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明让收拾好现场回到自己屋子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一抹亮色缓缓升起。
他给徐珣发了条放鸽子的短信,洗漱完后,坐到书桌前写了三套试卷。
上午十点,几乎一宿没睡的李明让终于感觉到了困倦,然而躺到床上眯了不到四个小时,房门再次被敲响。
外面依然是林叔的声音:“明让,在吗?”
李明让睁开双眼,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起身出去开门。
林叔说:“你今天不出去吗?”
李明让胡诌:“不出去了,朋友突然有事。”
“哦,怪不得我们一天都没瞧见你出门。”林叔一点也不怀疑李明让的话,他说完上下打量了李明让一番,“还在睡觉呢?”
“嗯。”李明让说,“昨晚没有睡好。”
“你怎么和小蕴一样。”林叔摇了摇头说,“小蕴也是睡到现在,我和你阿姨们怎么喊都不起来,说是昨晚没有睡好。”
李明让没接这个话题,语气平淡地问:“叔,你找我有事吗?”
“哦,是这样的,李老爷和李夫人回来了,他们晚上要去应酬,但临时准备的人手不够,看你体格不错,我想着能不能凑个数。”林叔说,“去了就发工资,你跟其他人一样。”
平时家里有什么带薪工作,林叔都会通知李明让一声。
李明让也从不缺席。
这次自然一样。
但林叔说的缺人手实际上指的是缺安保,既然要做安保,那就不能随随便便穿套衣服过去。
李明让跟着林叔上了别墅二楼,这层有一个杂物间,挂满了李蕴不要的衣服,多的是穿过一两次就扔的西装。
林叔进了杂物间,李明让在走廊里等着,余光看到一个穿着灰白波点睡袍的人向自己走来。
扭头看去,对上了李蕴那张不怎么精神的脸。
虽然人不怎么精神,但瞪他时相当精神。
“你怎么在这儿?”李蕴做贼心虚地东张西望,随即对李明让狂使眼色,“过来。”
李明让还没来得及说话,李蕴已经直奔自己卧室,他只好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卧室,李蕴立马将门反锁。
“昨天的约法三章,还记得吗?”
李明让贴门而站,点了点头:“记得。”
“说来听听。”
“不能随便靠近你,不能随便打听你,不能随便约束你。”
“我还说了——”李蕴紧了紧身上的睡袍,苍白的脸衬得那双眼珠愈发乌黑,他指着李明让,郑重其事地说,“以后不要来这儿找我,等我去你那儿找你。”
李明让说:“我知道的。”
李蕴瞪他:“知道你还来。”
“我跟你说,我们只是交易关系,如果你想要更多,我会立马结束这段关系。”李蕴自认说到做到,哪怕他和李明让上了床,那也不代表他们一辈子绑死了。
第7章 少爷主子x穷学生佣人
李明让听着李蕴半是威胁半是警告的话,也不觉得有什么,像个木头疙瘩似的等李蕴说完,才慢慢开口:“你好些了吗?”
话题跳得意料不及,李蕴略微一顿,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后,他整张脸轰地一下全红了。
“我好得很!”没有酒精麻痹大脑,羞耻心肆无忌惮地爬了上来,李蕴像是要和李明让拉开距离一般,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地重复,“我、我好得很,不用你担心。”
话是这么说,但李蕴看着着实不怎么好。
往日神采飞扬的少爷成了一副病殃殃的样子,皮肤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只有一双乌黑的眼眸在瞪人时还算有力。
两片浓密的睫毛快速眨动,看得出来主人的情绪并不平静。
李明让飞快地回想了下昨晚的流程。
虽然他也是第一次做那种事,但是每个步骤都是按照网上抄来的经验进行,要说唯一从头到尾都不太称心的地方,便是最后的清理了。
李蕴在浴室里闹来闹去,身上沾了水,跟泥鳅一样滑溜溜的,抓都抓不住,还要把手指探进去清理,实在艰难。
网上说不洗干净的话容易生病,不过带了套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李明让不是特别清楚,只是依着眼前李蕴对他的排斥劲儿,他即便有心也无法做些什么。
想了片刻,所有思绪都归为沉寂。
“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李明让说,“今早我把我的手机号码发你微信里了。”
“行行行。”李蕴已经收拾好了情绪,皱着眉头警告,“你也要记住我们的约法三章,不要随便过来找我,我不想我们的关系被第三者自知道。”
李明让点头:“我记住了。”
对方答应得干脆利落,让李蕴不禁有些狐疑,他双手抱臂,将李明让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
李明让还是那副死样子,没有表情,沉默是金,仿佛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哪怕刚刚他的言行举止都很激烈,李明让也没有丝毫受辱的感觉。
也不知道李明让是真平静还是在假装。
李蕴思来想去,决定提前给李明让打一记预防针:“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了。”
李明让没有说话,垂眼注视着他。
有那么一瞬,李蕴似乎从李明让的眼中捉到了一丝异样。
这激励了他往下说:“我喜欢了他很多年,以后也会继续喜欢下去,我不可能分出感情到你身上,不管你和我上多少次床。”
李明让依然没在第一时间做出回应,他始终贴门而站,沉默且没有表情地和李蕴对视。
他想到了梦境中的李蕴。
在事业上和精神上遭受了萧致的双重打压,从此一蹶不振,亲朋好友指责他、父母怨恨他、曾经的对手瞧不起他、侮辱他、甚至践踏他,但这些都不是致命伤害,真正伤害到他的是他一次次地靠近萧致、却一次次地被萧致驱赶,他的灵魂被一点点磨灭,精神在一步步崩塌。
如今为时尚早,李蕴还有改变的机会,但如果他一直执迷不悟的话,恐怕会分毫不差地走上梦境中的下场。
可惜李蕴目前为止没有一点想要改变的迹象。
某些想法悄无声息地爬上来,又被悄无声息地压下去,他面上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想过。
“好的。”这是他的回答。
刚回答完,外面响起林叔的喊声。
“明让!”
