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这边。”
“哥,你怎么来啦?”顾青山有些惊讶。
“爹说你开了一天的条子,今天肯定得回,就让我按照末班车的时间来接你们。”
两人坐上车,顾海将手电筒递给顾青山,顾青山照路,顾海赶车,庄蓝坐在车后的平板儿上。
夜间赶车其实很有风险,手电筒的光线较弱,照到的面积较少,还好顾海是个熟手,这条路他走了不下百次,很熟。
“拿到打虫药了吗?”顾海问道。
“这个药很紧缺,目前市里也缺货。”
“那咋办?可不能耽误孩子,要不,再去省里一趟,看省里有没有。”
“那医生说了,这药现在全省都紧缺……”
“二人一阵丧气。”
庄蓝:“你们别着急,这药我能制,就是缺点原材料,明天去村里找找,应该可以解决。”庄蓝道。
两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特别是顾海,以前他们都说庄蓝是事不关己高冷不理的人,就算是涉及到自己,她也不会跟别人搭理半句。
庄蓝接着道:“我妈妈是京城长城医院的主任医生,她教过我一些,我从小也是看医书长大的。”
当然这些只是借口,打虫药对于现代的生物医学已经是小儿科类的项目,提取及制作方法比较简化和容易。
80年代的宝塔糖主要成为是磷酸哌嗪,它的主要制作原材料是蛔蒿,蛔蒿含有α-山道年,这也是最简易的取材方式,它的作用是麻痹蛔虫,使虫体不再吸附在肠壁上,再随着排便而排出,排出来的虫子都是活的整条整条的。
21世纪的打虫药,主要是杀虫,成分有e)-1-甲基-2-[2-(2-噻吩基)乙烯基]-1……,在麻痹虫的同时再杀虫,虫体在肚子里麻痹后并死亡后排出来。
(以上内容参照了百度百科,非专业知识,一切为剧情服务,请勿模仿和深究。)
顾海有些半信半疑。
庄蓝也没过多去解释,说得好不如做得好,今天没买到药时庄蓝就做好准备,自己制作打虫药,制作的难点没有,主要是原材料。
“你们知道那里可以弄到蛔蒿?”庄蓝问。
“这东西我还真听过,我想想……”顾海道。
“对了,上次去翠花娘家走亲戚的时候,听翠花的远房表舅提过一嘴,他们村种过些蛔蒿,最开始是要给制药厂用,那制药厂有很多外国人,现在外国人走了,制药厂也关了,那些蛔蒿也没用了。”
“制作打虫药蛔蒿就是原材料,你想办法去弄些来,孩子们肚子里的虫子问题就能得到解决,除此之外,大人也跟着吃一些,我看全村老小肚子里几乎都有蛔虫。”
庄蓝这么一说把顾海给惊到了。
“我明天就安排和翠花去她亲戚家,他家有些远,在隔壁市里,来回得二天,等得及吗?”
庄蓝点头。
一路无险,平安到了家。
顾青山把孩子抱了回来,小润泽已经睡熟了。
顾青山拿起陈国忠的药就去了牲口棚,想着他今晚还能吃上一次,希望早日能康复。
庄蓝洗漱后躺到了床上,伸展了下四肢,这一天够累的,其它还好,主要是坐车太累了,这让她有些怀念起出行有高速公路私家车的时代。
可能是太累的原因,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顾青山回来看到熟睡的娘俩,为她牵了牵被子,接着也沉沉睡去。
次日。
顾青山照旧的起了个大早,煮好了吃食去了县里看顾佳和陈科。
庄蓝和小泽润而是被太阳公公叫醒。
她为自己和孩子换了身衣服,洗漱后去堂屋吃饭,桌上摆着两碗粥。
小泽润吃得津津有味,光粥没有配菜,庄蓝有些食不下咽。
这年头就这条件,不吃就得饿肚子。
庄蓝想吃香喷喷的肉了。
正吃着院子就有人喊:“庄知青在家吗?”
小润泽立即滑下板凳迈着小短脚跑到门外:“我妈妈在家。”
庄蓝也跟了出来,院外站着一名精神的小伙子,是知青代表杜元江。
“找我有事吗?”
“公社的陈主任来了,还带了名像是市里的,请你过去一趟?”
“知道什么事吗?”
杜元江摇头:“感觉有些神秘,你小心一点。”
小润泽立即紧张的拉住庄蓝的手:“妈妈,你不要去。”
第十七章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再大的事情也只有直接面对才有解决的办法,庄蓝看过原书,原书的情况从她留在这里时就已经南辕北辙,她也猜不到公社的人叫她什么事。
原书父母犯的也不是有实际证据的大事,不过是在家里发了发相关政策的牢骚,被有心人利用起来,再煽动邻居实名举报,父母被下放到同省的一处牲口棚,庄蓝插队做了知青,她哥哥下放到北边的一处煤矿厂。
庄蓝下放之前是大一新生,她哥是大三学生,如果能正常毕业那也是前途无量的,但兄妹二人都被父母牵连,直接开除了学籍。
庄蓝那个回城文件是她老师拜托了好些关系才办成的,庄蓝自中学起就展现了对有机生物化学方面的天赋,得到了学校的重点培养,大学也是特招入学,她被牵连,大学里的教授都感到非常的遗憾,好好的一颗苗子……
而庄蓝自插队以来,自名声坏了那晚后,一直谨小慎微,抗拒和其它人打交道。
庄蓝思来想去应该不是以前庄蓝的事,难道是那天英文翻译的事?
