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那些私定终身的小情人一般,区别是他们没有两情相悦。
……那些人也会偷偷亲嘴么?
曲凝兮碰了碰自己的唇,明明时间很短暂,裴应霄也没有很用力,她却感觉仿佛红肿了,火辣辣的。
马车里,胡老太太看到她的动作,不由问道:“晚瑜,嘴巴怎么了?”
曲凝兮回过神,放下手,道:“我没事,吃错东西了,不大舒服。”
老太太闻言,从小格子里拿出一碟蜜饯,道:“甜甜嘴就好了。”
“多谢祖母。”曲凝兮顺从接过。
胡老夫人接着道:“我与皇后好生谈过了,想必会收敛许多。你的婚事也别着急,须得我点头了才能成事。”
她不能保证皇后不插手,不过她在一旁盯着,总不会寻个太差的。
“……晚瑜知道了。”
曲凝兮无法预测往后会如何,她就跟河流中的一片树叶没两样,打着旋儿,难以自主,只能顺流而下。
回到茴清苑,曲凝兮落了闲,开始琢磨怎么感谢王锦意和裴应霄。
后者也就罢了,前者是特意从庄子里赶来替她作证。
要专心备考的时节,劳人费心,着实过意不去。
这谢礼却是不好弄,放榜后曲凝兮就会跟王锦意讲明,她不便送那些香包帕子,过于亲昵。
而且她的女红也不怎么拿得出手。
曲凝兮想了想,决定挑一本书相蹭。
这样的礼物平平无奇,绝不越界。
只是,给一个自幼拥有神童之名的读书人送书,需得谨慎挑选,或许对方博览群文,已经看过了这本。
曲凝兮正准备着,便收到了王锦意递来的帖子,邀她外出一见。
他又要见她?可是见面说些什么呢?
曲凝兮想了想,回帖婉拒,让王公子安心念书,放榜后再见。并把挑好的书籍一道奉上,聊表谢意。
按理说遭到回绝,王锦意该暂时放下此事,谁知他再次送帖子,执意见她一面。
如此锲而不舍多次约见,曲凝兮不禁叹息,可能她有话直言,早些终止这场没有结果的相看,会更好些?
人特意从庄子回到尚京,虽然路程不是多远,但冲着这份心……
曲凝兮不好推拒,动身赴约,听听他有何事,再当面道谢。
这回相约之地没往城外跑,而是就近选择了长宁坊怀安街的一个茶楼里。
怀安街非常热闹,即便大热天的,茶楼依然坐着一大群人,摇着扇子听先生说书。
先生嗓音嘹亮,语调抑扬顿挫,故事曲折离奇,扣人心弦。
曲凝兮提步上楼,二楼是中空的回形栏杆布局,以短帘分隔遮掩。
王锦意已经坐在那儿了。
他今天,换下了惯常的书生装扮,鲜亮的宝蓝色锦衣着身,束鹕首黄玉腰带,一派富贵闲人之姿。
不过王锦意依旧是王锦意,他身上没有其他高门子弟的那种散漫。
哪怕锦衣华服,也板板正正的。
曲凝兮上前,在他对面落座。
映楚和随从一道退了出去,这种用短帘阻隔的半封闭雅间,从外边能看到一截腰,无需近身跟随,也不会被指摘什么共处一室。
赶在曲凝兮道谢之前,王锦意先开了口:“你无需致谢,或者,王某该解释一下,丁姑娘做伪证可能与我有关。”
他瞥她一眼,“但是你送我之物,不会还你。”
曲凝兮抬头与他对视,问道:“这又是从何说起?”
“此前,王某拒绝过与丁四姑娘相看的提议。”王锦意冷声道:“其后在宴会撞见,她心怀不甘。”
“原来是这么回事。”所以他见了人直接视若无睹?
丁云馥是气不过,还是因其他缘故懊恼呢?
曲凝兮没有追问任何,这些都不是她该好奇刺探之事。
茶香袅袅,楼下的故事正说到关键处,群情涌动。
曲凝兮颇有几分欲言又止,拿不准此刻对王锦意坦白直言,是否会影响他的心情。
她希望能雁过无痕,把波动降到最低。
谁知,王锦意非常聪明,也极为直率,他道:“王某是收到太子指示才回京的,为何是他?他是为了你么?”
