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了抓紧了,方才不过是虚惊一场,走吧走吧。”她坐稳后,又觉得行了,晃悠着腿,笑得开心。
温慎无奈摇头,只能牵着牛慢些走。
“温慎你要不要上来坐坐?”
“不必了,留一个在下面,待会儿摔了还有得救。”
月妩双臂枕在牛背上笑个不停:“我们是不是还得给牛搭个棚子?”
“搭在后院吧,往后再走一走连着大道,也好出去。前院要空着,等再过几个月,攒够了银子要建房间的。”
“我们家越来越大了。”
“可以先想想,想要弄成什么样,等下季束脩收了,便能开始建了。”
月妩转了个方向,看着不远处的田,缓缓闭上眼:“等我回去画个草图。”
牛铃砰砰沉响,慢慢悠悠回荡。
越过竹林,往前一段,从大路绕进后院,温慎将牛栓在树上,朝月妩招招手:“下来吧。”
月妩张开双臂:“抱。”
温慎上前几步,将她从牛上抱下来。
她顺势双腿勾住温慎的腰,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了:“我们进屋。”
“进屋做什么?要搭牛棚了,快些下来。”温慎掰她的腿,她的手缠着,掰她的手,她的腿又缠着,太用力了又怕将她伤着,怎么也弄不下来。
最后,他只能这么抱着她干活。
他拿着小木棍在地上先划出一个地方,又去拿锄头,将那块简单锄平,锄完,便去抱干稻草。期间月妩一直未下来过,紧紧扒着他。
直到前院传来叫喊声:“温秀才!温秀才!”
不用他说,月妩立即从他怀里跳了下来,站得远远的,脸微微泛红。
他笑着摇了摇头,放下稻草,前去迎客:“来了!”
“我打老远就看见你牵牛回来了,想喊你的又怕你听不见,只能先追过来了。”来人是村里的婶子和伯伯,“你今个儿才说要养牛的事儿,我想着你这牛棚肯定还未搭上,便自作主张叫上他们几个一同搭牛棚。”
“如此便先谢过诸位了。”温慎拱手行礼。
“不谢不谢。”婶子摆了摆手,“你打算建在哪儿?”
温慎邀人往后边走:“打算建在后院。”
婶子伯伯几人伸着脖子往后看:“这儿好,后面能连上大路。”
“我也是如此想的。”
“成,你去忙吧,牛棚我们几个来搭就行,一个下午便能搭好。”
“那如何能行?我纵使再无用,也要搭一把手的。等搭好,婶婶伯伯留下来吃个便饭再走。”
众人笑着自动分配好活儿,开始忙碌了。
温慎朝月妩招招手,低声与她道:“你去倒些茶水晾着,再将米泡上,菜洗好放着,其余的等我来弄就好。”
她自告奋勇:“我能烧灶的,我可以煮饭。”
温慎弯起唇,忍住摸她头的冲动:“这会儿还早,用不着这么早做饭,弄完便去歇着,不着急。”
她点点头,往前院忙去了。
这点儿活算不得什么,很快就干完了。她干脆又将肉菜也备好,盘子碗筷也数好,桌子也擦了,站去后院看他们忙,时不时递个东西什么的。
太阳还未下山时,牛棚便已搭好了。
温慎张罗着一行人往前院休息聊天,自己则是进了厨房去做饭,月妩也跟着去帮忙。
菜都提前处理过,做起来也快,没一会儿便能吃了。
一群人围坐在方桌前边聊边吃,又有婶子提到生孩子的事儿了:“这也快大半年了,也该有动静了,秀才这年龄也不小了。”
温慎笑着敷衍过去,月妩面色倒是有些凝重,直至洗漱完,坐在炕上时,还在沉思。
“在想什么?”温慎将她头上的簪子拆下,拿起木梳轻轻梳弄,“是因为今日吃饭时旁人说的话?”
