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亲之后,先是邀约看戏,而后在温泉庄子遇到,他离开没两日又回头来接了。
接到人又这么有闲情逸致,共乘一骑,都是些年轻儿女的小把戏!
太子本可以不必做到这般地步,可是他对自己的未婚妻,着实是充满了耐心。
丝毫不介意她姓曲,孙嬷嬷越琢磨越笃定,这是情窦初开了!
太子成为小姐的裙下臣,非同小可。
回到侯府,孙嬷嬷就把此事传给苻丹宫,让皇后知晓。
指不定能借此,施展一番美人计,到时候东宫里发生的一切,不就了如指掌?
曲皇后有段时间没有召见曲凝兮了。
双方冷了下来,一时间没那么容易修补。
最近苻丹宫还很忙,忙着说服明婳改口。
曲皇后终究是听从了裴靖礼的主意,要把明婳嫁给蒙弈淮。
不过事先做了约法三章,以确保她的公主,婚后不受半点委屈。
这期间,裴靖礼去找过蒙弈淮好几回,才商谈妥当。
双方各取所需,在落水一事的前提下,结成亲家。
明婳起初是不愿意的,但是,她前段时间从天庆帝口中得到了明确的答案,她和王锦意绝无可能。
明婳不甘心,又别无他法。
曲皇后说,只要她皇兄登上大位,她永远是大桓最尊贵的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至于其他担心之事,蒙弈淮敢伤害公主一根头发丝么?
明婳自己也是有脾气的人,她当然不会成为受气包。
磨了一个多月,终究是点头应下了婚事。
天庆帝得知她改变主意,询问了几句,见她主意已定,大手一挥给两人赐婚。
尚京百姓们差不多把公主落水一事抛之脑后了,只偶尔拿出来说说,没想到这关头,他们不装死了,承担起来后果,以婚事为此收尾。
大家伙乐见其成,这才对嘛,姑娘家落水被救,都被看了,还与蒙世子有肢体接触,他们成亲正好!
明婳和蒙弈淮被赐婚,婚期也挺赶,日子拟定在初夏,就排在太子后面不久。
百官齐齐恭贺天庆帝,明年一双儿女前后成家,双喜临门。
礼部自然是先紧着太子的大婚,忙得脚不沾地,紧接着还要筹备公主的出嫁,人手都不够了。
曲皇后忙完明婳的终身大事,正好曲凝兮从玉泉山庄回来了,当即把人传唤入宫。
曲凝兮没让祖母或者娘亲陪同,独自一人入宫。
这个节骨眼,哪怕她单独遇到二皇子,也不必担忧什么。
因为裴靖礼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既然迈出了第一步,搭上了蒙家,就不能轻举妄动了。
若是伤害未来的太子妃,对大局没有多大帮助,他自己会惹一身麻烦。
孰轻孰重,随便掂量一下就知道。
曲凝兮去了苻丹宫,给皇后请安,再陪着她说话饮茶,午时留膳。
是以前常做的事情,她看上去还是原来那样安静乖巧。
曲皇后看了看她,一手放下茶盏,命绣湘去把东西拿来。
绣湘一点头,捧着一本小册子奉上。
曲皇后挥退了身边宫女,把册子递给曲凝兮,道:“姑母以前说给你的添妆,一样不少。”
从她的私库里拿出来,登记造册了,今天就能送到侯府去,待明年随同她的嫁妆一起抬入东宫。
曲凝兮抬眼看她,一时没说话。
曲皇后轻叹一声,道:“此前明婳落水,姑母急坏了,一时糊涂,才听从绣湘那丫头乱出主意,差点委屈了晚瑜。”
她的语气略一停顿,等着对方表态。
“姑母言重了。”曲凝兮知道她不会真心悔过,也没指望这个。
“晚瑜可别和自己姑姑离了心,往后即便太子登上大位,不也是要尊本宫为太后?”她状若提醒。
曲凝兮嗯了一声,暗自戒备她想让自己做什么。
曲皇后说了些好话,绕了一圈,很快就提到了她的重点:
“临近年底,定宣大将军该回京述职了。晚瑜此次与太子和陆姑娘同去山庄,可有听说什么?”
