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吃饭了吗?’
陈萃笨拙的冲他打手语,他有些愣,陈萃是这么多人里,除了他妈,第一个知道他不会说话以后对他打手语的人。连从小玩到大的冼兵都没去学过。他当然不能因为这个就去对比冼兵,冼兵是正常人,不需要学习手语。
碍于他没回,陈萃担心是不是自己学的不标准,他们村上只有两个聋哑人,他跑老远去找他们学的。难道没看懂?还是学错了?陈萃不敢保证,就像口头语言也分方言和普通话一样,手语也分方不方言和普不普通了?
陈萃扭回去,给他写纸条:我说的是你好,和吃了吗。
武成晚拿到纸条,头回留意陈萃的字体,有点儿圆,钝钝的。他回:知道。
陈萃松了口气,心说还好还好,没出洋相。又给他写说:就学会了这两句,别的记不住,我太笨了。
武成晚回复:没有。
什么没有?陈萃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在纸上写了划划了写,最后落成一句话,问说:你能教我手语吗?
武成晚道:可以。
就这么摸了三节课,铃声响起,武成晚没动,冼兵扭头问:“真住宿舍了啊?”
他点头。
陈萃正准备走呢,一听这个,无不好奇的朝他望。住…住校了啊?
“住几零几啊?我找你串寝去,哎要不你搬来我宿舍吧,我罩你。”冼兵流里流气的揽他肩膀,被他别开,边在冼兵肩上给了一下,冼兵捂着肩膀笑,挤着他要一起回宿舍。
陈萃最后一个出来的,锁了门,跟在他俩的后面。他俩身形相仿,冼兵壮点儿,武成晚看上去要比冼兵高,像俩体育生。他绕开武成晚的影子,小心不让自己踩上。
武成晚快到宿舍门口才回头,瞥见离得不远不近的陈萃,被他一看,就立在原地不动了。
带着冼兵认了门,先让回去了,武成晚进宿舍,这时宿舍已经有两个人了。见是他,那两个人俱是一愣,别说,他俩还真知道他。哪怕他对这两人很是陌生,点头示意,那两人也都回应了,看上去比他要热情多了。
武成晚把莫贤分好的零食礼包给到新室友,他家里一向大方,给零食还要买外国货,提着纸袋沉甸甸的。实在周到。
等陈萃进屋,看到熟悉的身影,先惊后喜,毫不夸张地说,简直像是见到亲人了!
他的亲人转身,看清是他后顿了下,不如他表现的那么明显。
武成晚没想到会是陈萃,黯淡灯光下陈萃的眼睛好比发着光,光圈曝在他身上,他被烫了下。陈萃不接他的见面礼,小气抠搜道:“太不好意思了,我不能要。”
一句话把另外两位给得罪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边纸袋被掂得哗哗响,像在宣泄一种不满。
武成晚从衬衣口袋里掏笔,在袋子上写道:收下我会很开心。
陈萃为难的接过,倒不是说扭捏,而是平白就这样收别人的东西,不好。天生的就受不得别人一点好。
武成晚用手语教他说谢谢,自己又回了不客气。这个很简单,陈萃默默记下,一直到上床睡觉,还在被子里比手势。
熄灯后,夜彻底静下来。秋天的夜晚惯常好眠。
第一声闹钟响起时,宿舍已经有人起床了,陈萃跟着起,困顿地去水房洗漱,男生都收拾的快,别人要走了,他惊讶的发现,武成晚还没起!
陈萃不是那种会大声叫起床的人,他站在下面小声叫武成晚的名字,喊不应,只好踩上中梯,站在一定的高度,又小声叫了句:“起床。”
“要迟到了。”
无动于衷。
陈萃傻眼,怎么那么会赖床?别人都学习去了他也睡得着觉?陈萃伸手推他,就像每天会接的牛奶瓶一样,武成晚捞过陈萃那只手,习惯性朝被窝里塞。
很硌。还很凉。
武成晚缓缓睁眼,望见陈萃亮的要出水儿的眼睛。四目相对,陈萃先败下阵来,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急匆匆道:“快点起床。”
话音刚落,人就没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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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老张守在门口,看着武成晚最后一个进教室,铃声都响十分钟了,人才有个影儿,还是见他在门口,才装模作样的跑了两步。老张眼神警告他一次,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冼兵举着书,冲陈萃说:“嘿,这要是我,老张不得让我站一节课。”
陈萃单词背到一半,被他吸引注意力,看他拉开凳子坐下,动作很轻。
武成晚坐下,老张进教室走了两圈,这时他还坐的很端正,等老张一走,他就伏下了,打瞌睡。
冼兵乐呵道:“高中上两年了,头一次在早自习看见你,还真不习惯。”
武成晚摆摆手,让冼兵别理他,早读太吵了,很多人背书,他一时适应不了。陈萃书也不背了,扭头,轻轻推他。他抬起头来,看见陈萃从兜里掏清凉油出来,那个比硬币大不了多少的红色外壳他太熟悉了,哪家不备清凉油的。陈萃给他,说:“提神。”
他眼神一时变得有些微妙,用得着吗。他由着自己犯困不过是想把早读给熬过去,这种需要开口的场合,他是很抵触的。
不懂事。他用怪异的眼神看陈萃,陈萃被他看的畏手畏脚地,半晌才把清凉油放他桌上,自己扭回去背那永远也记不住的英语单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