曲凝兮闻言一惊:“什么?为何这样问?”
“因为他未曾打算掩饰,否则不会以太子的名义直接给我递信。”王锦意一脸严肃:“他想叫我知难而退。”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还有这个意思?
她摇头想要否认,但不知如何作答。
很怕被人知晓她与太子的关系,她一直觉得两人好似偷偷摸摸见不得人。
可是,面对王锦意的询问,她无法用谎言去搪塞。
最终,半低着头道:“王公子,我们的相看无法进行下去了,抱歉。”
王锦意紧紧盯着她,“你仰慕太子殿下?”
他并不认为曲家姑娘就不能爱慕太子,尚京中有那么多女子心仪他,如流星赶月,源源不竭。
“我不知道。”曲凝兮不想细说,她和裴应霄是怎么牵扯上的,三言两语解释不清。
“太子才德兼备,某亦钦慕敬仰。”王锦意道:“只是,你们不合适。”
是啊,不合适,她也知道。
曲凝兮动手添了一杯茶,“王公子,秋闱在即,小女预祝你金榜题名,拔得魁首,往后婚姻顺遂,举案齐眉。”
“王某想与曲姑娘举案齐眉,”王锦意倒是配合,举起了茶杯,道:“便是太子殿下,我决定之事也不会轻易退让。”
啊?此话何意?
王锦意不多做解释,板着脸站起身,冲她一抬下巴:“待我考完再说。”
他率先离席了,撇下约见的小娘子先行一步。
还丢下一句不愿放弃的话语,听上去颇有几分执着自我,甚至都不听曲凝兮的回应。
怎么会这样?
曲凝兮半是不解半是头疼。
无人可与她探讨这些,只能跟身边的映楚说说看,局面隐隐奇怪了起来,她有点不安。
映楚听了,也认为王锦意是不想放弃的意思。
摸着下巴道:“王公子初见小姐就说出那种话,不止意味他眼高于顶,心中还有清醒的认知,明确的追求。”
他说娶妻娶贤,哪怕对方花容月貌,也一口回绝。
太过有想法的人,改变主意后,只怕不会轻易退让。
映楚微一摇头:“主子未必容得下他。”
竟然敢跟殿下抢人?
“罢了,回去吧。”曲凝兮语气幽幽:“活着已是不易。”
其他就不要想太多了。
她每天,只想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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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年,陆家人的祭日被归拢在同一天,于白马寺设立法事道场,连做七个日夜。
父子两代死了好几人,当年那场战役太过沉重,但打得敌国俯首称臣。
才有大桓今日的太平。
除了陛下与大臣们去上香,还有民间的许多人,自发缅怀悼念。
白马寺脚下车水马龙,竟是跟节日一般热闹。
曲凝兮跟着曲辕成一块来的,往年她并未到场。
毕竟陆家的不幸已过去多年,若说众人多么真心也不见得,各家去一个人聊表态度便够了。
今年皇后弄了不小的排场,许是想挽救一下她的名声。
明婳暂时被勒令不准出宫,一应宴会都回绝了,等着风头过去。
百姓们议论公主和蒙世子的兴味,正随着时间降低。
落水被救后两人愣是不定亲,旁人说再多也没用。
进入白马寺,曲氏父女俩跟随众人的步伐去上香。
曲凝兮看到了陆焰花,她一人穿着白裙,坐在蒲团上,面无表情。
还有些陆家的旁系子女,瞧着与她极为生分。
上了香,他们被引入茶室中。
曲辕成想早点回去,但也不能刚来就走,耐着性子坐下。
没什么人搭理他们,曲凝兮忍不住问道:“爹爹,当年姑母与陆家关系如何?”
“还能如何,自然是不相往来。”曲辕成哼声道:“陆家人眼高于顶,哪会把你姑母放在眼里。”
觉得他曲家女以色侍人,谁知,最终是曲家坐上后位,往后,还会成为太后。
曲辕成这么想着,又隐隐有些得意。
曲凝兮没留意他的情绪,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