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惊讶地问安柠:“姐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你平常不都是七点半才能到家吗?”
安柠回安檬:“跟老大说了声, 提前一个半小时下班了。”
安檬问:“那会扣钱吗?”
安柠随口答:“不会。”
她在说谎。
提前下班肯定会扣钱。
分部采取弹性制工作,但要求是一天工作时间得满八个小时。
而随遇青毕竟也是和安柠一起过过夜的男人,他早就算出来了她平常上午的工作时间是从九点开始的。
她今天肯定没有干满八个小时的工作, 所以扣钱是一定的。
让随遇青意外的是,她这样爱钱的人, 竟然因为晚上要跟他一起吃饭不惜扣钱也要提前下班。
随遇青扭脸看向窗外,偷笑了一瞬。
看来他在她那里也是有一定分量的。
等他再转过头来, 安柠已经在玄关换好拖鞋走进客厅了。
安柠在楼下看到随遇青的车停在单元门旁的时候就猜到了他可能在楼上, 所以此时见到他就在客厅里, 安柠神色很平静, 完全没惊讶。
她对随遇青淡声说:“稍微等我一下,我回房间换个衣服。”
随遇青笑望着她,温声回:“不急,你慢慢收拾。”
安柠回卧室的时候,安檬也跟着她进了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随遇青。
他用手机拍下了这张安柠穿着芭蕾裙的照片,然后起身将相册放回了原位。
卧室里的安柠打开衣橱, 从里面拿出一见黑色的连衣裙,裙子是很普通也很保守的款式,袖子到上臂,裙摆在膝盖以下。
安檬在旁边见状, 出声问安柠:“姐, 你怎么不穿那条绿色的吊带裙啊?”
“我记得你有一条墨绿色的吊带裙,很衬你的,你穿上后更显白了。”
安柠总不能说现在在衣橱里挂着的那条墨绿色吊带裙是随遇青送的,她只能找其他的理由。说:“穿那条裙子显得有点过于隆重了。”
“不会啊, ”安檬眨巴着眼睛很中肯地评价:“不会显得过于隆重的,但还比这条裙子更适合今晚的场合。”
安柠还没说话, 安檬就来到衣橱边,帮安柠找起那条长裙来。
墨绿色的吊带长裙,就在衣橱里挂着,一眼就能看到。
安檬抓住挂着长裙的衣架,将这条裙子拿了出来。
“就是这条!”她刚兴奋地说完,又狐疑地蹙起眉来。
安檬打量着手中的墨绿色长裙,不太确定地嘟囔:“姐,这是你那条裙子吗?我怎么看着有点不像啊?”
安柠连忙将裙子拿过来,故作镇定道:“哪里不像?我就这一条墨绿色的吊带裙。”
“那有可能是我记忆出了偏差。”安檬没多想这个,她转了话锋笑着对安柠说:“姐你穿这条,这条好看。”
随遇青在客厅完全能听清她们姐妹俩的聊天内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除了安柠就只有他知道,这条裙子不是她原先的那条,这是他后来送给她的另一条裙子。
过了会儿,安檬从安柠的卧室里出来,跑回房间去换衣服了。
安柠一个人在卧室里化好妆,又从首饰盒里挑了耳坠和项链戴上。
这么漂亮的裙子都穿了,不加点配饰就太浪费了。
她给自己找理由。
等安柠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安檬还在她的卧室里没出来。
站在窗前往外面眺望的随遇青听到动静,回过头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穿着他送给她的那条裙子的安柠出现在了他眼前。
随遇青笑着转过身,打趣说:“早知道我该配条领带再出门。”
他意有所指,她假装听不懂,直接换了话题问:“一会儿去哪儿吃?”
随遇青偏不告诉她,“一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
安柠故意将语调放得轻快,打趣说:“不要去太贵的地方,我请不起。”
随遇青嘴角噙着笑“嗯”了声,说:“我知道,不会让你为难的。”
安檬换好衣服拉开卧室门出来了。
于是三个人出门下楼。
在要上车的时候,安柠犹豫了一下还是选了坐副驾驶。
她和檬檬都坐在后座的话,仿佛把随遇青当成了司机,不太礼貌。
虽然上次她已经和妹妹一起坐过后座了。
但当时她的情绪不理智,才没有顾得上想这么多。
随遇青带安柠和安檬去了一家很中式餐馆。
三个人被服务生领着到了一张四人桌旁,然后落座。
安柠和安檬坐在同一侧,安檬在里,安柠在外。
随遇青在安柠对面。
就在安柠和随遇青点菜的时候,打量着这家餐馆的安檬惊奇地发现,这里居然还有制作棉花糖的窗口。
安檬欣喜地轻轻拍了拍安柠的胳膊,语调上扬道:“姐,姐,这里还有棉花糖哎!”
