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还想着可以哄,现在连哄的机会都没了,直接宣告结束。
他其实还真的挺舍不得王妃的,殿下生来便不受宠,除了兰妃娘娘就没有人再关心过他。
王妃算是除开血亲关系,真正意义上关心他,为他着想的第一人。
若是王妃走了,这里可就只剩下殿下孤身一人了。
他觉得事情不能这样发展的。
“我去劝劝王妃。”苍河说道。
春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无声的看了眼他,让开一条道放他进去。
苍河几乎是跌跌撞撞走进门去的。
见王妃站在榻前还看着殿下,并没有任何动作,他猛地往地上一跪。
“王妃,属下求您不要走。”他哭丧着脸,叩头说道,“您走了,往后谁来照顾殿下啊?”
小侍卫的声音都是沙哑的,可见心情是有多么的不好。
尹宛听着心中虽不好受,但她仍旧默然,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袖不动。
她来这儿并不是想听他说这些的。
见王妃根本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苍河心都揪了起来。
他抬起头看了眼主子,发现主子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心中更是难过。
于是忍不住又求道:“王妃,求您为殿下想想吧,殿下自幼生活的环境便十分不堪,才......”
尹宛其实真的很不想听他说这些,但是这些话又止不住的往耳朵里钻。
她心中只有最复杂,没有更复杂。
本来下定好决心后,打算来同魏衡说清楚就直接离开的。
谁知道他竟这样了。
弄得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是看明白了,他对她没什么感情,她对他也没有,两人郎无情妾无意的,何必要硬凑在一起折磨对方。
若是她不在这里,白王只专注去做自己的事,只怕是会做的比现在更好更顺畅吧。
而她呢,没有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牵绊,过的不知道有多滋润。
还是得怪太子那个挨千刀。
不是他,他们能这样吗?
更不至于让一个小侍卫在这里苦巴巴的求她别走。
哎,真是难啊。
尹宛心情不好,也一直没说话,任由苍河喋喋不休的说着。
白王一直未醒,在榻前站了许久,她感觉自己的脚都有些麻了。
而身后的小侍卫还在祈求着她不走,让人又心疼又烦躁。
到最后,他的语气中更是带上了哭腔。
尹宛心中一惊,心想怎么这个大男人还哭起来了?
她连忙转过身看着他,皱着眉道,“苍河,你这是做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顾得什么轻弹不轻弹的,他家主子的终身大事最重要。
其实看得出来,最近殿下好似有些对王妃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兴许他自己不知道,但他这贴身小跟班儿看的清楚啊。
“王妃,属下是想替殿下劝劝王妃,殿下如今突然病倒,您若是走了,殿下该怎么办。”
话里话外都是在劝她别走,尹宛脑子里都是乱哄哄的。
感觉这个时候扯这事好像扯不清楚,于是换了个话题,“殿下他怎么会突然这样,看过大夫了吗?”
苍河连忙回道,“看过了,大夫说就是一般的风寒,给开了药的,吃了几副,但没什么效果。”
风寒么?
尹宛回头看了眼他。
如果症状严重的话,风寒是会有至人昏迷的情况,不过一般用药之后都会好转。
他这都两日了,一直不曾好转怕是不太妙。
“你们请的是什么大夫?”她问。
“永丰堂的大夫。”苍河沙哑着嗓子说道。
尹宛心中十分讶然,“为什么你们不去请云风过来看看?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该去找熟人啊。”
明明知道他是凛州负有盛名的神医,为什么不去请他来看看?
真的让人难以理解。
说起这个,苍河心中就直叫苦。
哪里是他不愿意,明明是殿下不让好吧。
前天患病卧床不起的时候,他便要去请云大夫过来,可是殿下不肯。
还下了死命令,说绝对不让他来,若是抗命不尊就让他自己去望春喂狼。
乖乖,这他怎么敢忤逆。
“殿下不让,说禁止云大夫入府。”苍河叹了口气,显得十分为难。
尹宛仰头闭了闭眼,心中又好笑又好气。
魏衡啊魏衡,你还当真是轴的厉害。
也不知道他在赌什么气,都这种情况了,还不要人家来看看。
“去,立刻将云风请过来给殿下诊脉,有什么事我担着。”
闻言,苍河心中闪过一喜。
他三五下擦去眼泪,眼巴巴的问道,“王妃,您是不是不走了?”
尹宛都懒得回他这句话。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走不走呢,你主子的都命悬一线了。
“别废话。”她冷道,“快去请他过来,你是想让殿下一直这样下去吗?”
苍河忙摇头,“不想不想。”
“那还不快去!”尹宛催道。
“是,属下这就去。”苍河连忙爬起来往外跑去。
他都恨不得自己身上长出两只翅膀,扑棱扑棱就能飞出去将人带回来。
望着小护卫飞奔出去的背影,尹宛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转过身看了眼白王,走过去,在塌边坐下。
塌边放着一个铜盆,盆中有水,水里浸泡着一张软帕。
软帕凌乱的没在水中,想来当是方才她来时,苍河急着出来见她随手扔的。
她在塌边静默着坐了一会儿,起身将软帕从水中捞起,轻轻拧了一下。
沥去水,折叠成长条,打算敷在白王的额头。
但是没想到手在触碰到他额头的一刹那,她发现情况好像不对头。
白王的额头并不高热,反而是冷冰冰的。
还以为是自己感知错了呢,尹宛将软帕攥在手中,又伸手在他额上探了一下。
发现居然没错,他的额头的确是冷冰冰的。
心中顿时一沉,感觉真的不太妙。
于是忙将手中的软帕搭在铜盆边沿,去给他掖被角。
但是没想到,刚刚将被子掖好,白王就开始发起抖来。
她没见过这场面,当即吓得手忙脚乱,不知道该继续还是不该。
“坏了,殿下他这是不行了吗?”尹宛的双手僵在半空中不敢动,催促道,“春见,快些去看看苍河带人回来了没有?”
怕是再耽搁下去真的完了。
春见忙跑出去张望,但并没有看见人朝这边来。
“小姐,还没呢。”
“没有就赶紧去催!”尹宛急道,“殿下若是死了,我们都完了。”
春见吓得连连应声,赶紧跑了出去。
尹宛心急如焚的看着榻上的人,心中的愧疚与烦闷越来越重,都感觉喘不过来气了。
她向来心软,最是看不得这种情况。
于是将双手合十,默默的念着:魏衡你可千万停挺住不能死啊,你才十七岁,正是最好的年华,还有大把的岁月要过呢。而且你才还了凛州百姓一个晴天,不可以就这样撒手人寰的,你要活着,还要好好活着,要好好享受属于你真正意义上凛州之王的日子。
可白王并没有读心术,听不到她的心里话,仍旧在发着抖。
尹宛心中越来越害怕,越来越焦急。
好在没过多久,云风便被请过来了。
一看见他,尹宛连忙迎上去,说话时声音都带着颤抖,“云风,你快些来看看,殿下他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发抖,额头十分冰凉。”
云风是个大夫,见到病人第一时刻便是去看他。
他将药箱放在桌上,疾步走向床榻。
先是将白王大致检查一遍,再搭脉,搭完脉便将药箱里的针灸包取出,在火上过一遍,然后开始给他扎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