她往后一靠,轻轻应了一声。
“其实他们也没什么坏心思,说不定只是没话找话说,不用理会他们,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了。你不是很擅长这个吗?”温慎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她瞥他一眼,噘着嘴:“我才没有。”
温慎轻轻笑出声,在她脸上轻轻蹭了蹭。
“若她们说我,我该如何?”她跪坐起身,面对着他,一脸愁苦,“说我生不出孩子,说我有问题。”
“说便说,又能如何,悠悠众口何其难堵,尤其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你若真与他们计较,反倒是浪费你自己的时光。如若说的什么要紧的事儿,何必放在心上。况且,有我在,他们也不敢说出什么来。”
“我知晓了。”月妩趴过去,抱住他。
他轻轻抚摸她的长发:“人言可畏,也无甚可畏,坚守本心,问心无愧便好。早些睡,明日我要去上头那儿挖水渠,要早些起。”
月妩从他怀里爬起来,整理好褥子,先一步躺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睡吧。”
他笑着躺下,将她搂过来:“你明日要去吗?有些远,要走着去。”
“那要看我明日起不起得来。”月妩翻了个身,同以往一样,半个身子趴在他身上,腿横跨压在他腰间。
他心中踏实了,松松环抱住怀里的人,安心入睡。
第二日,月妩未能早起,只记得温慎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便又睡着了。等起时,人已经走了,锅里留了饭。
她洗漱完,吃了饭,坐在门口发了会儿呆,喂了鸡,又去喂了牛,牵着小羊羔出去溜达了。
这会儿已到晌午,两道地里都有人在干活,路上也有人在溜达。
她牵着小羊朝侧面的小土坡上去,边溜羊吃草,边在掐些白蒿放在腰间的小篮子里。
山坡上的野桃花还未谢,她也随手折两支插进篮子里;还有不知名的红色小野果子。她摘下用手擦了擦,往嘴里一扔,然后被酸得龇牙咧嘴,又呸呸呸往外吐。
吐完,她擦了擦嘴,正要往前走,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闷笑声。
第47章
她皱了皱, 瞧见前面木棉树下走出来一个少年,正是冯蓓。
真是奇了怪了,为何她老是遇到这个人。
她瞅了来人一眼, 转身就走。
“陈姑娘。”冯蓓追上来。
听着后面催命般的叫声,月妩走得更快了。
山路难行, 她未注意脚下, 往前一滑, 便要摔倒,刚好被冯蓓一个健步上前接住。
“陈姑娘。”冯蓓垂眸看着她。
她毫不留情将人推开,往后避开好几步:“多谢,我要回家了。”
说罢, 她转身就跑,冯蓓在后面追。
她实在有些不耐,停下脚步,一脸愤怒:“你老是跟着我做什么?方才若不是你突然追上来,我也不会摔!你再这样, 我要找我相公来揍你了!”
冯蓓不仅没生气, 脸上还挂着笑:“抱歉,我并未想吓你, 只是想与你说说话。”
“我是有夫之妇, 你离我远些!去找旁人说去,况且我与你也不熟,不要来套近乎。”省得惹温慎生气,她还要说好话。
冯蓓却道:“我仰慕姑娘已久,即便姑娘已成亲嫁人, 我也愿意等
候姑娘。若姑娘有一日与丈夫和离了,可随时来找我。”
“我不用你等, 你不就是见色起意?少将自己说得那样痴情,你离我远一些,我不想看见你。”月妩立即转身离去。
“姑娘!”冯蓓上前拽住她的手腕,“我并非单纯见色起意……”
“你松开我!你再这样我要喊人了!”她高声大呵。
然而冯蓓那厮油盐不进:“我并非见色起意,姑娘明艳动人,性子又爽朗,我早已动心。只可惜,却是缘分不够,晚一步遇见姑娘。”
月妩被吓到,想跑又跑不掉,想喊人可这周围也未见人,只怕若是大喊大叫,将人一逼急,更会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来。
她快急哭时,周芳从身后冒了出来:“温夫人,为何在此处?”
冯蓓下意识松了手,抬眸看向周芳。
月妩趁机急忙跑去周芳身后躲着,也顾不上手腕上的疼痛了。
“原来是冯公子,方才还没看清楚。公子真是好雅兴,一人在这山间游览。”周芳笑着微微行礼,“我刚巧要找温夫人问些事,便先走了,冯公子还请自便。”
说罢,周芳转身,给了月妩一个眼神,两人片刻不停下了山,上了大路。
月妩往后看一眼,没见人追来,终是松了口气:“多谢多谢。”
周芳摇了摇头:“不必言谢,你以后自当注意,我看这人鬼鬼祟祟盯着你好久了,你还是与温秀才说一声罢。若是要去他家寻说法,也可来找我作证。”
“多谢多谢。”月妩心中越发感激,躬身一拜,“今日若不是你在,我还不知会如何,多谢。”
周芳微微扶起她,笑谈:“今日我便是有事来寻你的,也是刚巧碰上了。”
“不知是有何事?”她拽了拽牵羊的绳,往前漫步。
“冯家不是办了义学吗?我有一好友,她弟弟也想来读,只是错过了时间,不知还能不能添上。”
月妩点了点头:“此事似乎是冯苑在管着。”
周芳也微微点头:“正是,只是此为私事,我不好借着父亲的名义去问,又觉得冯家门槛甚高,故而来寻你们。”
“好,我记下了。不过我也要问问温慎才行,此事我做不得主的。若是其它能帮得上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能问一声便行了,我也好有个答复。”
月妩与人告过别,匆匆回家去,再不敢到处乱跑,就待在家中等着。
一直等到日暮,温慎从外面回来。
他腿上胳膊上全都湿了,还沾着泥水和草荇,好不狼狈。月妩却也不在意,飞奔过去紧紧抱住他。
“身上湿着呢,容我去换身干净衣裳再抱。”温慎拍了拍她的背,与她并排往正屋里去,“今日做什么了?”