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怎么样她不知道,他们家确实是以三郎为先。
并不是说长辈因此就全然不顾她死活了,说到底,也就偏心二字罢了。
她早已经放下了,从不纠结于此,给她的她就拿着。
在乎的人才会怄气。
不在乎的人,心中无气。
祖孙二人正说着话,外头映楚找了过来,笑嘻嘻的:“小姐,门房处来禀报,说是太子殿下有请。”
“什么?”
两人都坐不住了,胡老夫人忙道:“太子怎会突然来访?这这什么都没准备……”事先不知情,自然无法迎接。
映楚解释道:“老夫人,殿下并未登门,是派人递了信,说是此番临时起意,就不到侯府叨扰了,下回定然周全礼数。”
老夫人听懂了,这是单独约她孙女出去的意思。
时下已经定亲的男女,并没有什么婚前不见面的规矩。
有的婚约长达一两年,总不能一直避而不见?
相约出游也是常有之事。
老夫人一挥手就让曲凝兮去了,让她把孙嬷嬷和银杏都带上。
两个侍女一个嬷嬷随行,才不显得怠慢。
曲凝兮欲言又止,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要见她,还是这种明面上的约见,不太想带孙嬷嬷,但又不好拒绝。
只能回到苑里梳妆打扮,再带上三人,一道出门。
她乘坐自家的马车,太子派来一个随从引路,话多爱笑,是她见过的双嵘。
双嵘假装不认识她,规规矩矩过来见过大小姐,再报上自己的名字。
然后带着侯府的马车,去了朱雀大街上的一个戏园子。
“殿下约小姐听戏来了。”银杏一脸雀跃。
孙嬷嬷让她沉稳点,银杏努努嘴不再吱声。
她这不是希望小姐以后能和太子举案齐眉嘛!
定亲之后的初次约见,当然极为重要了,其实,太子愿意抽空一见,就代表着他是认真面对这桩婚事。
此处戏园,是尚京最大的一个,里头分了不同园子,正唱着不同的戏,是有几个班底在的,面积和人手皆很充足。
曲凝兮进去后,一眼就看到了裴应霄。
芝兰玉树,卓尔不群。
他察觉到了这边几人的注视,侧脸往来,展颜浅笑。
裴应霄等着曲凝兮走上前,与她一道进入预定好的雅间。
这般平易近人纡尊降贵的小举动,便是孙嬷嬷也挑不出错处来。
这个雅间很宽敞,是一个套间,分内外两室,外间可让仆役们歇息吃茶。
里间用屏风和纱帘隔开,一个视野开阔的看台,正对着戏台,瞧得清清楚楚。
曲凝兮只带了映楚进去,让孙嬷嬷和银杏歇着。
戏台上已经开始了,咿咿呀呀唱起来,茶水糕饼一应奉上。
她怕露馅,一直捧着茶杯,目不斜视。
裴应霄没跟她说太多话,两人若是贴近彼此,会被外间的孙嬷嬷发现。
戏台的其他位置也可以通过看台窗口瞥见他们。
可以说是众目睽睽的一个环境。
曲凝兮猜想,太子或许是想在人前做做样子了。
她只管配合行事就好。
这么想着,裴应霄倾身过来,道:“小晚瑜,孤要失陪一下。”
曲凝兮点了点头:“殿下请自便。”
谁知,不仅裴应霄走了,就连映楚也示意一下,跟着告退。
曲凝兮不明所以。
她继续看戏,戏台上的剧情正在步入佳境。
过了没多久,太子殿下返回座位,在他的位置上,目不斜视,专心观赏戏台。
而映楚,一直没回来。
曲凝兮正想问问她去哪了,一扭头,对上那人的视线,她不由一愣。
愣过之后,是震惊,是惊吓!
有人说,人的眼睛可以看见对方的灵魂。
这个说辞是不是哄人的,曲凝兮不清楚,但是熟悉之人,很容易通过对视辨别出一个人的不对劲。
只一眼,她就莫名觉得,眼前这个太子,不是裴应霄。
所以他把映楚叫走,另有用处?
