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蒙皇帝道。
“两者皆有之。”
安乐歪了下头，思考片刻，回了一句。
“哈哈哈哈，自信好，有天赋有实力，若不自信，与废物何异？”元蒙皇帝闻言大笑起来。
“第一次见到你，你不过是个五境的小家伙，如今转眼，便已然踏足十境，虽然与孤尚且有差距，但你的提升，很可怕，而且……你的底蕴，孤看不透。”
“今日你来大都，是要与孤决一死战吗？”
元蒙皇帝放下了酒盏，认真的说了起来。
话语落下，整个酒馆内的气氛，便变得肃杀与锋锐。
“陛下要与我决一死战吗？”
安乐问道。
元蒙皇帝摇了摇头：“孤破封而归，冲击十一境劫罚，成功度过，却也受了不小的伤势，本源有损，人间本源……终究不及当年，无法承载孤的破境……这段时日，孤需要花费时间去补齐本源。”
安乐闻言，笑了笑，并不感觉到意外。
甚至，他已经猜到了元蒙皇帝的情况，大抵便是如此。
“孤炼化九道中土龙脉，如今与中土之间的联系十分的紧密，尽管孤未曾完全补齐本源，但是……亦算是货真价实的十一境。”
“你就算真的有底牌，亦是赢不了。”
“除非拼死一搏，才能与孤对杀，同归于尽。”
元蒙皇帝说道：“你与孤，注定只有一人能活，你炼化山河鼎，孤炼化中土龙脉……本就是对立。”
“山河鼎镇压龙脉，孤不杀你谁杀你？”
元蒙皇帝仰头饮尽杯中酒，酒水划过喉头，他的眸光灿烂。
“不过，孤暂且不想与你拼个你死我活，你可知为何？”
元蒙皇帝看向安乐。
安乐闻言，亦是饮着酒：“因为大赵？”
“对。”
元蒙皇帝承认。
安乐一怔，大赵皇朝……元蒙皇帝竟然会因此而忌惮？
本来，此次安乐来到元蒙大都，除了试探元蒙皇帝之外，还有全力以赴搏一场的目的在。
可元蒙皇帝不愿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大赵天子赵神炎，垃圾而已。”
“但是，他施展了升仙术，你可知升仙术的后续？”元蒙皇帝饮酒轻言。
此刻酒馆中的画面十分的怪异。
两位注定要搏杀个你死我活，注定只有一人能活的强大存在，竟然悠然的对坐饮酒，对谈聊天。
元蒙大都的长街之上。
元帅图雷、桑戈等人，早已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清楚状态。
左相伯言倒是想到了什么，眸光闪烁。
酒馆内。
元蒙皇帝放下了酒杯，靠在了墙壁上，眸光深邃：“本来，孤得知你杀死了阳翟王的消息，恨不得立刻杀死你。”
“你可知为何？”
“因为升仙术的后续，给人间带来的变化。”
元蒙皇帝没有让安乐回答，反而是自问自答。
“孤破封之后，去了一趟大赵皇朝的都城临安，见到了那位传闻中的谪仙人赵仙游……”
“除了这位谪仙人，你可知……孤在临安看到了什么？”
元蒙皇帝眸光深邃，望着安乐。
安乐心神一震，说实话，他还真的不知元蒙皇帝在临安中见到了什么。
他虽然有心要去一趟临安，但因为始皇嬴秦突发蜕变完成之事，所以反而先入了圣境，去了上苍，未曾去临安，未曾见赵仙游。
“不知。”
安乐冷静下来，摇头。
元蒙皇帝眯起眼睛，身上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煞气。
“孤看到了一座仙山，那座山，来自上苍，名曰……飞虎山。”
元蒙皇帝饮下酒液，沉声道。
“升仙术，开启了上苍与人间相融的一个空间节点。”
“你掌握的乃是空间大道，应该明白空间节点的意思……升仙术，让上苍本源欲要吞噬人间本源。”
安乐闻言，心头剧震，捏着的瓷杯陡然被他捏的爆碎。
“陛下，此话当真？”
