我看到你了。”
“演唱会好看吗？”他接过她手里的包放到后排。
“嗯，很棒。”她的眼睛透亮, 尚存欣喜的余韵。
齐时妍从后排探出头，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 “真的很不错，叶教授你该和我们一起去的，江砚首场演唱会效果和状态都很牛！”
“最近工作有点忙，下次一定。我先送你们回酒店，再回研究院处理点事情。”
迟羡正低头给温见渺回消息，闻言怔愣，抬眸朝他看去。
叶崎避开她的注视，驶入车流之中。
“这么晚还要忙啊，好辛苦。”齐时妍倒回后座，瞥了一眼迟羡的反应，“你们两个工作狂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说不难过是假的。
上次品牌活动到现在已过去近一个月，从得知江砚演唱会在淮城开始，迟羡就心心念念和叶崎见面。刚刚走出场馆前，她还在想回酒店要点淮城最好吃的那家米粉和他一起吃。
可他刚刚说，他还有工作要忙。
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但依旧会有苦涩的感觉。
雀跃转瞬便被失落取代，陡然下坠的落空感逐渐侵占她的世界。一时间谁都没再开口，车内陷入沉寂，只听得窗外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和成无节奏的躁动旋律。
尽管她们没等结束就先离开，但场馆外已然被车流包围，二十分钟过去，他们连第一个红绿灯都没通过。
迟羡压低帽檐，阴影挡住了她大半张脸，模糊的霓虹涌动，留下影影绰绰的印记。
叶崎单手抵在方向盘上，悄无声息覆上了她的手。
四月的淮城已是可以穿单衣的程度，她的手却依旧冰凉。他默默调高了温度，握她更紧了些。
半小时的路程整整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齐时妍本想先上去，给小情侣留点空间，但考虑到刚刚演唱会被认出，不乏有人跟车的可能。
“叶教授，我们先上去了啊，感谢今晚大材小用充当司机。”她戳戳迟羡的肩膀，“走了。”
“不客气。”叶崎刚想把手抽走，却被迟羡紧紧攥住。
恍若荆棘狠狠刺进心脏，殷红的鲜血不断汩出。他压住眸中疯狂翻涌的情绪，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等我忙完。”
迟羡突然毫无预兆搂住他的脖颈，拼命摄取令她沉心的味道。鸭舌帽由于大幅度动作已歪向脑后，她把自己埋进他怀里，将所日未见的思念全部倾洒在这个久违的拥抱里。
齐时妍迅速关上开了一半的门，在迟羡的主动里不可思议睁大了眼睛。
她虽知道他们已经在一起，但以她对迟羡的了解和判断，多半是叶崎主动，迟羡的疏离已经成为她身上最隐晦同样也最显著的标签。
居然有人能让迟羡主动……
她没忍心破坏气氛，在叶崎余光能瞥见的位置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发动机早已冷却，死寂沉沉的黑暗空间里，怒意，锋利，无奈混杂交织，凝成比寒川更凛冽的坚冰。后视镜倒映熟悉的车牌，他待了多久，对方就等了多久。
迟羡身上残留的气息将他从悬崖深处拽了回来。叶崎收回视线，驶离了酒店。
迟羡隔天便要去申城录制新一季《一往无前》，但直到走之前都没和叶崎再见上面。申城的柚子没能救得了她，米粉也没有，除了那场令人难忘的演唱会，这座城市留给她的满是遗憾。
叶崎照常每晚打来电话，但时间不再固定，通话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得到的回复永远都是在忙。
“羡羡，有粉丝知道你今天的行程了，和叶教授说声分开走？”齐时妍边收拾东西边回头问迟羡，话里有几分犹豫，“叶教授他……”
“不用说了，他不会来。”
对话框还停在迟羡那句“我今天十一点飞申城”，叶崎始终没有回复。她关掉屏幕，拿过包清点东西。
齐时妍捕捉到她失落的情绪，“羡羡，叶教授在做国家重点课题，忙也正常，他肯定也想陪你，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嘛，你得理解他啊。”
