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笙警惕:【什么世面?】
李夕雾:【放心啦,肯定是合法的正规场所。毕竟这是在南城,不是在港城, 我倒也想为所欲为地带你逍遥快活一把, 但是条件不允许么这不是?】
得到她这句应承,霍南笙仍是不放心。
恰巧外面没有说话声,估摸着霍以南已经打完电话了,霍南笙抓着手机, 慢吞吞地下床, 走到门边。
霍以南还坐在办公桌前, 低头瞄了眼时间。
八点半了。
犹豫着要不要把她叫醒吃晚饭, 冷不防感觉到空间里多出一道视线正盯着自己,他猛地抬头, 敏锐的感知力,让他瞬间找到那道偷偷摸摸的注视。
他眼神冷得似淬冰,带着利刃般的锋利光芒,任人看了都会心悸。
霍南笙双手扒拉着门框,猝不及防被他的冷脸吓到,脸上血色霎时褪的一干二净。
“笙笙?”霍以南忽然笑了,脸上的凌厉寡冷不复存在,眉眼里淌着温柔,“怎么一声不吭地趴在门边?”
“我怕你还在打电话,打扰到你。”
“打完了。”
“……嗯。”
霍南笙走到茶几边,茶几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餐盒。
包装精美,严实,没有被拆开的痕迹。
“哥哥,你也还没吃饭吗?”
“这不是等你醒来,一块儿吃吗?”霍以南摘下鼻梁处的眼镜,从从容容地走了过来,他身上有股浅淡的冷杉气息,凛冽的,像是寒冬天渗入骨里的风雪。但他周身的气场是无棱角的温和,无端让人对他产生依恋感。
霍南笙问他:“我不醒来,你就不吃了吗?”
霍以南拆封餐具,递了筷子给她。
他不甚在意:“刚刚也在忙,没时间吃。”
霍南笙低头吃饭。
“知道我刚和谁打电话吗?”
“嗯,二哥。”聊到那通电话,霍南笙说,“你们跟串通好了似的,你刚和他说,我七夕可能要和李夕雾过,结果李夕雾就来约我了。”
霍以南:“是吗?”
霍南笙怏怏的:“怎么在你们眼里,我只能和李夕雾约会吗?”
霍以南:“难不成你有男朋友可约?”
霍南笙被哽住,无话可辩,于是低头,一声不吭地吃着碗里的饭。
间或,霍以南会夹菜放在她的碗里。
“好了,哥哥也没有女朋友可约,”霍以南宽慰她,“哥哥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单身,你年纪轻轻,愁什么找不到男朋友?”
“我没发愁。”霍南笙知道他会错意,她戳戳面前的米饭,闷声问,“哥哥,你都快三十了,没有遇到过喜欢的女孩子吗?”
霍以南淡笑,“遇到过。”
霍南笙抬眸睨他,纤长的眼睫在空中滑出冷淡的弧度。
她嘴角也扯出弧度,笑意盎然:“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霍以南:“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霍南笙眨了眨眼:“不方便回答吗?”
霍以南耸耸肩:“倒也不是。……怎么说呢?和她相处的时候,很自在。”
等了半天,只等到这么一句话。
霍南笙疑惑:“就这样?”
霍以南:“嗯,就这样。”
霍南笙:“她长得漂亮吗?”