“定宣大将军?”曲凝兮一摇头:“不曾听说。”
这位定宣大将军,就是手握大桓另一半兵权的那人。
他虽然未被封侯封王,但大将军品级高于将军,也是目前朝中唯一的一位大将军。
而且,他是昔日陆家旧部。
定宣大将军许多年没回京了,镇守东南一带,管辖沿线数百个小岛屿,防治水寇。
起初。陆家出事后,陛下把水师交给定宣大将军,朝中不少人猜测,陛下更加倚重蒙天石。
但这几年,东南一带倒是给国库充盈了不少好东西,这样一看,定宣大将军手里的人马,未必逊色于蒙天石。
而曲皇后想探听的是,定宣大将军与东宫的关系如何。
明面上,陆家没人后,旧部一哄而散,都没怎么联系。
就是这位大将军,每年也不曾听说怎么大肆祭奠过陆家。
曲凝兮说她不知道,皇后笑了笑:“傻孩子,你可以开口问,男人嘛,都顶不住小姑娘软声撒娇。”
“……好,晚瑜知道了。”曲凝兮抿唇应下,反正她阳奉阴违惯了,答应也不会去做。
从宫里出来,曲凝兮身后跟了一辆马车,收获颇丰。
回到侯府,曲辕成很高兴,说她姑母心里念着,可别忘记姑母的好。
胡老夫人说他眼皮子浅,随便就能被收买了。
她拉过曲凝兮,询问皇后交待了何事,那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谁还不知道。
曲凝兮老实回道:“姑母让我跟太子撒娇,问问东宫和定宣大将军的交情如何。”
老夫人闻言,脸都拉下来了,“她这是还未死心!”
曲凝兮没所谓,“东西咱们先收着吧。”
太子说最后会留皇后一命,那假如二皇子自己往刀口上撞死了,就凭这一马车的值钱物件,姑母也不至于晚景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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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些天,晴朗的尚京,被厚厚的云层笼罩,降下一场大雪。
这真是极大一场雪,连下三天三夜。
一些老人家,缩在窗子前,说是几十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正好丁雪葵从玉泉山庄赶回了,又是扼腕又是庆幸。
遗憾自己没有赏雪景泡温泉,又侥幸躲过这场大雪,下得太大就成灾害了,哪还有心思吟诗作对风花雪月的。
那积雪能把人给埋了!
丁雪葵回家没多久,就给曲凝兮写了一封信。
她才离开家里多少天,不到十日,她那个好四姐就把吕国公的五公子给拿下了。
她能说什么呢,只能祝福他们俩,百年好合!和和美美?
可千万别有一天揭开了窟窿,双方闹得不可开交才好。
大抵丁雪葵的心情也复杂得很,絮絮叨叨跟曲凝兮说了不少。
曲凝兮回信宽慰她,吕国公的家务事,外人确实不好插手。
这要是闹不好,可能会出人命。
吕国公夫妇二人的年龄都不小了,这五公子,还是国公夫人老来得子。
养了这么十几年,老夫人已经满头白发,孙儿饶膝,她要是知道不是自己的孩子,一准能活活气死。
不,这位老夫人泼辣得很,说不定在自己气死之前,拿刀砍了吕国公,也未可知。
非亲非故的,没有与他们交好,谁敢贸然多管闲事。
不过纸包不住火,也不知哪一天会被捅出来。
至于丁云馥的选择,也怨不得旁人。
她先前就做过不少错事,这回尤其过分。
自己亲妹妹的相看对象,还要上去故意掺和破坏。
她要是不自食其果,都对不起她那个性子,万事任性皆有它该得的代价。
大雪下了三天三夜,才渐渐转小,厚实的积雪多人合力也清理不干净,它们铺天盖地白茫茫一片,感觉能把整个尚京给吞了。
不少人缩着脖子,忧心犯愁。
太冷了,民间那些苦寒人家,恐会难捱。
大雪刚停,太后娘娘就捻着佛珠表示,要带头给百姓们捐赠些棉衣粮食。
朝中众人感怀太后菩萨心肠,纷纷效仿。
大家凑着点,去救济乡间的农户们。
此举,当然受到诸多赞扬,就连曲皇后,都趁机掏出不少,挽回她一国之母的慈和形象。
恰在这时,东隆国那边传来了主使官木仓幸病故的消息 ,被大雪拦路,足足将近一个月才传到尚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