“嗯，我知道。”
迟羡心不在焉一遍遍清点早已数过无数次的东西，愈发觉得叶崎行为异常。他并非第一次忙课题或行政事务，但从未以忙为理由不回她的消息。
而且他曾经甚至跨越千里只为看她一眼，第二天清早就赶回课题组继续忙项目，忙在他眼里从不是问题。
太奇怪了。
脑海突然闪过某个念头，迟羡抓住齐时妍的胳膊，“最近有听到陆景舟的消息吗？”
“景舟哥，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过年那几天齐时妍休息，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冷不丁也没注意到称呼的变化。她仔细思索，“他年后好像就没和我联系了，是有什么事吗？”
不是陆景舟？
迟羡存疑，但只是摇头，“没事，收拾好了吗？走吧。”
“哦，好。”
私人行程被发现，迟羡飞申城选择了走v。她和往常一样挨个接过粉丝的信，几次朝他们挥手致意。
和粉丝间的双向奔赴在她眼里是超越任何情感的浪漫，她知道每次见面都不容易，因此倍加珍惜。虽不能像以前一样和他们聊聊家常，却还是尽力想回馈这份爱与支持。
走到门口，迟羡再次回头挥手，视线在人群里来回搜寻，她看到了很多熟悉的身影，却独独没有看见他。
手机依然没收到任何消息，她索性直接关机，想从被牵扯的情绪里短暂喘息。
齐时妍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羡羡，我刚问了还有你喜欢吃的面，要一份吗？”
“不了，不想吃。”
她俯身悄悄道，“没见到叶教授，还难受呢？”
“没了，我在想录节目的事。”迟羡从不会让任何事影响正常工作，她抛掉干扰，认真复盘上次综艺的问题。
齐时妍也算松了口气，“那就好，但也别想太多，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之前那期效果蛮好的。”
“首轮录制地点榆阳环境极好，权当放松，好好玩一圈。”
“好。”
迟羡进去后粉丝逐渐离开，人潮褪去，繁华归为沉寂，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但机场v口斜后方天桥处被粗壮枝干全然遮挡的颀长身影却久久未离去。
他目睹粉丝齐声呼喊她的名字，目睹她被爱意包围，自然而然，也目睹了她的视线搜寻。
眼睛望向他这里的瞬间，叶崎下意识往右侧视线盲区里移了移。
“看来叶先生并没有遵守约定的意思。”身边蓦然出现一道黑影。
“不见面，并不代表我不能在她察觉不到的地方看她，您说是吗？”
男人轻笑，“随你，你猜她能坚持多久？”
飞机轰鸣声袭来，叶崎低头看了眼腕表，清冷的声音混杂在被卷走的空气里。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请按时兑现承诺。”
“叶先生不必担心，我向来言出必行。只要你做在前面，我绝对没问题。”男人推出手掌，“合作愉快。”
叶崎没有丝毫犹豫，径直与他错身而过。胳膊从男人的手背掠过，凌寒与得意碰撞，无言的敌意像扯过丝绦般交织缠绕，在淮城的春里格外突兀。
风在叶崎身后紧紧追随，呼啸屏蔽了所有杂乱，他的低语转瞬便被吞没。
他说，迟羡，别恨我。
……
相较于拾娱的创收考量，迟羡参加综艺最大的目的是借助市场流量接到想演的本。但好的剧本可遇不可求，有时甚至带了点玄学，所以哪怕这季《一往无前》变成常驻，她也没太大压力。
镜头和话题量她并没有刻意为之，与其时刻担心节目效果，迟羡心想的是不如在节目组精心挑选的录制地点好好放松一下。
“来申城这么多次，还从没到过榆阳，环境真好。”中途转场，许希柔望着窗外蓊郁的绿意感慨，“好适合放空。”
她见迟羡一直盯着窗外没出声，不由打趣，“羡羡完美诠释了刚才那句话。”
总归是一起录过一期，迟羡和他们不像刚开始那般陌生，她接过话茬，“是呢，配合希柔姐的演出我尽力在表演。”
说着还清唱了几句。
两人一唱一和，车内氛围热络起来，何煜回头，“好像第一次听迟羡唱歌？挺好听的，不想出单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