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清冷的声音从他的耳边传来。
凌白钰猛地扭头,只见一抹修长的浅紫色身影缓缓走近。
银紫色长发铺陈开来,他的五官轮廓犹如精致的画卷,每一笔都勾勒出完美的曲线,雪白的肌肤愈加晶莹剔透,那双银紫色的眼睛像是冰凉澄澈的湖泊,让人心神荡漾。
“尤莱雅?”他怔怔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凌白钰,你是在地狱被我救过的那个人吗?”魅魔的嗓音依旧冷漠,却夹着淡淡的戏谑和调笑。
他漫不经心地与凌白钰对视,“你应该很想要见我吧?要不然怎么会在这里看到我呢?”
尤莱雅雪白柔嫩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凌白钰的脸颊,动作暧昧而亲昵,却又说不出地冷漠和放荡。
“可惜这是梦。”
“你想留下来吗?”他轻快地眨了眨眼睛,语气充满蛊惑之意,鸢紫色眼眸里却一片凉薄。
凌白钰不言也不语,只是怔怔地盯着他的容颜,眼中是说不尽的痴迷与眷恋。
许久,他抿了抿唇,艰涩地说道:“如果......是真的该有多好啊。”
凌白钰的目光慢慢黯淡下去,失去了光泽。
他知道,如果他陷入这个美梦之中就永远都醒不来了,再也没办法离开这个世界。
但是.......
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贪婪地看着他。
哪怕仅仅是一眼。
凌白钰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眼底一片死寂。
“我不能在这里停下。”他喃喃说道。
“那就离开吧。”
尤莱雅轻轻弯起眼睛,浅紫色的眼眸幽冷空灵,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容。
“看来是这个梦不够美呢。”
.......
在一片黑暗混沌之中,无数的星辰斑斓璀璨,一颗星星散发着柔和而圣洁的光芒。
云烁整个人漂浮在漆黑的虚空中,茫然地注视着周遭的景物,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他感到不祥的预感,所以想要阻止莫弥与塞缪尔的相遇,却还是迟了,他看向四周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不远处忽然亮起一道圣洁明亮的白色光辉。
一个人踏着光辉朝他走来。
洁白如初雪的长发被他披洒在身后,纯白无瑕,澄澈透明的雪眸美得不可思议,好似天池里的一捧雪。
他的眉眼清而冷,是那种在夜晚空寂,月光如水泼洒而下,独自一人行走的清冷,不染纤尘,犹如孤光一点萤。
那是一种超脱凡俗的绝美,不沾染任何尘埃与污秽,像是这世界上最干净、最纯粹的存在。
云烁呆滞地望着他,眼前一幕陌生又熟悉,熟悉又陌生。
这与那个梦境的场景格外相似。
作为偷窥者的世界,与被觊觎的神明。
赤发少年有些茫然无措。
“你是神明吗?”他颤抖着问道。
“是你吗?虞纠。”
神明低垂着清冷的眉眼,纯白空灵的瞳孔倒映出云烁的模糊身影。
“这不是你的梦境。”他的视线落在黑暗的角落。
“云烁。”
“离开吧。”
“去寻找能解开梦境的钥匙......”他的声音悠远又空荡,清晰又梦幻。
云烁清楚地看见了那一张天赐的容颜上露出了一抹微笑,眉眼低垂,浓睫卷翘,雪白的面容圣洁而美丽。
他的视线却渐渐变得模糊不清,意识陷入混沌之中。
.......