李明让很快反应过来:“林叔找我了。”
“找你?”李蕴噎了一下,微微睁圆眼睛,“你不是来找我……不是,你和林叔一起来的啊?”
“嗯。”李明让说,“让我出去办些事,需要一套正式的衣服,所以带我过来找找。”
“……”李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自作多情了。
不过李明让没想这么多,单方面和李蕴打完招呼,他开门走了出去。
林叔拿着一套黑色西服在走廊上四处张望,见他从李蕴的卧室出来,先是吓了一跳,回想起昨晚李明让照顾李蕴的事后,才拍着胸膛松了口气。
“小蕴找你吗?”
李明让点头:“闲聊了几句。”
林叔闻言,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欣慰地说:“你和小蕴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多年,能亲近些总是好的。”
何止亲近,现在已经负距离了。
李明让心里想完,手上接过西装:“我穿这套吗?”
“你试试吧。”林叔说,“这套西装是小蕴几年前买大了的,他懒得拿去退,就放在杂物间积灰了,你穿可能会小。”
事实证明,林叔说得没错,西装穿到李明让身上的确小了一个码左右,穿是能穿,就是有些勒。
林叔苦恼地托着下巴,想重新找套衣服,李明让拒绝了。
一是时间不够,二是当安保而已,穿得合群就行,其他的都是其次,三是李蕴的衣服不便宜,即便是不要了的旧衣,他也赔偿不起。
傍晚七点,他随张叔来到城郊的一个宴厅,这里是本市的富豪权贵们最喜欢举办聚会的地点之一,活动范围分里外两处,里面是装潢华丽且灯光璀璨的大厅、外面是大片的草地和繁茂的绿植。
黄昏的光线没在天边停留太久,在最后一丝金光收入地平线下前,宴厅外面亮起了各式各样的彩灯。
李明让作为一个被临时拉来凑数的安保人员,无须跟随宴厅里面的李老爷和李夫人走动,张叔让他在外面的草地上等待,也许后面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在外面活动的宾客人数不少,李明让站在一棵树下的的阴影处,面前的宾客来来往往,交谈声不绝于耳。
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你好。”
李明让闻声看去。
还没看清来人的脸,就先闻到了一股淡雅的香水味。
来人个子不低,也穿了一身较为正式的黑色西装,尽管才走过来几秒钟,可言行举止间无不流露出部分上流社会人士才会端着的优雅和绅士。
李明让瞥向他的脸。
很眼熟的一张脸,曾在他的梦境中出现过无数次。
萧致。
不过现在的萧致和梦境中的萧致还是有些差别,梦境中的萧致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财富积累都达到一定地步,多年的磨难使他气势更冷、手段更狠,也不再刻意维持翩翩公子的形象。
对比起来,现在的萧致更年轻、更稚嫩。
但看来看去也就那样,一个外在条件和家庭背景都不错的男人而已,李明让不太明白这个男人究竟有哪个地方死死吸引着李蕴。
在李明让观察萧致的同时,萧致也在打量李明让。
原因无他,只因萧致惊讶地发现李明让身上穿的衣服竟然和他穿的衣服是一个牌子。
这人不该是保安吗……
萧致不是个冒失的人,自然是在注意了李明让一些时间之后才决定过来打招呼,他可以确定李明让就是这里的保安或者是跟随某个宾客进来的保镖。
正疑惑着,萧致又发现这套西装穿在李蕴身上有些显小,不管是里面的衬衫还是外面的外套都略微紧绷,裤腿也往上挪了一截,露出下面的白色袜子以及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