安乐凝眸望去。
“孤有必要骗你？”
“孤，元蒙皇帝，从不骗人。”
“你自行去一趟大赵皇朝临安府便知晓孤之所言，为真为假。”
元蒙皇帝淡淡道。
“上苍与人间存在着岁月流速的壁垒，上苍一日，人间百日……可是，升仙术作为一个引子，使得上苍与人间相融合，上苍的一些洞天福地，会逐渐在人间显现，抹平了岁月流速，上苍的仙人，在人间……就可以实现某种意义上的长生。”
“他们可以在人间享受着上苍的时间流速，因为洞天福地的融合，又能享受天地灵气的滋养……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实现在人间长生。”
安乐坐在椅子上，想到了圣师曾经与他说过的一场人间的大变故。
那时候，他不知道，可现在……他明白这大变故是什么了。
元蒙皇帝是真不知道，此刻听得安乐的描述，一股恐怖的气息从他的体内涌现而出，酒馆周围的地面纷纷浮现出裂纹，仿佛要坍塌炸裂。
“上苍仙人在人间长生？想的倒是很美。”
元蒙皇帝满脸的冰冷杀机。
元蒙皇帝不怀疑安乐的分析，因为……这兴许就是事实。
“若是任由这些仙人在人间长生，那对于人间生灵，人间修行者而言……是一场灾难。”
“或许，人间……会永远在上苍的奴役之下。”
元蒙皇帝沉声道。
安乐点了点头，面容肃然。
“大赵算是彻底废了……孤不愿与你厮杀，就算真的胜了你，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得不偿失。”
元蒙皇帝饮酒说道，他的目光与安乐对视。
“人间大变，对上苍而言是大好事，仙人可在人间长生，对人间而言，是坏事，因为长生的仙人只会越来越强，最终奴役人间。”
“上苍是上苍，人间是人间，仙凡当隔开，凭什么上苍仙人能来人间享受长生？”
元蒙皇帝冷笑着说道。
“所以，孤打算与你联手，或者说……也并非是联手。”
“元蒙帝国与你的……嗯？你的国号叫什么？”元蒙皇帝忽然一滞，看着安乐，问道。
安乐白衣胜雪，丰神如玉，笑了笑：“暂未有国号。”
元蒙皇帝深深看了安乐一眼：“问题不大，反正……大赵得先灭，你我相争，未来给大赵得利，那毁的……便是整个人间。”
“所以，孤今日与你对谈，主要目的便是建立共同的目标……联手伐赵。”
“灭了大赵，或者说是仙人扶持的大赵。”
“你意如何？”
元蒙皇帝道。
安乐眯起眼亦是道：“人间的争端归人间，我们打生打死不管如何都无所谓，但是上苍若是染指，当灭！”
“说的好！”
元蒙皇帝眼眸一亮，大笑起来：“安乐，你我之间终有一战，正如你炼化山河鼎，孤炼化中土龙脉，你我之间只有一人能留存。”
“待得大赵覆灭，仙人算计，变故平息……你我自是一战，而那时候，你应该也真正有与十一境一战的实力了吧？”
“那时候，你我……才能真正酣畅淋漓的一战，求一场爽利。”
“山河鼎与龙脉……也有种宿命对决的感觉，非是你死，便是孤亡。”
宿命的对决，求一场爽利……
安乐眼眸中不禁浮现出一抹恍惚之色。
当初赵黄庭北上挑战元蒙皇帝亦是为了求一场爽利，而如今，元蒙皇帝亦是说出了如此话语。
其实……真正的天骄，在脾性上，都是有些共通。
“如何？”
元蒙皇帝站起身，魁梧身躯之上，有磅礴的气息涌动，本源如龙，气血如瀚海，心神如深渊，目光灼灼，注视安乐。
“若是你要战，那便战，孤也不怯战，大不了……杀了你，灭了你的势力，再去放手一搏，与大赵背后的仙人厮杀。”
安乐亦是站起身。
他看了元蒙皇帝一眼，丰神隽永，抱拳：“待我走一趟大赵，再做决定。”
元蒙皇帝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