嗯,极有可能。
*
庄蓝将小润润送到了大伯娘家,见杜元江还在等她,俩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中间拉开了段距离。
庄蓝知道杜元江是生怕有人看见说闲话。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走到转角处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杜元江突然落了一步,对庄蓝说道:“我猜应该是冲着那天那个英文翻译来的,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找,就找了你。”
庄蓝淡定的点头,没有说话。
杜元江复杂的看着庄蓝,见她没说什么,复而又大步向前和她拉开了距离。
当年庄蓝刚到知青点时,他对她也产生过好感,对她的遭遇他也很是愤恨,但又无能为力,他人在屋檐下自身也难保,他没有办法给到她庇护,这些年顾青山怎样对她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在那个看不到曙光的时刻,她嫁给顾青山,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她还当上了小学老师,不用下地干活。
眼前这个人很高很瘦,但背脊挺得很直,就像他给人的感觉,永远是乐观,积极向上,像打了鸡血。这个人后来成绩也不错,坐到了省教育领域的重要位置。
两人来到小学教室,教室外面没有人,都被安排散了去。
按理说这种上面来了人,都在公社或者大队办公室的,但那两个地方的办公室来往的人太多,私密性不好,不利于谈话,所以改到了小学教室里。
这会儿小学生放假,教室刚好空了下来。
教室外站着上次同公社主任陈砂一起来的年轻人,他见两人来了,友好的向两人点头示意。
年轻人叫徐涵,对庄蓝印象深刻,第一是长相,他陪陈主任走了十三个大队,58个小队,庄蓝的形象气质无疑是最出挑的,尤其是皮肤,在酷暑下还能白皙水嫩,实在是难得。第二是书写的速度,那也是排在第一位的。
徐涵将庄蓝迎了进去,杜元江自觉的离开没有打扰。
教室里坐着两个人,一个她认识,是公社主任陈砂,另一个是个戴着个眼镜的中年女人,身上有着浓厚的书卷气。
在她走近后,陈砂对着旁边的女人说:”余老师,这位就是庄知青。”
余老师微笑着向她点头,温和的眼神如湖水平静无波。
“庄知青,你坐,别紧张,今天请你来昵,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这儿还有点材料,请你帮忙翻译一下。”
陈砂脸上带着笑容,虽然他不知道上头为什么要折腾这个,但他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坏事,这次的摸底以来,涉及整个县二十个公社,上次的摸底卷子上交后,经上面在审核,准确达到96%及以上只有庄蓝一个,准确率在80-90%边缘的有6个。
这是第二轮的摸底,上头没说什么原因,他只管执行就是了。
庄蓝没有动笔,漆黑双眼透着冷静的光泽,她看着旁边中年女人,问道:“我想知道为什么?”
余静冉了然一笑,和煦的道:“姑娘,我不能说,但我可以告诉你,这对你没坏处,你相信我的话就把你最好的水平发挥出来。”
余静长得很面善,温和笑容中仿佛有股力量。
书外的庄蓝也算是阅人无数,她对这女人很有好感。
庄蓝专心落笔,很快洋洋洒洒的文字跃然于纸面,不管是中译英还是英译中,她落笔都很从容,中间没有半点的停顿和思考。
这次的卷子比上次的有难度,除了人文类的,还涉及了建筑业,农业、工业等一些专业的内容。
余静冉对庄蓝很有好感,最开始惊讶于她出色的长相,后来被她身上从容沉稳的气质所吸引,后来又被她提笔落笔间那种笃定而惊喜。
当她看到她交上的书稿时,心里大为称赞,但她并未形于表。
今天要走访的大队还有四个,她们得抓紧时间,所以当庄蓝交完稿后,这二人就匆匆离开了,并没有对庄蓝多说什么。
两人走后,有好奇的知青围了上来,一个长得幼态脸大眼睛的李知青问道:“庄知青,到底他们找你什么事?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对于庄蓝来说这也没啥好保密的,她还没有开口,杜元江就皱着眉喝止了她:“李知青,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知道不要知道,不该说的别说。”
“该让咱们知道的时候,上面会公布的。”
李知青被泼了一盆冷水,围着庄蓝那几人也瞬间哑了口。
庄蓝摇头叹息,这年代!
庄蓝去接孩子的时候正是中午了,大伯娘让她吃了再回去,庄蓝给拒绝了,她知道这年代口粮紧张,做的饭菜都固定了量的,她和小润泽吃了,她家必定会有人少吃。
庄蓝抱着孩子回了家。
在屋边上摘了些青菜,炒了青菜和鸡蛋,就着早上有多余的粥给对付一顿。
庄蓝让小润泽自己去玩,她坐在堂屋的桌子上,奋笔写起来,这是篇散文,文章名叫:“梦想中的美好乡村。”
小润泽玩着玩着就跑到庄蓝的面前,趴在桌子上看着庄蓝认真书写,乌溜溜的大眼睛放着光,但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并没有打扰庄蓝。
一口气写了五千字,收完尾,庄蓝估算如果按最低津贴来的话应该可以拿到15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