霍以南笑:“外貌是人身上最起眼却最不重要的特质。好的外貌固然吸引人,但是能留住人的,从来不是对方的五官长相,而是对方给你的好、你感知到你在对方心里的特殊。”
“这种‘好’不是嘴上说的什么‘我爱你’、‘我喜欢你’、‘等我以后给你买什么什么东西’这类不切实际的,假大空的话语,看似甜蜜蜜,实则对方只浪费了一点儿口水。真正的‘好’是,对方会为你付出,这种付出,有金钱上的付出,也有体力上的付出。”
好一通长篇大论,霍南笙听完了,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哥哥,我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我认不认识,但是——”霍南笙一脸无辜,“——哥哥,按照你说的,对我好的人,我思来想去,好像只有你了。”
“……”
“你对那个女的,有对我这么好吗?”霍南笙声音很轻,似在试探,更多的,是妹妹对未来嫂子的醋味儿。
霍以南静静地端详着她,白皙漂亮的脸蛋儿,还没他巴掌大。
这张脸,他看了十来年,没有一日产生过腻烦心理。好像每一次见到她,他再躁郁的心,都会平静下来。霍家压抑,逼仄,只有和她在一起时,他才能感受到舒适,自在。
只要压抑住自己对她的,不该有的感情。
“没有。”霍以南喉咙里像是含了一块玻璃渣,笑意苦涩,“所以哥哥不配和她在一起。”
霍以南可以对他的妹妹,霍南笙,明目张胆地宠爱。
因为她是妹妹。
因为他是哥哥。
这两句话如枷锁般禁锢住他。
每次每次,被父亲拽入书房,马鞭在自己的皮肤上划开一道道血渍的时候,他身体有着破皮淌血的痛感,而心里的折磨更甚。
“你们必须得是兄妹,霍以南你明白吗?我不允许她变成另一种身份,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霍家是做好事,行善积德,但我不允许好心养在家里的人,爬上你的床。”
“你是霍以南,是霍家掌权人,别干些自降身价的事儿。我不要求你与人联姻,但你好歹也别做出丢人现眼的事儿,和霍南笙在一起。”
“她配不上你。”
“……”
“……”
如此之类的话太多太多,霍以南听见了耳里,记在了心里。
她不会爬上他的床。
是他为人龌龊,在梦里肖想她温儒的沼泽地,企图爬上她的床。
她干净,纯澈,单纯,善良。
是他配不上她。
-
“哥哥。”
“嗯。”
“你很喜欢她吗?”
“嗯。”
“有多喜欢?” “……”
许久没等到他的回答。
霍南笙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霍以南。
回去的路上,难得他开车,霍南笙坐在副驾驶。
霍以南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车况,脸陷入晦暗中,只能看见流畅的脸部线条,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变幻。但他说话的嗓带笑,笑她天真:“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喜欢就是喜欢,还要分个等级出来?最喜欢,一般喜欢,不喜欢?”
霍南笙瓮声瓮气:“我比你小七岁,就是小孩。”
说完这话,她像是生气了,身子往车门处倾斜,摆出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你不愿意聊,我还懒得问。”
得。
真气上了。
换做平时,霍以南真得好声好气地哄她,但今天他哄不了也没法哄。
该被哄的那个人。
是他才对。
一路无言到家。
电梯处分别,她也没和他说一句“晚安”。
霍以南目送她背影离开,轻飘飘地说了四个字,“小白眼狼。”
声音不响,足够她听见。
霍南笙也确实听见了,换鞋的时候,一个走神,鞋子被她踹飞。她一只脚穿着鞋,一只脚没有穿,狼狈地单脚点地,蹦跶地蹦过去,脚套上拖鞋。
趁电梯门合上的最后两秒。
她大声,抱怨:“你对我才不好。”
电梯门合上。
霍以南疲倦地揉了揉眉眼。
她十来岁时候没有叛逆期,霍以南还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有叛逆期。哪成想,等到二十二岁了,叛逆期突然来了。
他把她今晚的行为,归结为叛逆期的无理取闹。
总不能是听到他有喜欢的人了,她着急上火吃醋生气了?
霍以南并非是出生下来就二十九岁的,他也有二十二岁的年纪,也经历过情窦初开的青春期。他青春期单薄,没有任何可经推敲的点儿。
他记得青春期时期的男生大多酷爱凹造型,像只开屏的花孔雀,更骚包一点儿的则像是求偶的大猩猩,四处嚎叫;女生大多内敛,喜欢将感情压抑在内心深处,与同龄男生相比,女生含蓄,羞涩,没有太多的自信。当时言情小说盛行,大部分女生都坐在位置上安静地看小说。
霍南笙的青春期,和他身边女同学的青春期,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