第56章 钥匙与神明
磅礴的梦境力量将整个世界包裹,无边无际的雾气将地球的一草一木吞没。
无形无色的巨大旋涡缓缓绽放,金黄色的阳光被如同坚固的屏障的浓郁雾气遮挡,整个空间都在扭曲变形这是一场看不见的恐怖战争。
成千上万的人类与异世界的梦幻种族陷入了深深的美梦之中,长眠于地底之下。
在梦境与现实的交界处,白发白眼的神明伫立在此,雪白的长袍随着力量的波动的方向而轻晃摇曳。
但那股磅礴凶猛的力量自始至终没有伤害他一分一毫。
梦魇的力量柔和地围绕着他修长笔直的身体打转,像是有一只被收服了的可怖野兽伏下它的头颅,在它的主人脚下撒娇卖萌。
虞纠微微垂眸看着在那一边的梦境宫殿里的场景。
有人在里面醉生梦死,有人失而复得,有人欣喜若狂,有人为情所困………
这人世间的百态在梦蜃的梦境之中被刻画得一清二楚。
作为一个不合格的过于像人类的神明,虞纠总是过于在乎感情,心软通常是神明弱小的最重要原因。
如果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世界,就不会被世界意识成功算计,如果他不好奇,就不会被困在地狱。
这世界总是有因必定有果,拥有感情的神明感到好奇,所以他离开了虚空进入了地狱。拥有感情的神明害怕孤独,所以他选择创造了多个自己,走遍这无数个世界。
而他的马甲们或许更像神明,更具有神性,除了过于在乎本体的他。
厄洛斯站在他的身边,无数的雾气犹如丝绸游荡在他们附近,隐隐约约有细碎的鎏金在翻滚涌动。
他的神色极其冷漠,犹如雪山之巅最冷的雪,漆黑到毫无眼白的眼睛在看到身边的白发神明之后却流出了彻骨的温柔。
“本体,我很嫉妒。”
邪神的语气平静而可怖,瞳孔里有无数的人在梦境宫殿的景象。
作为最早诞生的分.身,他与其他马甲不同,他一开始就不是被塑造成马甲的,而是作为神明的半身诞生的。
他拥有着几乎等同于本体的黑暗力量,与本体纯白单纯的性子截然不同的阴暗与扭曲,与其说他是神明,不如说他是怪物。
他对本体有着与生俱来的占有欲与贪婪。
他们每个马甲都爱着本体,都渴望着本体,却不越雷池半步,因为他们知道神明对他们没有爱情,没有同等的渴望。
那双纯白的眼珠犹如漂亮精致的玻璃珠,空灵而虚幻,美丽而缥缈,看不到任何人,却能映出他们的影子。
他总是温柔而无奈的。
即使成为卑微的魅魔上千年,他也似乎并没有被影响。
那该死的恶魔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在他们的世界,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们,他曾经对他们渴求仰望的本体做过怎样罪无可赦的亵渎。
厄洛斯总是会装,会演的,可他终归是扭曲,充满恶意的邪神。
他心疼,愤怒又嫉妒着那个名为塞缪尔的恶魔。
邪神垂下头颅,漆黑的瞳眸一动不动的看着还处于少年形态的白发神明。
“我想杀了他。”
他轻轻说着,像是来自黑暗深渊的诅咒。
虞纠痛苦地捂住心脏传来的疼痛感,晶莹的泪水滑落雪白的脸颊落下,他的语气透着茫然与无措,“你在哭吗?厄洛斯。”
在他的意识里,身为他半身的邪神是最强大,也是最疯狂的,他从来没想到他也会哭。
他太过想当然。
身为本体的他如此像人类,而作为本身的厄洛斯又会好到哪去,他们终归是同一个人。
无论是冷漠,疯狂,无情还是懦弱。
都是他。
他不在乎塞缪尔。
可他们在乎,因为他们在乎作为本体的他。
所以,虞纠只是微微扬起头,白皙光滑的额头轻轻蹭着邪神骨节分明的手,将半张脸埋入他的掌心:“那就去吧。”
“别难过。”
这世界上除了他自己,还有谁会最爱他呢?
虞纠想,他总归是双标的。
厄洛斯俯身轻柔地亲吻他的洁白细腻的额头,随即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梦魇的雾气之中。
........
奢华高雅的宫殿里,欧式风格的沙发前摆放着两套茶杯,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清香,另外一杯散发着浓厚酒味的猩红液体。
银紫色长发的美人靠在宽大舒适的沙发里,漫不经心地抬起一只雪白的手,微微垂眸看向眼前跪在地上的恶魔,浅紫色的眼瞳如烟雾缭绕,朦胧迷蒙,美好得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你真奇怪,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吗?”
银发红眸的恶魔只是贪婪地注视着他,似乎想将他的全身上下都刻入灵魂深处,永远铭记。
“你很喜欢我,是不是?”尤莱雅笑容艳绝,声音透着蛊惑,听的人耳朵痒痒的。
恶魔不言,依旧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仿佛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中,根本听不见他说话。
尤莱雅忽然叹息了一声,伸手握住恶魔冰凉的指尖。
“为什么不留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