安柠茫然地抬起脸来,安檬急忙给她指,安柠这才扭脸看到。
她很意外,显然和安檬一样没有想到一家餐馆里面居然还制棉花糖卖。
点完菜后随遇青又在点菜的平板上选了两根棉花糖,随后下单。
菜被端上来之前,棉花糖就先被服务生送了过来。
安柠和安檬一人一根。
安檬笑着对随遇青说:“我和姐姐最喜欢吃棉花糖了。”
随遇青微一挑眉,不过他没有问安檬为什么。
后来安柠率先吃完棉花糖,因为用手碰了棉花糖,她的手上粘粘糊糊的,所以安柠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在安柠起身离开后,随遇青才开口问安檬:“为什么你们最喜欢吃的是棉花糖?”
安檬笑了笑,回他:“因为在最苦的时候,我们尝到的最甜的东西就是棉花糖。”
“最初是我小时候被我爸骂哭,”她顿了顿,又改口:“我不知道我当时是被他骂哭还是被他醉酒后的样子给吓哭,我姐就带我出门,暂时躲开他。”
“然后有一次正好在哭上遇到一个卖棉花糖的三轮车,我姐身上的钱只够买一根棉花糖,她就买来给我吃。”
“从那次开始,每次我爸喝醉酒后从我发酒疯,我姐就拉着我出门,说去给我买棉花糖吃。”
安檬慢慢地一点一点吃着棉花糖,思绪也跟着嘴里的味道回到了从前。
“我姐要参加高考那天我生病了,发高烧,她为了带我去医院,缺考了第一科,”安檬嘴角很勉强地扯出一丝笑,“她总跟我说没事没事,但其实我知道高考对她来说有多重要,是我 拖累了她。”
“那个时候的我什么都没有,唯一能拿出来的就是用一整年的时间偷偷攒下来的一毛一毛的零钱,然后我用那把零钱给我姐买了一根棉花糖。”
“我姐说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棉花糖。”
那次在江城,安柠说棉花糖对她来说意义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
安柠回来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
有她喜欢吃的甜皮鸭。
这道菜是随遇青点的。
其实她刚刚顺路还去了收银台想把钱付了,但是店员说钱会从随遇青的账户里扣。
安柠没辙,只好回来。
随遇青在吃饭的时候很照顾安柠和安檬,看到她们杯子里的果汁不多了就给他们续上,见安檬需要纸就立刻递给她,盘子里的骨头什么的多了,就叫来服务员换盘子。
他好到无可挑剔。
好到安檬都十分认可,在回家的路上偷偷用微信给安柠发消息说他的好话。
到了单元楼下,随遇青主动对安柠提出:“安柠,我们要不要聊聊?”
他这话一出口,不等安柠说什么,安檬就很有眼力见儿地率先笑着说:“那你们聊,我先回家了,遇青哥拜拜,姐拜拜。”
话音未落,一溜烟小跑进楼的安檬就没了影。
安柠轻轻吐出一口气,问随遇青:“聊什么?”
随遇青说:“聊我和你。”
安柠知道总要聊一次,便答应:“好。”
随遇青又说:“我是想跟你敞开心真诚地好好聊一次,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是你来我往地打哑谜,这样你也觉得可以吗?”
安柠沉吟了片刻,点头,“嗯,行。”
“那边走边聊。”随遇青笑道:“在小区里散散步。”
“我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因为发现你自己喜欢上了我,所以才着急跟我断了关系?”随遇青既然说了要敞开聊,就没打算拐弯抹角。
安柠没料到他一上来就问的这么直白。
她抿了抿唇,诚实地回他:“是。”
随遇青很无奈地笑了下。
笑是因为他终于确定她就是喜欢他。
无奈是因为她因为喜欢上他开始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