曲凝兮的小心脏都快蹦出来了,她这是接触到了……太子的替身?
此人同样身形高大,举止与裴应霄极其相似,必然是特意训练出来的。
太子当然会有替身,他身边有太多人盯着了,伺候的丫鬟随从不说,还有几个近身跟随的家令官。
他每次离开东宫之际,就得有人代替他在寝殿内。
“曲姑娘,戏不好看么?”
那人低声提醒,嗓音刻意轻柔了,有几分相似。
不过细细辨认依然能觉出不同。
曲凝兮吸了一口气,收起自己刹那间的失态,把脑袋摆正了,继续看戏。
裴应霄,他去干什么了?
因为她知道了太多事情,现在也要开始帮着打掩护了么?
她为什么要知道这么多?
根本没有人问过她的意愿。
曲凝兮面无表情瞅着戏台子,两眼放空,已经什么都看不进去了。
她可以预见到,自己嫁入东宫后,肯定会很累!
第33章 33
苻丹宫里, 绣湘把一群伺候的宫女太监给挥退了,只留下裴靖礼和明婳兄妹二人。
殿门掩上,殿内的曲皇后难掩怒容。
因为云昭仪小产一事, 还是在太后娘娘的寿辰宴上, 陛下很是不悦。
太后下令,把放置烟花的场地里里外外仔细排查。
这处空地, 铺了青石板转, 不栽草木, 逢年过节用以燃放烟花爆竹。
云昭仪就是在这里被惊吓摔倒的, 据说当时声响,不似寻常。
宫里连着多日风声鹤唳,宫人们无不收紧皮子, 小心行事。
而就在这事, 明婳眼看着多人严查,慌了神, 找上裴靖礼求助, 曲皇后才知道她背地里干了些什么!
孩子是明婳弄掉的。
那云昭仪确实是眼皮子浅, 被诊出喜脉之后就按不住狐狸尾巴, 洋洋得意,隐隐还想压苻丹宫一头。
早在秋狩时, 明婳就想教训她了, 但是一直找不到恰当时机。
这回她得手之后, 倒是做得挺隐秘,不过面对皇祖母的严查,心中害怕, 才去找了裴靖礼。
裴靖礼比她更干脆,将那天的知情者一个不留, 全都杀掉了。
两个孩子身边都有曲皇后安排的人盯着,尤其是二皇子,她怕他对曲凝兮还没死心,做出糊涂事,这么一动作,才叫她察觉。
当下把两人叫到跟前来,发了好大一通火。
“云昭仪算什么东西?就算她生出一个小皇子,也威胁不到我们,对付她还脏了本宫的手!”曲皇后气得一拍桌子:“你们当真看不明白?”
明婳梗着脖子,道:“母后不想动手,那就让我来。”
“你放肆!”曲皇后站了起来:“就你那点小伎俩,冲动又无脑,以为自己多大能耐!”
她实在顺不下这口气,指着明婳的手指都在抖,难以置信有人能蠢成这样。
眼下太子已经定亲,婚期就在年后开春,而二皇子还没捞到个明确对象呢!
再说明婳她自己,外头的风言风语尚未过去,蒙天石蒙弈淮父子不打算离京,多半是要留下过年了。
儿女婚事不顺,曲皇后本就发愁,他们还背着她自作主张!
且不止这么一桩!
曲皇后隐隐怀疑,在围猎场追杀太子的死士,莫约也是裴靖礼干的。
当时他还在守皇陵,就贸然打发了死士过来。
虽然那些人全死了,身上搜不出任何指向性的证据,但无疑是极为冒险的行为,若被查出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这会儿母子三人摊开了说,裴靖礼也不做否认。
被罚去皇陵一个月,他变得沉默了些许。
“母后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他冷哼一声:“留给我们的时间半点不充裕,心慈手软如何成事?”
曲皇后看向他,没好气道:“你想如何?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